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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邹静怡像是没感受到，率先和他们打了招呼：“哈喽你们好啊！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我都说不用他接了，结果被堵了好久。”
她说完，萧煜时也顺其自然接了她的话，逐一给邹静怡介绍了一下他们。几人也回过神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卡座是一条小长桌，萧煜时和邹静怡正好与阮今鸢面对面。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几乎全程她脑袋里都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连再次叉起了桌上的西瓜都没意识到，刚要拿起来，对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生理期快到了吧？西瓜冰的，还是别吃了，对身体不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萧煜时。
他身旁的邹静怡一直维持的微笑僵了一下，捧着杯酒送到唇边掩饰，不动声色看向像是还没回过神的阮今鸢。
从她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此刻这种感觉彻底被确认。打量了阮今鸢几眼，在她回神时就收回视线，没说话。
一旁的曲维舟赶紧开口打圆场：“额那个，这边还有一盘常温的草莓，这个能吃吧？换一下换一下。”
曲维舟把盘子递给俞弋，让他帮忙换，俞弋接过放在了阮今鸢面前。
阮今鸢理智终于回归，她勉强笑了下：“可以吃，谢谢。”
后半程曲维舟和夏序疯狂找补，插科打诨，试图将刚才那个小插曲盖过去。
萧煜时下意识说了那句话后，意识到了不太合适一样，就没怎么再开口。过了半个小时邹静怡说明天还有事情，萧煜时就和她一起走了，顺便买了单让他们好好吃。
散场不算愉快。
回了宿舍，阮今鸢快速回了床上，拉上床帘，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高珊琳和西桐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面面相觑了半天，还是高珊琳先问了一句：“鸢儿你没事吧？”
阮今鸢闷闷：“喝的有点上头，我有点困，先睡了。”
高珊琳一直关注着她的状态呢，没几瓶常温的酒，大部分也不是她喝的，阮今鸢不太可能喝醉。但她都这样说了，也只能让她自行冷静一下。
西桐扯了扯高珊琳，压低声音：“算了，先别说了。”
高珊琳点头。
两人动作尽量放得轻手轻脚，怕打扰她。实际上在安静的环境下，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听着室友洗漱和走动的声音，阮今鸢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梳理不开。
直到彻底熄灯，她才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刚刚被压的那片已经被泪浸湿，她胡乱伸手擦了擦，又抹了把脸。
阮今鸢不想在别人面前哭，显得矫情。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明明似乎前一阵子他们还有说有笑聊的愉快，为什么转眼他就有了女朋友？
她短暂的怀疑了一下是否是自己的原因，又否定了。就算他不喜欢她，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跟她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可从没有过。
就连曲维舟几人，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她有点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吗？
—
阮今鸢是在胡思乱想下闷着泪睡着的，第二天中午高珊琳和西桐商量着要不要留下来陪她，她才迷迷糊糊醒来拒绝了。
下午她们回了家，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头一阵阵钝痛，鼻子也堵了。大概是昨晚哭蒙了，醒过来那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到底为什么哭。
嘉水离南沅不算远，她本来是准备买高铁票的，这会儿也没了心情，简单收拾好行李叫了一辆专车直接到家。
路上手机不断在振动，她没什么心情看，就任它响，抬眼看着窗外拉长模糊的景色。风将头发吹得凌乱不堪，她只反复拨弄着快进嘴的那缕。
到家是保姆陈姨来门口迎的，她恹恹打了个招呼，就拎着行李回了房间。倒头又睡了一觉，连晚饭都没有吃，凌晨才醒过来。
手机两天没充电自动关机了，她拿了充电器充上电，才扯了枕头坐起来。手机刚开机，好几条未接来电和微信上百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阮今鸢先清理掉电话和短信的红点提示，才点进微信，先回复了高珊琳和西桐的私人消息，才点开那个两个宿舍都在的共同群聊。
高珊琳在群里阴阳怪气了很多，就差指名道姓说萧煜时，但他始终没吭声。曲维舟和夏序打着圆场，最后高珊琳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就干脆地退了群。
阮今鸢看着她这样替自己出头，感动的同时消极情绪也再次席卷。萧煜时没在群里说话，也没有给她发消息，连昨天的那两句话他都没有回复。
就算只是朋友关系，他这样的举动也很不尊重人。
她深吸一口气，迟疑点开他头像右上角三个点，却始终按不下删除键。在屏幕面前滞停了一会儿，快速滑了几下回到聊天框界面。
眼不见为净。
看到下面压住的一个对话框有几条消息气泡，是没有想到会主动联系她的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点开。
向妍：【昨天你们在蓝夜a区那边是吧】
向妍：【我看见萧煜时带他女朋友过去了】
中间间隔了十分钟左右，大概是看她没回，向妍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向妍：【算了，不卖关子了，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但有个东西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下】
向妍：【视频】
向妍是她们原本的室友，但平时作息很乱。早上六七点起床动静吵得整个寝室都被迫跟着醒，晚上也很晚睡，经常凌晨两三点还在和人打着视频聊天，时不时聊到激动的尖叫。
几人都有点受不了她这样，轮番或委婉或强势的跟她沟通过，但效果只能维持几天，很快又会变回原样。
而她睡觉的时候，别人必须配合她保持绝对的安静，就算一丁点动静，她都会不停地啧声或者用脚锤床板。
各种杂七杂八的小问题渐渐堆积在一起，到了一个爆发点，她们只能和她商量让她找导员提出换寝室。
向妍没怎么多说就答应了，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沟通的，她在校外附近租了个房子，就没再回寝室。而名字还占着，所以今年也没有安排新的人住进来。
之前她们都唯恐再搬进来一个向妍，这样一来，倒是免了她们再适应新室友的麻烦。
高珊琳是个暴脾气，和她撕破脸之后就把联系方式全删了。阮今鸢和她没闹那么难看，有堂课她们还是同一个小组的，想了想还是留了她的联系方式，不过两人几乎没有过交流。
盯着她发来的几句话看了半晌，阮今鸢还是点开了那个视频，不长，也就两三分钟。
视频大概是临时录的，开头就剩半句话，角度也很刁钻，像是从酒杯和酒瓶中间的夹缝放大拍的。后面是两个人，都大半背对着镜头，身影很糊，声音却足够清晰。
其中一个说：“以说，你真在追她啊？”
另一个人的声音对阮今鸢来说简直不要太熟悉，却和以前听到时完全不一样，让她忽然觉得格外陌生。
萧煜时声音懒散，听不出醉意，还有点厌似的：“没。没意思，有点想撤。”
那人像是不解：“撤？为什么？她不挺漂亮的吗？”
阮今鸢皱了皱眉，下一秒，却从视频里的萧煜时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阮今鸢长得确实没话说，就是那性格太闷，没劲儿。”
那人连着啧声调侃：“啧啧啧，不愧是萧少爷，也是，身边美女如云啊，招招手就……”
后面两人的对话她没再听，或者说，压根就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还停留在萧煜时对她的那句评价。
太闷，没劲儿。
脸颊无声滑过两条痕迹，眼眶热得厉害，她咬着唇一遍又一遍擦着眼泪，眼泪却跟止不住一样。胸口也闷堵的厉害，她甚至想要冲动地把视频转发给萧煜时与他对峙。
但这样，除了给自己带来难堪，好像什么好处也没有，还有可能给向妍带来麻烦。
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她依旧无法冷静，打字回复的手都在发颤：【谢谢你给我看这个】
向妍还没睡，消息回的很快，她都回复不过来：【没什么谢的，本来确实也没打算发给你的，就是有点不爽】
向妍：【之前没说过，他其实有段时间跟我姐妹也在聊，后来我才知道的，他同时聊的至少都有三四个，你也是其中一个】
向妍：【我这人挺看不惯多线暧昧的，跟脚踏两条船没什么区别，没想到还真有瞎了眼的跟他谈】
阮今鸢不知道怎么回复她这段话，还没犹豫好该怎么回复，她又说：【跟你说这些是不想欠你什么，我习惯确实不怎么好，你们说我自我我也承认，但我这人就这性格，改不了也不想改。以后你愿意讨厌我就继续讨厌，我也不强迫，就这样，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回也可以不回】
阮今鸢楞了一下，字打了删删了打，斟酌了一下说：【不算讨厌，就是有点不太喜欢一些习惯，可能是我们生活方式差异比较大。总之，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让她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向妍没有再继续回复，正如她洋洋洒洒给她说了这些话，她可能真的不太在意别人对她什么评价。
阮今鸢忽然很羡慕她的心态，即使与人针锋相对也能依然从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很强大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重新点开那个视频，拖到萧煜时说那句话的节点，来回观看，直到麻木。
萧煜时的话几乎是刻进了她脑海里，却又蓦地带她逃离了那个情绪怪圈。
她面对他时，偶尔确实有些莫名的拘谨放不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自然一点。但她问过他，他的回答却是她的性格很可爱。
所以，她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有问题的是他。
情绪在喉咙眼哽了又哽，阮今鸢仰头伸手扇了扇又快抑制不住的泪。她平常也有情绪化严重的时刻，但她会给自己规定时间，不会让这种状态持续太久。
她在心里说，再哭最后一次。
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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