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蔚自宴会开始之后,一直表现的兴趣缺缺,诗呈上来时,甚至看都没看,把“本王只是给个面子打个酱油”的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

现在听见婉淑公主的话,才懒懒的扫了一眼那一堆芭蕉叶,道:“本王是个粗人,还是婉淑你来吧。”

封蔚得封亲王,地位比婉淑公主高。婉淑又只是堂姐,可直呼其封号。

婉淑公主笑道:“那可不成,来都来了,总要给我几分面子。”

封蔚想了想,道:“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本王也出一题吧。花花草草什么的本王欣赏不来,诸位才子写一写边塞吧。”

在场书生大多露出“果然如此”的喜色。

能来这场赏花宴的,基本不是死读书的人。来之前,大家都针对贵人们的爱好做了准备。德王好武,歌颂武人的诗颂早就准备好了。

或许他们平时会和习武之人对立,到讨好的时候,一个个都认为士兵将军是好人了,值得称赞了。

有过准备,大家的芭蕉叶呈上来的速度照旧很快。

“王爷觉得如何?”

崔承道,“下官认为这几首还不错。”

说是这“几”首,崔承几乎扒拉出一半的叶子。大家精心准备过,上乘的诗自然多。

封蔚只看了崔承递上来的芭蕉叶,下面在座有书生心提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诗是不是在那之中。

封蔚一张一张芭蕉叶慢慢翻过,虽然表情没怎么改变,看动,还算看的仔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封蔚慢悠悠的念出这一句,在场书生有的露出惊叹的神色,有的露出懊恼的神色,当然,更多的是不动声色。

“王爷也喜欢这一首?我也以为这一首最妙。”

崔承微笑道,“这首是否可谓魁首?”

封蔚把叶子轻轻放下,道:“诸位才子既然才思如此敏捷,想来一首诗词评判不了什么。”

崔承笑容一僵。你就直接说这些人都准备过得了,何必反讽。

“我看这些诗中多写将领英勇,建功立业的,实在是单薄了些。”

封蔚顿了顿,“接下来一首边塞诗,写一写建功立业不好吧。”

这下子,在场所有人脸上都变了色,连同婉淑公主和驸马崔承。众人那心情,简直如同被一群野马呼啸践踏而过,风中凌乱,一片狼藉。

早就知封蔚要让写从军相关,以后说不准这位的德王爷还会在外领兵,大家自然狠狠的往死里夸带兵的将领,顺便抒发一下自己精忠报国不畏生死的豪情壮志。

结果你听听,这人要干什么?反其道行之,写建功立业不好?你逗我?故意为难人吗?

一些脾气稍稍暴躁,性格稍稍自傲的书生,已经面露怒色。

“一炷香的时间。”

封蔚就跟没发现现场僵硬紧张的气氛似的,吩咐下人把香插上。

这根香又细又短,燃完估计不过一盏茶时间。

所有人都确定,王爷这是明显为难人。

但谁让他是王爷?还是和皇帝关系最亲近的王爷?就算心里不满,也只能憋着。

这已经不算是题诗了,原先准备好的芭蕉叶全部撤下,换上上好的纸张,就跟考试似的,原先赏花宴的风雅一瞬间就吹了个干干净净,现场就跟考试似的。

在场书生们冥思苦想。淡泊名利虽是诗歌常写的,但都上了战场去了边塞还怎么淡泊名利?固守不出吗?还是干脆投降?逗人笑么?怎么可能这么写?

还是说,得了功劳分给别人?但这不符合赏罚分明吧?冒领军功可是砍头的大罪。

香燃了一半之后,才有人陆陆续续下笔。到时间结束之时,约有一半人诗未能完成。

“这些才子有急智。”

封蔚所考题目虽然苛刻了些,但还真有人写出了还能看的诗——至少诗的中心思想绕过了封蔚题目中设的陷阱。这些人,肯定拥有一定真才实学了。

科举并非只考诗歌,策论经义在考试中所占比重更大。但世间所说才子,谁不是写的一首好诗词?

封蔚看完所有诗,脸上还是看不出有多少兴致。

现场所诗歌,除非真的突然有灵感,其他能稍稍有点闪光点,已经是难得。

你在富丽堂皇的牡丹簇拥下,写苦难的边塞,能有什么灵感?

“凭君莫话封侯事。”

封蔚哼笑了一声,崔承和婉淑公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还真有人敢这么写啊?

“我看看?”

婉淑把封蔚手中纸张抢过来,颇有兴致的念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有趣,驸马你看如何?”

“说是写建功立业不好,实质上是写战乱的残酷。”

崔承瞟了一眼落名,“和之前‘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是同一人所?这倒真是大才了。王爷,这下魁首决出了吧?”

封蔚却挥手让人把纸张诗都收了去,道:“本王觉得,单写一种还是简单了些。接下来诸位才子在一首诗中写出战士的英勇和悲伤吧。本王看许多传世诗中都会这么写,想来诸位高才,应该也没问题。”

你还来?!好吧,欲扬先抑或者欲抑先扬都是诗歌常用手法,一边歌颂一边悲伤也是常有的。但你也要看看场合啊!都写了两首了啊!谁一时间想得到那么多边塞诗?

可是诗会似乎也没有规定写几首,封蔚现在所考题目比起刚才似乎还简单了些,即使知道封蔚在为难人,可人家要说考的严格了些,也让别人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次还是一炷香时间,或许是先前许多人心中已乱,这次题目简单了些,呈上来的诗却更少,只有先前一半不到。

婉淑公主和崔承凑到封蔚身边,直接翻找写出先前两首好诗的人的名字,果不其然,那人仍旧列入其中,按时交卷。

“势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婉淑公主笑着瞥了封蔚一眼,“现在魁首可以确定了吧?”

底下书生们蠢蠢欲动。公主这话,难道刚才念出的诗句,全是一人所?那这人真的是才华横溢,当为科举大敌!

不知这是何人所?!

封蔚只淡淡扫了一眼,道:“本王觉得只写战争之事,还是简单了些。不如写写边塞景色吧。”

这下在座大多书生面上皆显露出怒色。这一二三再而三的为难,实在是欺人太甚!一些书生已经握紧拳头,想要离席。

你一介武夫看不起书生,坐在一旁不吭声就成,何必步步紧逼?!就算是王爷,也不能这么折辱人!

一些勋贵世家子弟则神色莫名。德王这次名声传出去,可能会被文人诟病。但诟病又如何?谁又说得了他错了?

他的诗会,他出题,别人答不上,难道是出题者的错?别说这是婉淑公主所办诗会德王喧宾夺主,婉淑公主借的可是德王的园子,又主动让德王出题。

“黄沙直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门关。”

余柏林站起来,恭敬拱手鞠身道。

这下子注意力全集中到余柏林身上了。

这是打脸呢还是打脸呢?虽然很同情这个得罪王爷的愣头青,但心里好爽!干得好!

张瑚坐在余柏林身边,但并未参加写。他见周围读书人皆浮躁,余柏林则一直很冷静,心里还想着,余柏林果然好涵养。谁知道稍稍一不注意,余柏林居然站起来了。

回家我爹得抽死我,这次不能跑了。张瑚眼前闪过一道晴空霹雳。

封蔚不见怒色,只平静的看了余柏林好一会儿,看得周围人冷汗都下来了,余柏林却仍旧一副恭敬的样子,看不出忐忑的样子。

“不错。”

封蔚终于开尊口,夸赞了一句。

婉淑公主松了口气,还以为这被皇上娇惯的王爷终于消停了,正准备开口打圆场。

谁知道封蔚又道:“可本王不喜写边塞苦寒,但边塞确实苦寒。这位才子,如何用不用苦难字眼,描写边塞苦寒?”

封蔚面色不变,可众人似乎都从他的平静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恶意。

这绝对是杠上了!

崔承忍不住了。德王这是真找茬了?诗会是他老婆开的,这太不给面子了!

等等,好像虽然名义上是她老婆开的,但实际举办者是德王啊!他还以为德王是想在文人中树立个好名声,结果是开个诗会来传坏名声?

这人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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