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装胜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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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何言哉
话音方落，全场刷地一声站起不少人来，个个向楚逍所在投去了震惊无比的目光
“这这句话”
“天何言哉天何言哉”
“此言似乎蕴含至理”
不少见多识广之人迅速咀嚼起这句话来
越是咀嚼，他们就越是频频点头
是啊
天何尝说话呢
四季运行，万物生长天，又说了什么呢
一念至此，众人看向文否的目光迅速变了。..org
无他，只因他和楚逍的言行委实有着巨大的反差
两人里，一个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命人记录下来，四处炫耀，就好像生恐别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做得多好；而另一个，却是云淡风轻，明明拥有着超越对方的二重文环，明明必然学富五车，轻易就能碾压对方，却不发言，不落场，不炫耀，高山仰止，超然物外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果然。
浅水才会喧哗，深水只会沉静
“不好”
眼见场间气氛陡变，文否立即意识到不对。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当然能够认知这句话在此情此景下的杀伤力
“天，天固然可以高高在上，不发一言而掌万物，但，但你也配吗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之前又做了什么，就敢发此狂言，简直，简直是狂，狂妄至极”
惊慌之下，文否失去了冷静，竟也顾不上肉疼，服下一枚极其珍贵的丹药，然后不顾脸皮地一声叱喝，生生破坏了场间氛围
众人齐齐脸色一变
声声冷笑，瞬间在场间响起
“文公子，要点脸吧”
“你想出名我理解，但你现在还这么闹腾，实在难看”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文否是这种人自不量力也就算了，可总该输得起放得下吧文环都碎了，居然还在强词夺理”
声声入耳，听得文否羞恼交加，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影走来，正是黄公子但见他脸上带着复仇和恍然两种情绪得意大笑间，随手一摆，指向那名执笔少年
“记下来。..org”
“文社三才子文否，井底之蛙，不自量力挑战高人，以致文环碎裂，情绪极不稳定，竟当众失控错乱”
啪
话语如同一记狠辣的巴掌，猛地甩在了文否脸上
“哎文兄，你不会生气了吧不至于吧整件事我可没有哪里说错啊再说了你不是就喜欢什么事都记记记的吗”
黄公子笑容满面，毫不留情地把先前的话反还
“你”
文否羞愤交加，却又无地自容。
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之前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嗯，面对一个拥有着二重文环，必然学富五车的存在，他文否却讥笑其不懂“战斗理论”，数一二三弱点，还当面唤小厮记述，说人家这是被他文否迫得“哑口无言”
越想，文否越是羞臊，本是心生惭愧，但一看周围人的目光，却又感一股恼火不可自抑，一阵强烈的想找回面子的念头涌了上来，文否开始语无伦次地朝着楼上疯狂喊道：“我我，我文否，乃文社三才子，我是有能力的我是上一届文斋宴榜眼”
最后一声落，场间人的脸色多多少少变了一些。
文否没说谎。
上一届文斋宴，他超常发挥，确实拿下了榜眼之位这成绩不算逆天，但放在场间，还真没人能超越
察觉众人神情，文否紧张的神经松了几分，他知道文斋宴真正的“主力军”还没到齐，在这个当口，他抬出过往成绩，确实会给人一种金鸡独立，力压全场的感觉。
这样一来，也算扳回一局了吧
心念至此，文否昂起头，直勾勾地看向楚逍所在的房间，仿佛一个绝地逆袭的勇士，在狂风苦雨中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然而。
回应这歇斯底里的，却是平淡无比的一声。
“知道了。”
没有走出屋子。
没有震惊赞叹。
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无。
楚逍就只是平静地，仿佛知晓了一件根本不值得动念的小事般，随口应了。
漠视。
文否从未领受过如斯漠视
心中一股无名火顿时烧得无比旺盛
他受不了了，当场像个孩子一样大肆狂吼：“混账混账你是没听清吗我，文否，榜眼此间最佳”
“知道了。”
楚逍依旧这般平淡回应。
仿佛历经沧桑，早已波澜不惊的祖父，在面对顽皮小孩子可笑的闹腾
声落。
一名女子缓步走出，摘下银狐面具，鄙夷地扫了文否一眼。
“幼稚。”
她说出了楚逍未曾说透的话。
然后，转身回房。
房门啪地一声关闭。
就像一记重重的打脸
文否呆在当场，感觉自己最后的骄傲被尽数冲刷干净。
他隐隐明白，他又做了件蠢事
果不其然
周围人看向文否的目光中，再次变得无比厌恶
“有些人，如高山伟岸，天之无言；有些人，如田间鸣蛙，吱吱哇哇，叫了又叫，烦不胜烦明明完全没有可比性，却偏要蹭上去，到底是谁给的脸”
一声冷笑，自然是出自黄公子之口。
他看着文否，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仿佛在说：不就是上届榜眼嘛，这也值得大吼大叫你看那位兄台，坐拥二重文环，明显的学识渊博，真要下场，拿下第一魁首都未必不成人家说什么了
两声知道了，平静以应，毫不在意你的挑衅，看你就跟爷爷看顽皮爱炫耀的孙子似的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哪像你，有点成绩就嘚瑟
辣鸡
这一刻，黄公子不是一个人。
道道轻蔑的视线交织投至，像有重量似的，齐齐压向文否
“你，你们噗”
文否又羞又恼，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本就强压的文环碎裂反噬，登时迸发
鲜血狂飙，遮去视线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文否突然隐隐明白了：原来，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放声吵闹，让全天下都知道厉害”这一种扬名方式，还可以如楚逍一般，一步不出，一场不下，似天之无言而天下颂
文否并不知道。
这，便是在漫长时光中，楚逍领悟的真装逼奥义
无装，胜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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