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以谈，但你欠我的东西是不是还一下？”
段引溪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有点儿捉摸不透。你根本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当你觉得这应该是个理所应当的玩笑话时，你在她眼睛里又能捕捉到点儿什么。
那双眼睛里传递的东西，是什么呢？
尤知只觉得很陌生，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目光里捕捉到这种情感，仿佛清湛的天空之下隐藏着一层不被揭开的色彩，是混沌的情愫，她却没有打开的钥匙。
“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尤知无法揣测她的内心。
“所以你觉得我是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
“我以为是。”
段引溪直视她，“如果不亲回来，会有一点儿不舒服。”
听起来像是：她觉得她吃亏了，她要吃回来，这样才不觉得吃亏。
初吻对她很重要吗？
反正对尤知来说不重要。
但现下陷入僵局，似乎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那样荒谬的方式补偿她。
“那你亲吧。”安静的空间里，尤知这句话非常清晰，近在咫尺是段引溪的面孔，她甚至能肉眼捕捉到对方脸上的细微毛孔。
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这不合理的要求似乎也变得稍微合理起来了。
“我准备好了。”尤知催促她，看着她鲜艳欲滴的嘴唇，唇瓣泛着口红的釉彩，只要段引溪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触碰到她的唇角。
但段引溪没有任何动静，她就那么看着尤知，瞳仁里映射着尤知的脸庞，气氛忽然变得很安静。
连带着尤知也焦灼起来。
她到底亲不亲？这是在干什么？都做好视死如归的决心了，她还在那里看，看什么看？
难道我早上脸没洗干净？
“看来尤小姐为了谈生意也是会委曲求全的。”段引溪垂眸，视线落在尤知的嘴上，又靠近一点，几乎快贴在一起了。
尤知心跳持续加速，眼前这张脸很难让人不为所动，她下意识往后靠，一只手捏在沙发上，忽然紧绷。
近在咫尺。
下一秒段引溪攫住她的下巴，更近，就在以为会被吻的时候，脸颊有了触感。柔软的唇瓣贴在雪腮上，很软，让人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
她居然亲脸，不是嘴。这种清纯反而带着一点猝不及防的涩情。
尤知毫无心理准备，以至于她有种真的被段引溪吻了的感觉，好奇怪。
“好了。”
那人很快松开，尤知懵懵懂懂睁开眼睛，再看段引溪时，已经没了先前那种自然。她的表情呆滞，木讷，宕机......以及一些奇怪的思绪在她脑袋里乱窜。
“你还好吗？”段引溪笑着看她。
“很好啊。”尤知慌忙低下头，游离似的翻开里头的文件，又将文件从包包里摸出来，正色道：“那我们谈工作上的事吧。”
*
一切都非常割裂。
仿佛亲吻那瞬间她们是另外两个灵魂。
而此时此刻，一起谈生意的样子才更贴合现实。
尤知短暂的局促很快消散，虽然成单的概率很低，但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但段引溪比她想象中更专业更谨慎，有时候段引溪问一个问题，她都能思考好久。
“尤小姐，e国是个落后国家，劳动力是很廉价，但你司认为我们造价成本很低，就理所当然觉得能在我这里拿到低价。而作为供应商的我司，从中获取了什么？”
“大量的订单。”尤知言简意赅，“从东南亚，欧洲，美洲的大量订单。”她补充道：“美国人爱吃糖，最爱e国这款甘蔗提取出来的纯糖，而我们最大的客户就在那里。”
她的意思是，她对自己的客源很有信心，能为段引溪创造不少价值。
“我们不缺。”段引溪直言：“并且在价格合理范围内，我们很少降低单价，因为对这款产品很有信心。”
“多有信心？”尤知没给她说下文的时间，“你们公司很大，但全国各地的订单分经各个公司，在利润可观的情况下，合作难道不是双赢的事吗？”
段引溪勾唇，点头，认可尤知的想法，但却没有松口，而是说：“那要看尤小姐给我的单子有多大了。”
“那么多少可以达成协议？”
“看在我们是室友的份上......”
段引溪抬起手，比了一个“1”，这个“1”不是一元，不是一百元，也不是一万元。
而是一百万元，后缀：美金。
“尤小姐，每年糖产品出口高达1000万吨，全国所产生的销售额高达100多亿美金，所以我觉得，一百万美金起单，很合适。”
尤知看着段引溪，没说话。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段引溪之间差距好大，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但这些在段引溪眼里都不算什么。她甚至觉得，段引溪今天愿意和她谈，都是给她面子。
“段引溪......”尤知声音软绵绵：“这已经是最低要求了吗？”
“对。”
“好吧。”尤知语气低落，泄了一半的气，这个数字占了她小组目标的四分之一，挑战太大了，她心里没底。
段引溪在观察她的表情，她想知道尤知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你可以考虑一下。”段引溪提醒她：“是挑战也是机会。”
“好的，我回去再和上级商量一下。”尤知舒了口气，“谢谢你。”
“不客气。”段引溪很正式地和她又握了一次手。
尤知站起身来，“我走了。”
“等等。”段引溪叫住她，看着她的脸笑。
“怎么了？”尤知觉得她的眼神好奇怪，但段引溪又不说。
“没什么。”段引溪最终是没说。
“那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尤知和她说拜拜，转身准备离开。
走出办公室大门，尤知很挫败，很挫败。原本来谈这个单子她就没信心，谈了之后就更没信心了。
摁电梯，进去。
空荡荡的空间里，尤知沉浸在失败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心情很差，她低着头，舒了口气，抬起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
？
忽然发现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
卧槽！口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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