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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嬷嬷闻而心惊。
前几日殿下烦闷,无声无息欲翻墙外走,被守值的陈小将军一手刀劈晕三日。这刚消停几天又要寻去挨揍。
她慌乱欲止,却对上叶十方的眼。萧杀之气在于眉睫,并不比陈小将军差些。
她低声顺从道:“殿下可有眉目?”
叶十方撑膝站起,竟有些轻松地诧异。
玄吉年轻,身体又很好,不像她亚健康一辈子,已经到了站起来都得发一声叹息的地步。
她缓而回神,合上邸报问道:“陈临的父亲可是前折冲都尉陈坚?”
“正是。”
叶十方定了心神,她吩咐道:“劳您把饭菜移进屋内,再备一副碗筷。做好后叫陈临来吧。”
主子命令不懂便不问,做了就是这是奴才的生存道。丁嬷嬷应下便去收拾。
叶十方看着展在桌上的录档原卷,虚虚盯在那行“上六人,四才通优,三实兼备,宜登天子堂,着听圣意。”
上六人是长康二十二年刚过释褐试的进士。吏部本责五品下官员任免,五品上当交于内阁相论,再呈天子允许。但此档未随程序,直呈天子,意在特允。
叶十方看邸报许多,这上面六个人的名字她或多或少都见过,各个居于高位,且与吏部尚书韩镜严相合甚密。
大俞党争多以出身区分,旧有贵族门阀多出身漠东,故成漠东一党;宣庄皇遏止门阀发展,多取寒门士人制其左右,寒门士人里威望卓著的多来自辽源地界,一称辽源一党。长康年间,宣庄皇善用制衡,二党争端摩擦许多,但也不曾真有不可收拾的祸端。
叶十方奇怪的是,《俞史注》中,韩镜严以辽源一党身份出现,深得宣庄信赖。他所举荐的几位进士也是如此。
但叶绛篡位,多杀寒门士人,韩镜严所荐之人竟全数得存。
该说是他们气运颇好,还是在没有史载的十六年里,他也成了超脱两党之外的权臣。
叶十方疑心起于邸报里唯一的账录,贴的是户部参本。
参的是韩镜严。
依账目看,韩镜严家里仆役每半月就要添新,日行奢靡,月出近千两白银。
新朝刚起,叶绛为拢民心着降赋税徭役,没了部分税收,那些余钱只从庙堂嘴里扣。万事从简,宫墙里头都过得素净。
君父做表之下,韩镜严仍旧奢靡度日,日前刚被捅到叶绛那里劈头盖脸挨了顿训斥。
但也只是训斥,至今都并未有实质责罚下出。
万方指向他一个,真是好大的福分。叶十方想见见这有福之人。
叶十方边想边敲着手里的罄杵,盘灯随之摇晃。思虑之间,一声“参见殿下。”将她头脑拉回屋内。
她迅而收了东西,看着陈临肃拜俯手,倒是比跪礼更好叫人接受。
陈临于世少见,女子入行伍,打出了名声。如果不是陈临太过忠君只管囚住她,叶十方其实早想和她说说话。
“也不知道你们哪来那么多礼要拜。”她拍拍身侧绣凳,“不必拘泥,坐下吃饭吧。”
陈临依旧行着她的肃拜礼答话:“蒙殿下厚爱,臣不敢僭越。”
封建王朝请人吃个饭也难。叶十方心里叹道。
“你先起来。”
看陈临终是抬头,她才说自己要说的话,“我这段时日多读邸报信文,里面写特别的,想交由你看。”
叶十方从袖笼里掏出上行“八月初九日奉”的邸报展好给她看。
陈临双手结果,着眼一扫,神色无波。她将邸报归还,问道:“殿下何意?”
叶十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笑着与她复述邸报内容:“上谕折冲府左右果毅都尉涉忤逆,依律斩。折冲上府一千五百府兵皆同罪,没入生口营,先行苦役,再寻牙行发卖。”
她接着问道:“你父亲可是折冲府的折冲都尉?”
陈临应是。
“你在折冲府长大,这对吗?”叶十方问她。
陈临点头,但并未言语。
“参折冲府的参本是左衙位所上,这你也该知道。”叶十方探身拿了另一封邸但却没有翻开,“但九月十六日左衙位所领暨阳府亦同折冲府,上府精兵均没入生口营;如此类同,已有六府遭难。这你也知道,对吧?”
“知道。”
叶十方把手里的邸报扔进她怀里,“这是最后一次有记参本,除开各府领头,皆为秦姓外戚,再次也是与秦姓外戚相有勾连。陈临,我知道你义盖云天,我也见过你身上佩的折冲府腰牌。万事总该有个因果,欲加之罪谁能忍下这口气?”
叶十方还想再说,却被陈临打断:“殿下,臣子一生所吞之气,所咽之血只多不少。殿下要做何事,正可直言。”
乱拳打死老师傅,陈临如此直接,倒叫叶十方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尴尬之尤。
“你放我出去一日,我替你找你想要的东西。”
陈临看着她应道:“殿下现下囚困,此行不必顾及我,等到来日能离开这法音别院,还请帮我一事。”
叶十方问她:“何事?”
陈临并不直说,神色肃重,“等殿下真能离开,臣自会言明。”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做的活计。叶十方心下尴尬笑笑。但她也没法子,陈临气力在其之上,不应便是一手刀躺三天,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临问她要去哪里。
叶十方如实回答:“去韩镜严府上看看,然后去找方无端。”
方无端她更熟悉些。
其实大半原因是,她眼下这样,找别人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要被送回法音别院。
陈临走前从蹀躞带里摸出张破旧的丰州城内與图,在上替她画出两府位置,她道:“这與图乃臣用的军與,等回来还请还给臣。”
叶十方虔诚地捧着她的墨宝,心怀感恩:“当然当然,我一定好好保存。”
陈临看她神色,倒有点做错事的茫然。眼前这位公主为人,看起来温和好骗,总之极易上当。她恍惚一瞬,竟有些于心不忍。
叶十方对她的暗里波涛毫无觉察,小心收了與图后,固执地拍拍身侧绣凳,再次邀请她同吃一顿饭。
陈临到底还是坐下了。
一顿餐食,不致生出情谊。
-
翌日晨。
叶十方来这四个月第一次起了个透早,卯时三刻,屋外并无晨意。
她嗜睡,刚醒的那一时半刻走路都有些跌撞。
她心觉今日算是运气好,一路没有真摔跪下,将要跨出门去下一刻,被户限绊了个狠的,一下摔了个清醒,也将院里伺候的人吓得尖声叫起来。
人越围越多,几个家生子想要搀她起来。她彻底把脸埋在地上,心情颇有绝望,你们大俞是没有窘迫的时候吗?
她脱于几双想要搀扶的手,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起来面色如常,耳朵却是烧得很,只多谢醒得早,天暗无光看不清她耳朵全红,免得丢这趟人。
丁嬷嬷适时接了她句话:“殿下更衣吧。”
叶十方终于得救:“自然是好。”
穿越过来四个月穿的都是些端丽华服,里三外三层层叠叠件件难穿,穿这些往人堆里一站,与当众大喊自己出身不菲无异。今日出门备的都是家生子未穿过的灰白布衣,昨夜里丁嬷嬷蒸洗过几轮,如今烘干已经不再磨扎。
叶十方换好衣服仔细瞧着城中與图。
只从與图上看,丰州城排布方正,审美所求对称,目过心觉庄肃。各路清晰平直,错落有致,大有均衡和谐之美。
叶十方仔细瞧路,察觉无论想先去哪处,只要想抄近而走,就必然要经槽子街。
“丁嬷嬷,槽子街是做什么买卖的?”
丁嬷嬷未开口,刚进门的陈临就替她答了:“槽子街临武府衙门和太仆寺,二者均需大量马匹,许多突厥人就在那处卖马。时间久长渐成丰州城的外商市场,西边贩牲畜,东走还有些胡人的吃的玩的。这市场得需监管,东边有个牙行,卖的东西更特殊些。”
“特殊?”
这回是丁嬷嬷接过话柄,“武府衙门下管生口营。那些昆仑奴、交南与珀亚俘虏,在生口营里做苦役,牙行定时定日去拣选品相好的卖与人家做仆从。”
叶十方捏着與图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她听到品相二字已然不适。封建王朝的道德底线与她的道德所去甚远。
她长久沉默,直到丁嬷嬷欲给她钗上个金晃晃的长角花钗。她伸手接了过来,并未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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