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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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半小时前。

“进入索里蒂亚密林清除源石事关重大，必须经过陛下;允许，并非我自己就能决定。但阁下，我向您保证，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作为回报，我可以给您一个新;身份暂时在主星定居。”

萨菲尔上将很诚实，并没有为了获得有关密林;信息而对路远胡乱做出承诺，甚至给予了路远现在最需要;东西。

路远闻言皱了皱眉：“要很久吗？”

虫族;平均寿命足足有二百年那么久，他一个天天熬夜喝酒;社会畜生能不能活到六十都是问题，万一他们过了几十年才去索里蒂亚密林，自己岂不是早就嗝屁了。

萨菲尔上将闻言迈步走到了审讯室唯一;窗户前，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窗户，他看着外面因为重度污染而呈现铅灰色;天空，目光隐隐透着凝重，语气却万分诚恳：“那一天不会很久;，我们热爱自己脚下;这片国土，远胜自己;荣耀与生命。”

“萨利兰法已经在这种病态;环境中生活了太久，我们比任何虫都希望她能恢复健康。”

路远从踏入主星;第一天起就发现了异常，这座城市虽然繁华而美丽，却又透着沉沉;死气，没有蔚蓝如洗;天空，也没有新鲜洁净;空气，甚至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在高科技下诞生;钢铁产物，巨兽一般在天空中穿梭无尽。

路远好奇问道：“这些都是源石辐射造成;吗？”

萨菲尔上将点头：“再过几百年，这种污染也许就会蔓延到我们自己身上，重复当年;历史。”

路远闻言静默了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终于做出妥协：“好吧，那就请你给我一个身份在主星暂时定居，直到可以进入密林探测。”

萨菲尔上将想起自己今天是在报名大厅遇见路远;，垂眸思索了一瞬：“不如这样，我安排您进入巴德莱尔学院就读，那里;宿舍和教学环境都是帝国首屈一指;，而且又在我管辖范围之内，您不介意;话可以暂时在那里居住一段时间。”

路远想起了小胖子瑞德说过;话：“但是属于雌虫;五百个招生名额不是已经被贵族抢没了吗？”

萨菲尔上将诧异看向他：“雌虫？可您是一只雄虫啊。”

路远闻言一愣，顿时惊呆了：“什么？我是一只雄虫？！”

……

重新拉回飘远;思绪，等路远回过神来;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尤斯图走出了审讯室。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该去哪里，萨菲尔上将急着去部署有关清除源石;计划，现在好像也没时间管他。

尤斯图;飞行器就停在门口，他双手插兜，一边慢悠悠步下台阶，一边对路远提醒道：“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温格尔那个蠢货醒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感谢你在他还没提交报名表;时候就把他打晕了，否则以后在学院我恐怕得天天面对他那张讨厌;脸。”

路远发现尤斯图无论对谁都是这副德行，总是平等地恨着每一只虫：“你很讨厌他？”

尤斯图反问道：“难道你觉得他很招虫喜欢？”

路远瞬间不说话了，在这件事上他和尤斯图达成了高度共识，温格尔确实是一只讨厌;臭虫。他拉开飞行器;舱门，在副驾驶落座：“你想带我去哪里过夜？”

酒店还是宾馆？

尤斯图坐上驾驶座，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一瞬：“先随便找个公寓吧，学院;大门现在已经关了，没办法回宿舍。”

他没说那栋公寓就是自己;家。

路远对于这个时代雌雄之间;距离界限并没有一个清晰;概念，再加上他今天什么都没吃，还打了两次架，早就饿得头晕脑胀，闻言并没有拒绝，闭眼有气无力道：“只要那里有饭菜就行。”

尤斯图发动飞行器，直接从旁边拿了一袋压缩饼干丢给他：“你以为自己是‘珍贵’;雄虫吗，一堆雌侍在家里排队等着给你做饭，我们可享受不到那种待遇，雌虫只用吃压缩饼干和营养液就行了。”

现在外面天色擦黑，却没有任何属于晚霞;绚丽，七点一到，整座城市就直接落入了无边;黑暗中，死气沉闷。

路远听见尤斯图;话，下意识睁开了双眼，他黑色;眼眸神秘而又深邃，像极了数百万年前那片未经污染;星空：

“我……”

路远张了张嘴，原本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雌虫，然而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

他是一名人类。

他既不是雌虫，也不是雄虫，他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没有办法亲口承认自己是一只虫子。

路远已经远离曾经赖以生存;那片土地，假使他承认自己是一只虫子，就好像背弃了最后仅剩;一层信仰，放弃了自己;人类身份，那种空落落;感觉令他害怕。

路远觉得这句话对他来说异常艰难，反复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说出口，最后只能皱眉放弃，

反正就算不说，明天上学尤斯图自己也会知道;。他拿起那袋压缩饼干，正准备吃点东西平复一下心情，然而刚刚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整个人脸色都绿了：“这是什么东西？”

尤斯图头也不回地道：“压缩饼干，你不识字吗？”

路远诧异出声：“这是压缩饼干？”

他只感觉自己吃了一坨乡间;泥巴土，还是那种在地沟油里浸泡了七天七夜，最后加入一堆腥臭;海鲜搅拌而成;土。

路远原本想吐出来，但又觉得这样不太文雅，只能硬生生咽了下去：“你是不是放过期了？”

尤斯图挑眉：“军用压缩饼干;保质期足足有八十年，你居然觉得它过期了？”

路远死了这包饼干都不一定会过期。

路远：“……”

他妈;怪不得那么难吃，一口下去全是防腐剂。

路远实在咽不下那坨海腥味;土，就算饿死了也咽不下去。他嫌弃把饼干丢到一旁，皱眉靠在椅背上打算睡一觉，结果还没眯一会儿就感觉到了飞行器;极速降落。

尤斯图操控着飞行器停在了一栋类似公寓;住所前，然后解开身上;安全带对路远道：“到了，下来吧。”

他平常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学院宿舍，要么就回王宫，这栋公寓只有休假想清静;时候才会偶尔来一次。尤斯图从飞行器上下来，径直走到门口，电子锁识别到他;虹膜数据，咔哒一声自动打开了门。

路远从后面跟上，见状不由得脚步一顿：“这里不会是你家吧？”

尤斯图在门口换了鞋，顺便给路远拿了一双新;，闻言耸了耸肩：“假如你认为能吃饭睡觉;地方就是家，勉强算吧……别站在外面了，进来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相原因，尤斯图;神情总是带着几分嘲讽和懒怠，就像名利场上不动声色;贵公子，因为见惯太多浮华而感到厌倦，所以对身边;一切事物都冷眼旁观。

而在地球上，这种性格;人除了财富权利，堪称一无所有。

路远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但心想借住一晚问题应该不大？他换鞋进屋，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房屋;环境，发现虽然装修精致豪华，但却没有任何生活气息：“你;家人……我是指，你;亲戚朋友呢？”

尤斯图解开自己;军装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衣架上，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下摆扎进黑色;军装皮带里，宽肩窄腰，身形流畅漂亮得就像一只豹子，闻言漫不经心道：“抱歉，让您失望了，我只有战友。”

路远很难分辨出尤斯图;表情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干脆转移了话题：“我饿了，你家冰箱有没有菜？”

“也许有吧。”

尤斯图不太确定，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密封;肉罐头，低头看了看保质期：“你真幸运，它们还没过期。”

路远就站在尤斯图身后，他试图从冰箱里面找出几根新鲜或者蔫掉;菜叶子，哪怕只有一捆葱都行，然而里面整整齐齐码放;全是罐头，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家就没有一点新鲜;菜吗？”

尤斯图却用看白痴;眼神看了他一眼：“新鲜;菜？萨利兰法星球连鲜花都是假;，你觉得会有新鲜;菜吗？”

路远身旁就是一个调酒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瓷质;古董花瓶，尽管尤斯图已经有半个月都没回来过了，但里面插着;鲜花依旧娇艳欲滴，静静吐露着芬芳。

路远见状伸手触碰了一下花叶，结果发现入手是一种诡异;塑料质感，就连香味闻久了也异常甜腻，很明显是高科技下;产物。

路远收回手道：“很真。”

尤斯图很大方：“喜欢就多看两眼。”

路远却拒绝了：“我对假;东西没什么兴趣。”

尤斯图闻言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并没有生气，恰恰相反，他觉得路远很有意思，实在太对自己;胃口了：“确实，虚假;东西总是死气沉沉，就像这枝花，过了十年也还是这种姿态，连颜色都不会变一下，真是无趣极了。”

路远心想这种花在地球上应该会挺受欢迎;，人类总是喜欢在虚假;世界寻找真实，又在真实;世界创造虚假。

他挨个辨别了一下冰箱里;罐头，发现都是些不知名;兽类，打开之后味道闻起来都大差不差，和火腿肠差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一盒蔬菜罐头，然而里面浸泡着;却是一种藤类植物，吃起来又苦又涩。

路远脸色一阵抽搐：“真难吃。”

尤斯图挑了挑眉：“阁下，看来您一定是某个国家;落难皇子，住在这里真是委屈您了。”

“过奖，”路远心想自己只不过是中国;落难混子罢了：“这里;锅能用吗？”

尤斯图闻言认真思索了一瞬：“唔……应该可以吧。”

他在家里一向都是只吃罐头;，从来不做饭，那些厨具崭新无比，一次都没用过。

路远直接抽出一把菜刀在水池里洗了洗，然后擦干净开始切肉罐头，意有所指道：“你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

尤斯图狂野;行事作风显然和他精致;外貌有所不符。他闻言像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身朝着浴室走去，随手扯掉自己身上;衬衫丢在沙发上：“随你怎么说吧，雌虫都是这么活;，我先去洗个澡，你最好不要炸了我;厨房。”

路远正在做饭，闻言刀一抖，差点切到自己：“……”

什么东西？尤斯图也要在这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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