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行动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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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天文台的旋转穹顶漏下细碎星光，篝火堆在金属支架下噼啪作响，火星混着希望之城的紫蓝光点升腾。林悠蹲在角落擦拭脉冲步枪，枪管上的倒三角刻痕是小羽用匕首新刻的，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个再也无法醒来的战友。
"又在想老陈？"
阿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来的水壶上还沾着水泥厂的煤灰。她蹲下身，指尖抚过枪托处镶嵌的全家福照片
——
老陈女儿的笑脸被树脂封在裂痕中，像朵开在寒冬的花。
林悠点头，视线扫过篝火旁的众人：小羽正用酒精擦拭老周的野猪牙碎片，少年的战术背心上新缝了七个倒三角补丁，代表着七名在袭扰行动中失联的队友；阿澈靠着发电机闭目养神，晶化的手臂在火光下泛着微光，腕间系着小兰留下的红绳；李雪坐在折叠桌前调试能量结晶，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截银色项链，坠着的正是老猎户的野猪牙残片。
"知道老周为什么拼死送来情报吗？"
阿楠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醒篝火里的亡魂，"他女儿临终前在实验室墙上画了个倒三角，说这是星星坠落的地方。"
远处传来发电机的嗡鸣，胖子正在进行最后一次黑客模拟，屏幕蓝光映亮他脸上的泪痕
——
那是为第三医院解救的实验体中，那个编号
0731
的少女准备的。林悠摸出从市政厅偷来的会议名单，沈明修继任者的名字旁，用红笔圈着
"基因纯净度
99.7%"，却不知这个数字在老周的计算公式里，正是量子屏障漏洞出现的关键参数。
"大家围过来。"
李雪突然站起身，白大褂下的战术背心露出半截外星能量结晶，"最后一次核对分工。"
她指向小羽，"磁暴飞艇的基因锁需要沈明修的断指和老周的徽章配合，记住，当钟楼的避雷针开始共振时，就是启动结晶的信号。"
"如果我没回来..."
小羽低头盯着掌心的编号
0731
刺青，那是用星核集团的紫墨水纹的，"帮我把徽章埋在水泥厂的樱花树下，那里有老陈女儿的照片。"
阿澈突然睁开眼，晶化的瞳孔映着跳动的火光："我在培育舱时，听见科学家说过，蜂巢意识体最怕人类的
'
集体记忆
'。"
他抬起手臂，皮肤下的晶体排列出倒三角图案，"他们以为删除条形码就能抹去我们的存在，却不知道，每个伤疤都是活着的证据。"
篝火突然明灭不定，远处传来变异犬的嘶鸣。林悠站起身，战术靴碾过地上的外星能量碎屑，那些在月光下闪烁的粉末，像极了老陈女儿照片上的彩虹糖渣。他望向希望之城的方向，紫光灯柱穿透云层，却照不亮天文台里的灼灼目光。
"明天凌晨三点，当钟楼的钟声响起，"
他的声音混着篝火的爆裂声，"我们不是去刺杀几个高层，是去告诉星核集团和他们的外星主子
——"
他举起刻满倒三角的脉冲步枪，枪托处的全家福在火光中微笑，"人类的灵魂没有优劣，只有不愿跪下的膝盖。"
李雪突然打开防水盒，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支神经毒素注射器，每支都系着不同颜色的布条："这是各个据点送来的信物，红色来自水泥厂，蓝色来自第三医院，黄色..."
她的声音哽咽，"是老周女儿所在的儿科病房。"
阿楠接过注射器，指尖抚过布条上的歪扭字迹，那是某个孩子用蜡笔写的
"妈妈回来"。她抬头看见小羽正在给阿澈的晶化手臂缠绷带，少年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而阿澈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
那是被实验体改造者抓挠留下的伤痕。
"还记得在武器库看见的星门计划吗？"
李雪突然说，"外星文明认为，只有基因纯净的人才能在宇宙中生存。但他们不懂..."
她指向篝火旁的众人，小羽后颈新纹的倒三角、阿澈的晶化皮肤、林悠掌心的实验编号，"真正让人类延续的，从来不是完美的基因，而是不甘被定义的勇气。"
午夜时分，基地响起轻柔的歌声。不知是谁起的头，跑调的《国际歌》在天文台里回荡，跑调的旋律里，有人加入了水泥厂幸存者的民谣，有人混进了第三医院护工的摇篮曲，最终汇成一片沙哑却坚定的声浪。林悠看见小羽悄悄抹了把眼睛，却依然大声唱着，少年的肩膀在战术背心下微微发颤，却挺得比钟楼的避雷针更直。
装备检查在歌声中进行：阿楠校准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镜片里倒映着自己后颈的倒三角刺青；李雪为每个星火成员调试基因手环，指尖划过他们后颈被刮去条形码的疤痕；林悠将老陈的调令徽章系在磁暴飞艇的操纵杆上，金属碰撞声中，全家福照片的边角轻轻扬起，露出背面老周用血迹写的
"0.7
秒，够我们改变世界"。
当篝火渐熄，众人在发电机的嗡鸣中短暂休憩，林悠却无法入眠。他摸着胸前的量子硬盘，里面存着所有实验体的资料，每个编号背后都是一双惊恐的眼睛。远处，希望之城的紫光灯突然剧烈闪烁，那是胖子在进行最后的黑客测试，而在他脚边，小羽抱着老周的徽章蜷缩成一团，像个守护火种的睡狮。
行动前夜的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篝火余烬里的温热。林悠知道，天亮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但那些在火光中闪烁的倒三角标记，那些缝在背心上的布条，那些刻在枪托上的笑脸，都将成为星核集团永远无法销毁的证据
——
证明曾有一群被定义为
"缺陷"
的人，用生命为人类的自由，点燃了最明亮的火炬。
星核集团的指挥中心里，新任总监看着市政厅的防御矩阵，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在废弃的天文台里，一群
"缺陷品"
正带着必死的决心，将自己的生命化作刺破夜幕的箭，而箭尖所指，正是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心脏。行动前夜的星空下，每个幸存者的瞳孔里都燃烧着相同的火焰，那是比外星舰队更耀眼的、属于人类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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