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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上车陪我聊聊。”
谈宁没扭捏，跟着他进了车里。总这么躲着也不行，有些事早说清楚早利索。
“丁总，我这边您也看到了，我就一京漂打工的，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个孩子。您这条件什么女人找不着，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承认昨晚自己确实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可后来——”
“后来又把心思动厉呈那去了，是吗谈宁？”
丁昊靠在座椅上，没开车，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个烟圈，“那孩子是厉呈的吧？”
谈宁心里一震，攥着手不声。看来璟儿真是不像她，完完全全跟那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丁昊扭过头来：“谈宁，你图什么啊？”
你图什么啊？母亲也总这么问她。
谈宁看了看窗外，避而不答，轻声求他：“丁总，孩子的事，您帮我瞒着行吗？”
丁昊倒没拿这事为难她：“这事我不会多嘴。不过谈宁，厉呈不是一般人，狠起来也不是一般狠，他要是知道你瞒着他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八成要被他带走，以后你是见不着的。就算打官司，判给你的几率也非常小。”
“我知道。”
他说的这些谈宁都懂，所以才会这样害怕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从丁昊车上下来，谈宁没回出租屋，打车去了厉呈昨晚带他去的那里。
回去后她给厉呈给厉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谈宁忽然有些惶恐，不知道这两百万，到底要不要得到。
厉呈很晚才回来，板着一张脸，没拿正眼瞧谈宁一下。
两个人睡一张床，但厉呈没碰她。
天亮谈宁就醒了，看见厉呈靠在床头抽烟，抽一半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走进浴室。
谈宁坐在沙发上等着，听不见厉呈在里面说什么。
他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期间谈宁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母亲打来的，她给挂了，又收到母亲一连串催她要钱的微信。
谈宁敲了敲浴室门，问了一声：“厉呈，好了吗？”
里面没人应。
谈宁厚着脸皮继续敲，门嚯地开了。
厉呈站在门口，没立马往外走，垂眼盯着她看。
他个头高出谈宁一截，谈宁看他得仰起脖子，仰一会儿脖子就酸了，低下头不太好意思：“那两百万——”
“卡号。”
厉呈绕过她走向衣柜。
谈宁手机备忘录里存过家人银行卡的卡号，直接复制了哥哥的发给厉呈。厉呈换好换好正装开始系领带。
这人口味一直没变，偏爱深色系，藏蓝色衬衫配黑西裤，板正得活像个行走的衣架子，偏又配了副顶好看的皮相，这么些年，不知道勾走多少姑娘的魂。
谈宁很少看见这张顶好看的脸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通常厉呈笑也笑得邪性，皮笑肉不笑，森冷的眼神扫过来，很少有人不犯怵。
厉呈系好领带往外走。
“你要走了吗？”
谈宁觉得不可思议，这人就这么给了她两百万，竟然没有变本加厉羞辱她。
厉呈走出去又停下来，扭头叫她一声：“谈宁。”
谈宁等他发话。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冷得人心里发毛。
谈宁觉得他似乎压着一股火，而且是很大一股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股火他没往外发。
“啊？”
谈宁望着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只望见一片死沉的宁静。
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谈宁有些喘不上气，低头躲开他的目光。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谈宁记得昨晚在车里，他问过这话。
“没有啊。”
她还是那个回答，抬起头时，门口的男人只剩下背影。
·
晚上八点，厉呈在办公室接到了母亲叶芊的电话。
“厉呈你干嘛去了？君瑷在饭店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着你人影！”
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叶芊的吼骂。
叶芊素来温柔，极少发火，这次真被他给气够呛。
厉呈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想起定在今天下午六点的一场相亲。
“对不住她了。您替我道个歉吧。”
昨晚整宿没睡，厉呈头疼得厉害。
他本来就没打算赴约，当时不过迫于父母压力随口答应，想着放完鸽子再道歉，随便他们怎么骂，关起门来谁也管不着他。
“得亏人家君瑷大度，给你留面子，没埋怨你半句。儿子，不是妈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二十好几了，奔三去的年纪，一个稳定处的对象都没有，花边绯闻倒是一大堆，妈能不着急么？”
厉呈点了根烟，默默听着母亲数落，懒得回应，也懒得解释。
那些花边绯闻都是不怀好意的女人瞎碰瓷。这几年净忙着搞事业了，哪有工夫搞女人？
“听妈一句话，跟君瑷再约个时间，两个人见面好好聊聊，你肯定会喜欢君瑷的。”
叶芊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劝道。
厉呈闭上眼睛捏着鼻梁，慵懒回应：“她我是真不喜欢。您喜欢您跟她聊去啊。”
听筒里传来父亲厉骁严厉的声音：“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要不是你妈亲生的，谁乐意管你。成天正经对象不处，就知道瞎搞。”
厉呈拖着声儿，语气贱嗖嗖的：“您搁我这岁数也没少瞎搞。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您不也三十好几才跟我妈结的婚？我才二十七，早着呢。”
厉骁气得头冒青烟：“小王八羔子有种别回来，回来老子抽不死你！”
“抽死我事儿小，气死您事儿大，为我动怒不值当。”
厉呈撂下这句就把电话挂了，手机啪地扔桌上，点了根烟抽完才离开。
谈宁做的晚饭，很丰盛一桌。她一筷子没动，等他回来才把饭菜热了上桌。
起初厉呈还以为是张姨做的，毕竟以前谈宁可没这手艺。
这两天没什么心情吃饭，今晚好几个酸甜口的开胃菜，意外合他胃口，一连吃了满满两碗。
“喜欢吗？喜欢我下次再做。”
谈宁吃得很少，小心翼翼讨好着他。
厉呈伸向糖醋排骨的筷子在半空停了两秒，然后连碗带筷一起放下，起身上楼。
谈宁洗完澡看见厉呈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拍了拍旁边位置，谈宁走过去坐下等他发话。
他抽着烟沉默很久才开口说道：“谈宁我们结婚吧。”
谈宁觉得要么自己听错了，要么他在开玩笑。
“什么啊？”
谈宁愣愣看着他。
“我说，结婚吧。”
厉呈闭上眼睛。
谈宁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可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想啊。”
厉呈睁开眼扭头看着她：“那你想吗？”
“……”当然不。谈宁没明白他今天忽然抽的什么疯，可好歹拿了人家两百万，还是得顺着他心意哄，“那你希望我想还是不想啊？”
谈宁笑了一下，眼波流转出小女人的娇媚。
厉呈看着她，目光森冷：“想不想这婚都得结。”
那你还问我干吗啊。谈宁心里吐槽，忽然意识，这要是真跟他结婚，不就得拿户口本儿吗？户口本儿上璟儿那一页，他又不瞎，能看不见吗？
谈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
“那个，其实——其实我不太想……”
厉呈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谈宁知道他没睡，继续往下扯：“咱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这人虽然蠢，最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也这么觉着。”
旁边的男人冷不丁冒出一句。
“……那你干嘛跟我结婚啊？怎么，国家对杰出青年企业家有扶贫指标吗？我这样的，就不说事业上能对你有什么帮助，不给你拖后腿都不错了。而且长了张搁人堆里一抓一大把的路人脸，带出去也磕碜啊。”
“知道就好。”
这会儿谈宁是真忍不住了，一骨碌坐起来，手心覆在他额头上，心想这人是不是那天淋雨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嘴上却不敢这么问，假装关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厉呈推开她的手，坐起来，靠着床头点了根烟。
“明天下午两点司机过来接你，别忘了带户口本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