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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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氏一时也震惊了，却也不敢立刻还手，顿足指着浣碧道怒道：“好！好！凭你一个低贱奴才竟然敢掌掴本小主，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住甄嬛道，“甄淑仪你这般纵容下人，可有将皇上看在眼里，可有将后宫的法纪看在眼里？嫔妾不服，嫔妾要向皇后申诉。”
那丫鬟竟也像是被冒犯了似的满脸怒容，厉声喝道：“娘娘面前，凭你也敢称二小姐‘姑娘姑娘’地这般僭越！便是庄和德太妃面前，太妃也称一句‘二小姐’呢，倒容得你放肆起来了！你可是想越过了太妃去么？圣人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小主如今这番模样儿，必定是父兄不教之过了。奴婢虽不识礼，却也劝一句小主，别行动丢了你们管家的脸。纵然都知道是没脸的，好歹也给父兄存一点面子。何苦来哉，谁不知道你哥哥的官儿是踏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上去的！你若为了这事不服小姐要向皇后申诉，我们便也去听听是谁不知礼数不敬太妃。”
余小七冷笑：“好灵俐的嘴皮子。”
甄嬛和沈眉庄却都是半点不惧的样子，听见那浣碧咄咄逼人也只盈盈一笑，沈眉庄嗅着手中一枝金灿灿的桂花，朝甄嬛击节赞道：“好，好！去了一个伶牙俐齿的流朱，浣碧的棱角也分明起来了，且句句在理，是读了好些书的样子。”
甄嬛只向沈眉庄笑道：“姐姐不知道，浣碧这丫头行动就抱着书，夜夜点灯夜读，快要读出个状元来了。”
浣碧此时也红了脸儿：“娘娘说笑了，奴婢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眉庄眼角飞扬：“你调理出来的人儿，能不读出几本四书五经来么？岂不是落了你的名头？”
甄嬛笑着回身一只手拉过一个面目清秀眼中含悲的女子，另一只手拉住了含愤的另一个女子笑吟吟道：“我竟是不能了，被两个小冤家烦着都不够。如今姚和娆来了，她们三个在一处读读书也好，正巧有个伴儿。”
余小七此时才看见了那甄嬛那两个妹妹的模样：“琉璃...”忍不住大惊，余小七看着瞪着甄嬛的那个小妹妹，拉着琉璃道：“琉璃你，你看，快看她！”
“是是是，娘娘，奴婢看见了。您先别慌...”由不得余小七不慌，那个女孩子真是像极了傅如吟，也像极了当年玄凌给她看的那副——纯元皇后的画像。
“是不是，是不是很像，很像先皇后...”余小七只看过画像，自己没办法分析，但她知道琉璃一定见过先皇后的，所以她只能问琉璃。
琉璃皱着眉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像，太像了。”
琉璃闭着眼回忆了一会儿才道：“比傅氏还像。”
余小七倒抽一口冷气：“是么。”
这样一个女孩子，余小七不敢确定玄凌是不是会动心。
那边几人一径说笑，只把管氏晾在一边。
过了许久，管氏再忍耐不住被当成空气，扬声唤道：“甄淑仪——”
沈眉庄拧眉嫌弃，缓缓转过头去，疑惑道：“你是什么人？”
管氏明知她是故意折辱，但是也不敢反驳，只得忍气吞声道：“嫔妾交芦馆正七品常在管氏。”
沈眉庄冷笑一声，柳眉倒竖：“你要仔细！本宫是从二品淑媛，这位是从二品淑仪。咱们说话，怎容得你小小一个常在插嘴多话，后宫竟没有规矩了么？方才你说淑仪纵容下人，本宫倒觉的是淑仪忒厚道了，才纵得你不知上下高低！”
她顿一顿：“淑仪宽厚，本宫却不肯厚道。采月，给本宫掌她的嘴。若皇上皇后问起来，本宫自有话去回。”
采月假意劝道：“娘娘切莫生气，好好地万万别动了胎气。您又不是不知道，管常在目无尊卑，冲撞了淑仪娘娘才被皇上贬为常在的，这一只脚都踏入了冷宫的人，您何苦和她计较呢？”
说着又转向管常在道：“常在小主何苦来讨这个不痛快。你先前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好不容易被皇后娘娘求着皇上赦免了，不但不知躲着各位娘娘走，反而变本加厉。这是何道理？”
管氏一听这话，又恨又惧。既恨甄嬛奸诈，自己没用保不住孩子还要栽赃到我头上来害的我堂堂贵嫔一下子就变成了常在，却又怕她旧事重提。不得已跪下身来。沈眉庄看她神色不恭，越发恼怒，恨道：“仗着娘家有些军功便不识眉眼高低，竟敢在本宫何淑仪的面前张狂起来了。她是忘了从前华妃的例，凭她什么娘家，皇上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话说回来，若是从前在华妃面前这样子，照例便赏了‘一丈红’了。”
管常在一惊，不敢回驳这话，忙咬唇低了头，万般气恼愤恨却都压在了心头。
甄嬛微微一笑，挽着沈眉庄的手道：“什么‘一丈红’不‘一丈红’的，姐姐也不怕晦气。管常在害了本宫的孩子，本宫却不能叫她的晦气也冲撞了姐姐。只是姐姐有一句话说的也是，管常在娘家的确有功。眼瞧着害了本宫的孩子，如今不也还是好好的在这里了么。本宫又哪里敢杖责她，不但如此，见了面还要给她留三分脸面呢。”
甄嬛淡淡的低垂了眉眼，转而笑道：“只是规矩也不能不立，花宜——”她指一指太液池边的石阶，道：“那里风好水好，不会憋气，你带着管常在跪到那儿去，拿老子的《道德经》给她读读，叫她静静心，别太失德。待她读完了，你再回来。”
余小七淡淡的出声笑道：“淑仪好威仪。”
不知身后一直有人，甄嬛也是大惊，待看见了是贵妃，忙请安行礼。
余小七故意侧身半步不受她的礼道：“不敢不敢，淑仪这么大的威风，本宫那里敢受你的礼？惹得淑仪不高兴了岂不是也要去那边跪着细细读一读——”余小七缓缓笑道：“《道德经》”
甄嬛忙双膝跪地道：“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万万不敢。”
余小七却不理她，只对沈眉庄道：“沈淑媛快快起来吧，采月快扶着你们家娘娘，这万一动了胎气，岂不是本宫的过失？”
管常在看见她倒似是看见了救星似的，几步膝行过来，含泪道：“贵妃娘娘，您可要个给臣妾主啊！甄淑仪欺人太甚，她的丫鬟竟然当众掌掴臣妾。甄淑仪竟然半句话也没有。娘娘，臣妾就算失宠了也是皇上的妃嫔，岂是她一个奴才连主子的命令都没有便能随意打得的？臣妾即便是犯了错处，也自然有皇后娘娘何贵妃娘娘处置。她们主仆这样欺辱臣妾，实在是不把皇上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啊。”
这几句话说的实在是漂亮，余小七很是容易的就被挑拨了，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甄嬛道：“呦，看来时本宫失职了，竟要劳烦甄淑仪来代替本宫训诫宫嫔了。”
“臣妾不敢。”
“你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沈眉庄道：“贵妃容禀，分明是这管氏...”
“沈淑媛，你叫她什么？”
“......”
“淑媛莫要忘了，交芦馆管常在，现在还与你一样是皇上的妃嫔。以管氏称之，似有不妥吧！”
“是，娘娘教训的是。臣妾想说的是分明是这管常在言语冲撞。况且说要责罚，也是臣妾说要责罚的，甄淑仪不过是为她说话，想要帮她减去一些责罚而已。”
余小七双手交握，左手食指轻轻的抚摸着右手食指上的翡翠戒指，淡淡的道：“是吗？”
管常在急忙道：“娘娘，臣妾冤枉。臣妾实在不知自己言语之间冲撞了何人，甄淑仪身边的丫鬟便直接掌掴臣妾。还请淑媛娘娘明示。”
她要是真敢说只是因为她叫了一句‘二姑娘’便遭那死丫头一巴掌，那她管文鸳才真是服气了。哼，你倒是说呀！
“那便请淑媛明白说吧！”
沈眉庄却是真的骑虎难下了，她们又那里是因为管氏叫了一句‘二姑娘’而发难呢，看浣碧那样子，分明是记恨管家告发了甄家，管氏又害的嬛儿流产，这才寻了个借口发难而已！
浣碧眼珠子一转，忙陪笑道：“禀告贵妃......”话还没说完，便听贵妃道：“你可仔细，本宫氏正一品贵妃，沈淑媛是从二品淑媛，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说话的时候也敢随意插嘴。看来这后宫真是没了尊卑规矩了啊。淑仪真是太过厚道的，纵的下人不知高低上下。”
却是把刚刚沈淑媛对管氏的话又还了她们去。
管文鸳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正说的，甄嬛的那个小妹妹似乎是受不住自己的姐姐如此被‘欺负’，扬声道：“贵妃娘娘若要偏袒管氏直说便是，何必假模假样的...”甄嬛忙拉住了她的手，压了她下去：“幼妹自小长在苦寒之地，口无遮拦，礼仪规矩有甚不妥当之处还望贵妃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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