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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我改掉了赖床的习惯,7点不到就跑去市场挑挑选选,然后厚着脸皮去宿舍管理员的小厨房里炖汤,每天都满头满脑的油烟味,同学们光闻闻我的头发便知道你今天吃了什么。
你拄着拐站在医院门口依然是玉树临风的模样,我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气喘吁吁地提着你大箱的日用品下楼,跑起来摇摇摆摆得像只北极熊。然后我就看到了大眼妹,她伸手去搀你,动作那么娴熟,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哦,也难怪,她就是你的小女友。
垂在耳边的头发还有乌骨鸡的味道,我埋头看着臃肿的自己,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你却淡然地从她的胳膊里抽出了手,转头唤我,走吧。
我迟疑地看着你,你却指着天空忽然笑了,再不走快下雨啦。
你当时的笑一下子就化解了我所有的疑虑,像一缕阳光让我心底的种子破土而出,搀住你离开那秒,我甚至可以勇敢地对视大眼妹凌厉的目光,我是多么骄傲,多么满足。
后来你问我,相信那些传言吗?
我摇头,我太明白你,喜欢把什么都藏在心底,就算疼到极致也不会出声,又怎么会暴躁地跳湖呢?
其实只是当时看到他们在一起有点接受不了,不小心绊着石子掉进了湖里。
【世界都冻结,不适合掉眼泪】
你一定不知道,我等你爱我,等得多辛苦。
那个时候谁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在他们眼里我们是最理所当然的一对,对于吃回头草的大眼妹,连马哲老师都不赞同她。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可耻的女孩,可耻得让我害怕。她出现在每一个有你的场合,你换了无数个电话号码,她都能打探到,并且自说自话,说你仍爱她。
圣诞节那天,你约我去广场玩,你责怪我穿得太少,拉我去店里给我选了粉色的手套,我看着你傻笑,我真的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呀。可大眼妹又出现了,她寸步不离地跟在我们后面,一遍一遍地叫你的名字,不肯罢休。
你只是拉着我,走得飞快,脚步却越来越仓惶。
最后她狠狠抓起一把雪砸在你的后脑门,展北,展北,你这个小气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好想回来,你不要我了吗?她哭得好大声,路人纷纷侧目,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抓起雪砸你。
是那天,我终于看到有血有肉的你,你的眼睛里潮水汹涌,猛地放开我的手转身奔向她,你们紧紧相拥的时候,我笑着取下了手套,我把它们放在雪地里,深深吸一口气,然后跑开。
请不要担心,这样寒冷的夜,把世界都冻结,不适合掉泪。
【我不要你的人生有一丝瑕疵】
听说你的脚伤在雨天还是疼痛难耐,听说你因为减肥伤了胃。
关于你的点点滴滴都是我靠着并不可靠的小道消息搜集起来,然后给你买胃药,买药酒,送祝福的卡片,我把它们放在你门口,飞快跑下楼。
跑过一条巷子,跑进一幢爬满青藤的旧房子,便是我的家了。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躲在这里吧,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你和大眼妹在厨房忙忙碌碌。
9点的时候,你依然会习惯性地站在阳台上拨我的电话,永远的无人接听。
后来对面的房子空了,听说你和大眼妹一起签到了深圳的公司。我费劲周折才打探到你的住址,偷偷去过几次。深圳的冬天可真暖和啊,你穿衬衣西服,精神抖擞的样子。你依然这样美好,哪像我,终日在一幢老房子里对着电脑干着枯燥的翻译工作,没日没夜翻译一本教辅,也只够来深圳看你一次。
好几次我都想叫住你,像当年的大眼妹那样无耻地夺走你,但我狠狠地忍住了,我这样残破不堪,只会是你光鲜青春里的一个污点,让你良心不安,不愿提及吧?我不要你的人生有一丝的瑕疵,更不能容忍,那个瑕疵是我带给你的。
你一定还记得那年N市的报纸,铺天盖地的全是一个在圣诞夜被歹徒强暴的少女的新闻,记者们善意地隐去我的名字,化作小娟,小雯,小苹,没错,那个少女就是我。那个你与大眼妹紧拥的冬天,我的青春也就此冻结,无法延续。我以为自己很坚强,我咬着牙不肯掉泪,然后在漫天大雪里狂奔,直到跑进了这个城市最阴暗的角落——
可是,我还活着。
我还能站在深圳2月的阳光里再次看到你的笑,你等在深圳繁华的路口,可是你的身影静静的,好像不被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声音与影像打扰,只为专注等我。我看到你从包里掏出那对粉色的手套,放在鼻边闭上眼用力呼吸,你的眼角有晶莹在闪烁,唇角却微微扬起,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这一幕让我始料未及,一股巨大的悲伤与喜悦从心底翻腾而起,我拼命捂住自己的嘴跑开,不想惊扰你完满的世界。
这一天,我突然决定放下你。
贴满旧时光的寻人启事文/苏小彩
路嘉远,男,看到请与我联系
2007年的整个夏天,我不知疲倦地在学校各个公布栏贴满寻人启事。
路嘉远,男,179cm,清爽板寸,喜穿白色以及浅蓝色,下巴右侧有褐色小痣。请看见的人与我联系。
我的电话每日都不断响起,热心的人细致地给我描绘着每个可能是他的人,我微笑着说谢谢,可夏天都要走到尽头了,我要找的人,始终沉默。
其实,每日我都可以看到路嘉远,他拿着书不疾不缓地穿过长长的林荫道,栀子的香味越来越浓烈,在我们擦肩后长久地滞留在彼此衣角,路嘉远侧着头和旁人交谈或者远远看着前方,只是固执地不肯看我一眼。
路嘉远,你侧脸的线条那么坚毅,硬硬地磕着我的心口,我终于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就算我在全世界贴满寻人启事,也找不回你,以及我们的过去。
母亲节,我抱住了美少年
母亲节,学校的抱抱团异常闹腾,在食堂门口围追堵截。
我拿着冰淇淋在报刊亭翻看杂志的时候,有个女生跑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觉得她可真傻,换作是我肯定利用职务之便去抱帅哥了,最后她说,抱完以后请到横幅那边签写对母亲的祝福,然后领取一块蛋糕。
蛋糕?我咧开嘴笑了,非常豪迈地完成了这个拥抱。
蛋糕非常美味,我擦擦嘴边的奶油还在回味的时候,身后有个很好听的声音在说:“同学,今天是母亲节……”我不耐烦地回头,想告诉他,我已经抱过了,但一转眼便撞上一张好看的眉眼,我迟疑地看着他,他对着我笑得腼腆可爱,似乎不记得我。
于是我相当热情地拥抱了他,他的肩头有巧克力和奶油混杂的香气,我想无数被他拥抱的女生斗在这里掉过口水了吧。
我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拿着荧光笔在大大的红布上写:祝路嘉远的母亲也健康快乐。我回头指指他胸前的校牌:“我没有写错吧?”路嘉远的脸竟然微微发红。
这场相遇看起来如此平淡,背后却是隆重而精心的安排,比如我顶着烈日在抱抱团聚集的地方不停路过,为此我不得不来回走着买了5支冰淇淋,翻了4本杂志。我努力营造一见钟情的场景,想让路嘉远忘记第一次见面的剑拔怒鞘。
那次的我,在看到校刊上自己写的笑话署上了别人的名字时,便顾不得脸上的黄瓜片冲到建筑系宿舍楼下,我叉着腰像个泼妇一样喊着路嘉远的名字,我说你给我下来!你这个文贼!你这个败类!
窗口探出无数的脑袋,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最后路嘉远匆匆跑下楼,涨红了脸给我解释是校刊编辑部的人出错了,他哗哗两下翻到后面:“你看我的论文作者也印成你的了。”
我一抬头便撞到他很长的睫毛,我顿时焉菜了,一把夺过校刊落荒而逃,一转身脸上的黄瓜片扑棱棱地掉了下来,我多庆幸他没看清我的样子。
也许爱到第九条命的时候,你也恰好地爱上我
如果留意的话,你会发现厦大的校刊上每期都有一个叫林欣的人写的笑话以及一个叫路嘉远的人写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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