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山县是一个偏僻的县城,周围青山环绕,地理形势和青城县有些相似,然而和已经在开发的青城县不同,娄山还处于一种比较落后的状态中,很多通向农村的路都没有浇上水泥路,坑坑洼洼的沙石路坐车进来,能让屁股抖成两瓣,不过一般没有什么车去村子,村民们来回要不走路,要不骑上一辆电动车,摇摇晃晃地出来,泥沙那么多,来回一趟经常是满身灰尘,脏得不行。

这里足够偏僻了,段穷坐着船型法器隐匿去身形,从娄山县一路到各个镇,各个农村,发现了几座土地庙。

不过土地庙旁边就是垃圾场,脏乱的不行,案台上也没有贡品,只有一根很脏很旧的蜡烛立在案台上,香炉里都是一些黑色的木茬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过来供奉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土地神,他下了地,唤了几声,都没有动静,他摸了摸脸,遗憾地摇了摇头,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谁啊?”

段穷一个激灵,转身看了看周围,说:“福神殿段穷,土地神你在哪儿?”

“我在,在。”

那听起来微弱的声音精神了起来,很快,段穷就看见了一个有些娇小的小孩,“你好你好,我是这里的土地神,夜宵。”

他一出现,就握住段穷的手摇了摇,“哎呀,我好久没看见天上的同僚了,现在变化太大了,唉我这地方屋子也脏得不行,这些人垃圾都倒在我家门口,唉唉唉…………”小孩模样的土地公有着一把苍老的嗓子,叹起气来违和感有些重。

段穷握着他的手,问:“周围土地庙里的土地神都在吗?”

“……那都是我的房子,土地神这一带就只有我。”

土地神脸色忧郁,“早前还有一个邻居,没饭吃,投奔祖宗去了,现在就剩我在这里死撑着了。”

段穷感同身受,也长吁短叹起来,“有多久没人供奉你,给你上香了?”

土地神掰了掰手指,说:“两年了吧,现在的人,哪儿信这个,想起来就过来拜拜,玩儿似的,什么都没有带。”

他摇着头说,不过即使没人供奉他们,土地神的职责就是掌管这一方地界,所属的领地范围里的人,都归他管理,死后的户籍也会从他这里迁到冥府,这些都是他必须做的,所以不能离开,即使再困苦,为神明,只要他死不了,他就得呆在这里,好好地履行他的职责,当然,也有受不了的土地神会抛弃这个责任离开,不过现在天庭名存实亡,也管不了他们。

段穷唏嘘,土地神都这样了,其他神还会好吗?土地神还是每个地方都有的神,连这样最普通的保平安保收成的保护神都不供奉,还指望去供奉别的神仙吗?想到这里,段穷问:“冥界的状况如何?”

冥府并不属于天庭管辖,各有各的职责和分工,如果冥府也跟着天庭出问题的话,那么人间麻烦就大了。

“冥界正常,只不过财政每年都在下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不过就算负资产了,冥界运行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幸好冥府没出问题,那还有些救,你是这里的土地神,你看看这儿有哪户人家有白事。”

段穷思索了一会儿,说。

土地神不假思索地说:“村头刘家那老夫人两天前刚去世,最近摆了酒席,找风水先生看了坟地,明天就要带去下葬了。”

段穷觉得这些凡人也是奇怪,不信神,却信风水,他摇了摇头,说:“你见到老夫人的魂魄了吗?”

“见到了,不久前我带着她来取了通行证,就等着下面来人,将她带下去。”

土地神说。

段穷俯下身,低声说:“这样,你附耳过来,我有个主意与你说说。”

土地神顿了一下,凑了过去,段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眼睛睁大了,“这样行吗?”

“行不行再说呗,你也不想一辈子住垃圾堆吧?你好歹也是一方地神啊,难道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言之有理…………”土地神喃喃说。

*

村头刘家现在是刘孝有当家做主,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个有名的孝子,他娘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舍不得让她做,为了让她能舒舒服服地做个婆婆,还专门娶了一个性格软弱内向的姑娘,从此他妈连碗都洗不得,天天出去打麻将,打到饭点回来,吃完饭又出去打,刘孝有自然全都纵容着,这是他的孝,他本人又十分懒惰,家里的担子全撑在了他爹和他媳妇身上。

他媳妇人很勤快,原本也是个娇美的姑娘,嫁给刘孝有家里没几年,人就老了几十岁一样,满脸晒斑,白皙的皮肤也变成了焦黄色,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农妇了,她虽有怨言,但刘孝有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很快就能把她哄过去,哄的她做牛做马,为刘孝有这个家劳心劳力付出了一切。

这下婆婆去世了,她唏嘘之余,又忍不住高兴,丧事的酒席上,她简直要笑出来。

刘孝有是老来子,刘老太太去世时六十九岁,是在睡梦中逝去的,也算是个喜丧,刘孝有办酒席的钱都是借的,借了一大笔,怕本地看风水的藏私,又不惜去外地请了一个风水先生,硬要找个风水宝地葬他娘。

这样的孝子,怕是谁听了都要称赞几句,段穷交了一些钱,混在吃酒席的人里,听他们说话。

有人注意到他,问:“年轻人,你谁家亲戚啊?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是刘根生他侄子。”

段穷张口就来。

“哎呀,刘根生出去好久咯,这几年都没回来,现在回来了?”

“他忙,没办法回来,所以让我来了。”

段穷说。

那人还想问什么,外面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阵嘈杂声,然后一声尖叫响了起来,“诈、诈尸啦!”

这一声简直跟炸开了锅一样,人群四处逃窜。

段穷猛地站起来往外面跑,索性距离并不远,他很快就到了棺材的面前,“不是诈尸!老太太没事!身体是热的!老太太你还好吗!哎呀你还记得我吗!”

段穷声音跟打雷一样,很快就让周遭安静下来了。

“孝有!”

老太太叫了一声,眼神清明,脸色红润,并不像诈尸。

刘孝有冲了过来,声音颤抖,“妈?”

“哎,孝有,妈在,妈没死。”

老太太伸手过去,被刘孝有一把握住,温的!他妈真没死!刘孝有眼泪马上就出来了。

他的确是个大孝子,一见妈没死,马上就撤掉了酒席,把上路钱还给了大家,乐队结了钱,马上就让大家走,本来还想搬走棺材,老太太拦住了他,说:“别搬了,等会儿妈又要走了。”

刘孝有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太太说:“我能回来,是因为阎王爷不收我。”

刘孝有愣住了,“啥?”

老太太看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也没管,只提高了一些声音,将原委说了出来,“阎王爷不收我,说我们这村子的人去了那么多,都是没证的,没证人家不收,不过他说我是有福缘的,下辈子是要做富太太的命,让我回来要个证,再过去投胎,不然就做孤魂野鬼。”

刘孝有一听,立即紧张起来,紧握着他娘的手问:“那证呢?”

他娘拍了拍他的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老太太的话大家听在耳里,又惊悚又震惊,本来老太太诈尸这事儿,他们也是不信的,但老太太去世的时候,不少人上手抬了,的确是死了没错,没想到这会儿活过来还是因为这种原因,“水仙,”用人用方言问,“什么证?他要的什么证?”

老太太说:“土地庙的土地公会给证,不过地下的人带我去要证,土地庙那土地公不在了,留了个话,说在这儿吃不起饭,他投奔亲戚去了。”

“吃不起饭……?”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很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孝有上道,马上道:“妈!需要我怎么做?您说,我一定让您投胎做富太太吃香的喝辣的!”

他一贯嘴甜,很快就将老太太逗笑了起来,“还是我家孝有好!”

她笑完,严肃了表情,说:“马上请土地神回来,要是这个村子土地神不在了,以后都没证拿,大家都投不了胎,这是要一起做孤魂野鬼吗?”

大家的表情马上就流露出惊恐的表情,“要怎么请?”

有人连连问。

“重新找地方立土地庙,立土地公像,每天九炷香,摆果盘,有吃的,土地神就回来了。”

老太太说着,忍不住看了段穷一眼。

段穷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朝老太太露出了一个笑来,登时,老太太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见大家都听懂了,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对刘孝有说:“孝有啊,这事一定要帮妈做起来,妈妈下辈子要当富太太享福的。”

刘孝有连连点头,就差指天发誓了。

老太太不舍地看着他,眼睛红了,“孝有啊,妈要走了,妈真舍不得你。”

刘孝有眼睛也跟着红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被他用手背抹掉了,老太太看着他,手紧紧地捏着他的手,说:“妈知道你疼妈,以后妈走了,你也疼疼你媳妇芬兰,她这么喜欢你,以后别欺负人家,人家城里姑娘嫁咱家不容易,妈在的时候顾着没疼她,妈不在的时候,你带着我那份,一起疼她,我放你爸柜子里还有些钱,你拿出来用,妈不舍得你,也不舍得芬兰还有你爸。”

刘孝有媳妇芬兰和他爹刘海生从屋子里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在厨房里做菜,一个在房间里发呆,听到动静也没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出来看看情况。

这一看就看到活过来的老太太抱着刘孝有哭,两个人都惊呆了,有人喊,“海生,你媳妇过来看看你,还不快点过去!”

刘海生茫然着脸过去了,跟着一起的还有芬兰,一家四口拥着说了许久的话,直到老太太冷静地说:“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说完,她就眼睛一闭,身体僵直了要倒下去,幸好刘孝有眼疾手快,将她捞着抱了起来,他手指往老太太鼻子下一放,声音呜咽,“我妈走了。”

众人哗然,丧事重新办了起来,大家重新回到酒席,看着老太太重新被放入棺材,吃完了这一顿,又急忙钉好棺材,抬上山,怕误了时辰。

跟了这一路,段穷呼出一口气,这下只要看效果了。

凡人大多恐惧死亡,且同样,都不可避免有这种想法,有没有下辈子,下辈子会怎样,他做的,就是让老太太确定了大家这种心理上的一种举棋不定和深刻怀疑,既然有下辈子,能投胎,那么对这个来世就会有敬畏之心,同时,既然能投胎,那么谁都不想去做孤魂野鬼,有了老太太这个例子,他们至少会对掌握了能让他们通往投胎之路的通行证的土地神,同样怀有敬畏之心。

应该有效吧,段穷不确定地想,为了看看效果,他决定多留几天。

接下来的时间,安葬好了老太太,众人各自回家,很快老太太葬礼发生的事就传了出去,不仅这个村子,连旁边的村子都知道了,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农村,消息的传达也是非常迅速的,不出两天,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刘孝有第二天就行动了起来,他出了钱,在一块僻静的路口重新立了一个土地庙,将土地公的神像弄得干干净净迁了过去。

那刻意做得宽大的案台上,摆满了果盘瓜子和包子之类的贡品,非常的丰盛,那重新买的一个香炉,刘孝有恨不得一口气点一大把香插上去,只盼着土地神看见有吃的赶紧回来,给他娘办、证、投胎做富太太。

段穷看着这个场景犹不满足,还想着怎么不见其他人行动,光有一个刘孝有还不够啊,就在他抓脑袋想着要不要再放一把火的时候,小孩儿一样的土地神蹦蹦跳跳地过来,喜悦地叫道:“葛洋村和大马村都给我立庙啦!”

段穷听了,笑了起来,成了,虽然不是他的庙,但他由衷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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