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周围的宫人惊呼起来,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她看着聂远录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感到没由来的恶心,“哥哥亲自替我挑的良婿,我怎敢不敬爱有加呢?”

聂远录恶狠狠地看着她,手上力气极大。怀里的孩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大哭起来,聂远录把她往后一掼,总算松开了她,“罪人姚恪,今日午时已经在东市问斩,娘娘不是要告慰先帝吗?现在可以了。”

聂岚跌坐在地上,宫人上前扶起她。

“送太后回去。”聂远录冷冷地看着她,“太后病了,无事便不用出来了。”

聂远录把她软禁起来,倒还是让人隔个几日将夏敏送去她宫中见一见。

她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会爬,会走,牙牙学语,奶声奶气地叫她母后,也会悄悄告诉她,今日的书没念好,被太傅责骂了。

那是她被幽禁三年里唯一的慰藉,然而那个孩子却死在了寒冷的冬日。

那天原本是夏敏来见她的日子,却迟迟不见他来,差了人去问,说是王上功课繁重,今日不能来了。

她等了,一天,两天,始终没有来,第二天日落的时候,宫里响起了丧钟的声音。

她执着一把剪刀,尖端刺着自己的脖颈才冲出了被禁锢三年的宫殿,她赶到夏敏的寝殿,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却没有呼吸了。

聂岚把夏敏抱在怀里,她拿来了自己给他新做的棉衣,想给他换上,可他的手臂为什么那样僵。

聂远录让追赶聂岚而来的侍卫们退下,宫人也都走了。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他们。

“孩子已经死了。”聂远录看着她不住地颤抖,上前想要按一按她的肩膀。

“你杀了他!”聂岚一把推开他的手臂,指着聂远录道,“他只有三岁,你为什么容不下他?”

“他是染风寒而死,你若不信......”

“我知道是你。”聂岚咬着牙,“你杀了你娘,杀了兄弟,杀了王上,杀了我的孩子……你手上沾了多少血,为了权势你还有什么做不出......还有哥哥,也是你杀的,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聂远录上前抱住她的肩膀,“岚岚.....”

“我不是!”聂岚用力咬住他的手臂,知道血腥气在嘴里散开,这么多年,她的心里第一次涌出恨意,“我不是聂岚......”

她真的病了,像残败的花,很快地消瘦下去。聂岚想她大概要死了,她觉得这样很好,她可以解脱了,但她又开始害怕,她不知道轮回里走一遭,下辈子又会遇上什么人,会不会比这辈子更令人难受?

太医日日守在她床前,可她是心病,华佗转世也救不好,只能用参汤勉强吊着性命。太医救不好她,聂远录又另找了许多的人来看她,尼姑,道士,和尚……

她听说聂远录想请禄存星君帮忙,却未能如愿。聂岚又想起夏启,他连夜赶往常右山,又是否得偿所愿?姚恪呢?他又在哪里?

有一天她醒来,也许是下午,或者晚上,她病得太久,眼睛有些不好用了。模模糊糊中她看见外面站了个人,“是谁?”

“娘娘,是王上给您请的大夫。”

“是吗?”聂岚让侍女扶她坐起来,“请回去吧,哀家的病治不好的。”

那个人走近一些,是个男人,腿脚似有些毛病,走路不太灵便,“我并不是大夫。”

“哦?那你是什么人?”

“我家世代以捉鬼为生。”

“这倒很稀罕。”聂岚挥挥手,让侍女退下,“人死后就成了鬼吗?”

“是。”那男人说,“人死后就成了鬼。没有做过恶的人,会很快投胎转世,做恶越多,等待投胎的时间便越久,若是在这段时间再作恶,便会被我们捉了,不过若是十恶不赦之人,永远都是鬼,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是吗?有这样多的规矩,那依先生看,哀家死了会成为哪一种鬼呢?”

“娘娘善良仁爱,定会很快投胎的。”那人道。

“可哀家若不想投胎呢?”聂岚勉力牵动了下唇角,随口道,“你有法子吗?”

“娘娘若真想。”那男人顿了顿,“法子是有的。”

他迎上聂岚略带诧异的目光,“娘娘可听说过人皮画……?”

聂岚安静地听他说完,问,“那你可以把我制成一副画吗?”

“可以,但是会很痛,娘娘想好。”

“哀家不怕痛。”聂岚道,“只是怕为难了你。”

“娘娘若是担心庄王为难,大可不必,我自有办法脱身。”

“那便好。只是,你这样帮我,可有什么想要的,哀家若能办到,一定答允。”

“没有其它的,只是,事成之后,我要带走娘娘的心脏。”

“我的心脏?”聂岚微笑,“你若要,就拿去吧。只是哀家的心是死的,不知还用不用得。”

不知那男人用了什么法子,夜里所有的宫人都被撤去了。

更漏到了子夜时分,那男人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割上了聂岚的头皮……

青丝落了满地,然后是血一滴一滴,真的很痛,但她早已承受过远胜千百倍的痛苦。

血液逐渐流干,她精神却还好,眼睛似乎也清明起来。

她看见男人挽起的袖子下,有层层叠叠的经年旧伤,男人的面容似乎也有些熟悉,只是不记得再哪里见过。

“哀家见过你吗?”她的声音微如蚊蚁,那男人却听见了。

“我今日是第一次见娘娘,不过与娘娘也的确有些前缘在,便是找到娘娘,也颇费了些功夫。”

“你是刻意来的?是什么样的前缘?”那男人笑笑,没有答话,聂岚便不再问,“既是如此,便再烦你一事。”

“娘娘请说。”

“我入画之后,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他温柔地抚过聂岚血肉模糊的面颊,“好。”

那男人带着人皮画从窗户离开时,聂岚在画里看见聂远录推开了寝殿的门,她从来没有看见他那样慌张的神情。

她忽然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夏敏是他的孩子,但她无法开口了。况且这个问题也毫无意义。知道如何?她所有的力气都拿来恨他,没有办法再多一些,不知道又如何?她亦不能原谅他。

那男人将她送到了一户宅子里,宅子旁有座墓,她看见墓上刻的字,心下了然。

“一番苦寻,但愿这于娘娘而言是个好去处。”那男人临走时说。

后来那间房子年久失修,坍塌了,她便被埋入了地下。

一年又一年,几千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终于有一天她听见外面有吵闹声。

“同学们,这里就是几年应朝古尸出土的地方,我们第一次田野实习就从这里开始。你来测量,小李,你来跑杆,咱们先把面积示意图画出来,别挖到农民的地了,得赔钱的......”

“老师!”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头顶的尘土被扒开,久违的光亮照进来,她看见了一张年轻女孩子的脸,明媚而娇艳,她想自己也曾经那样年轻过,“这里有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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