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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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外，叶姗姗等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熟人把衣服带给了邱硕。
邱硕有话跟她说，赶紧换上衣服追了出来。
天上还在飘雪，两人便去附近的人民公园避避。
里面有一片人工湖，湖上有座六角凉亭，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邱硕把自己半路遇到刘厂长的事儿说了说。
叶姗姗有些意外：“你说什么？我的生日是假的？”
“对，我爸一早就跟我说过，按照你的生日算下来，你确实是火命，可是，他看你的面相手相，都是金命。”邱硕很感慨，他不被当人很多年了，可是叶姗姗愿意正眼瞧他，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所以他自作主张，把牛珍珍推出去顶祸了。
他不知道叶姗姗会不会生气，毕竟那是她妹妹，所以他还是要问问的。
叶姗姗怎么会生气，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生日居然被人做了手脚。
难怪在异世的时候闹出了那么大的笑话，要知道，她那师门入门第一课就是弄清楚自己的纳音五行，是大林木，还是海中金，是炉中火，还是大溪水，都要跟师门报备清楚。
如果结果不好，那就要针对性的逆天改命，如果结果很好，那就顺应天命，道法自然。
总之，道门中人总是狂傲不羁的，对我有利的，我好生利用，对我不利的，那就踏破苍穹，跟老天爷拼了！
所以叶姗姗入门第一课总是失败，以至于那些很有名望的师叔师伯都不肯收她，最后是她那与世无争的师父，把她捡回去养大了。
师父从来不叫她算自己的纳音五行，她只当师父是个特立独行的另类之人，没有多想，如今看来，是她老子和马洁太阴险狡诈了。
她挺生气的，也为邱硕的机智感到欣慰。
有这么一个智囊跟自己同行，未来的路应该会好走不少。
不过，临走之前，还是要把她最关心的事情给解决了，她问邱硕：“你爸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妈？”
“说过，我爸不清楚你妈的生日，没办法帮她算命卜卦。不过我爸说过，你妈虽然不是短命之相，但是父母缘薄，六亲无靠，需要格外防备身边人的算计。你知道你妈的生日吗，要不要我算算？”邱硕是真的想帮忙。
叶姗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妈的生日。结婚证和户口页都被我爸烧了，舅舅姥爷全都不肯告诉我，我也去厂里查了职工资料，我妈的那一页没了。后来是表哥偷偷告诉我，我妈是三四年生的，但是具体的月份和日期，他也不知道。”
“三四年？我没记错的话，你姥爷老家是瑞金那边的吧？”邱硕想到了什么，赶紧站了起来，“姗姗，你刚才跟你舅舅吵架，你说你妈跟他不是亲兄妹，是真的吗？”
“我猜的，不确定。”叶姗姗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她没有证据。
邱硕沉思片刻：“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搞不好你妈是当年红军送给你姥爷他们养的。你想啊，三四年，那是红军长征的年份，瑞金又是长征的起点。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妈的身世就比大海捞针好查多了。而且，这么一来，她确实算得上父母缘薄，六亲无靠。”
“有道理，回头我去问问魏阿姨。”叶姗姗越想越是豁然开朗。
她准备抽空去姥爷老家打听看看。
邱硕支持她，但不能直接走。
他建议道：“刘厂长跟我说了，他准备让牛珍珍嫁给他大儿子，你后妈肯定不愿意，势必会算计你。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假装你是被她迫害失踪了，到时候刘双伟不会放过他们的，就让刘家和牛家斗去吧。”
“行啊邱硕，你以后就给我当狗头军师吧！”叶姗姗乐了，这个法子真不错。
那就再拜托他一件事吧。
她凑近些，小声道：“邱硕，等会儿你能去找食品厂厂长报个信儿吗？就说牛进步想要牛珍珍的工作，今晚肯定会找车间主任行贿说好话。”
“明白，抓他个现行，看他没了工作还怎么欺负你！”邱硕也气牛进步打人那事儿，不就是一个名字吗，自己的亲闺女，何必下那么毒的狠手。
真不是人。
回到牛家，大黄赶紧学舌，叶姗姗一点都不意外，她叫大黄去换小白过来，她自己则借口爸爸还没回来，把门掩着，留了一条缝。
马洁很是激动，听到动静赶紧从卧房出来，握着她的胳膊，问她工作的事有着落没？
叶姗姗叹了口气：“让我等消息，阿姨，你知道不知道我妈到底有什么东西留给我啊？”
马洁立马松开了她：“没有啊，你妈留下的不就是你吗？我也出去帮你爸爸想想办法，别锁门。”
叶姗姗冷笑一声，耐心等待午夜大戏的到来。
*
梁峰回来了，证件提交了，手续也都全了，要等办事处走流程。
好在他爸提前打过招呼了，可以帮他加急办理，三天后就可以拿到。
叶朝霞松了口气，叫梁峰提前收拾收拾：“大陆那边刚过完年，冬天还没有过去，挺冷的，你去多买点厚衣服，棉袄大衣都准备两套，别冻着了。”
“不急，妈，我跟你说个事儿。”梁峰遇着严秀芬了，得赶紧让他妈帮忙劝劝，他凑近些说道，“邵家大太太听说表妹能来，也想安排一个人去内地接一下。原打算叫她大女儿去的，可是你也知道，她那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在跟她闹绝食呢，完全指望不上，她只能去她娘家找人。”
“她娘家倒是有个大侄子，要是跟你一起去，路上也有个伴儿。”叶朝霞挺欣慰的，说明严秀芬很重视这事。
既然邵育恭病病歪歪的不能亲自过去接姗姗过来，那做婆婆的安排娘家人去接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梁峰摇了摇头，道：“她侄子下礼拜结婚，去不了，所以她想让她侄女儿去。我觉得不妥，一个大姑娘，出远门不安全，我也不想担这个责任。妈你劝劝她，实在不行找四房的育良跟我一起去。”
“对啊，育良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妈这就去打电话。”不怪叶朝霞看重这个大儿子，脑瓜子就是灵活。
邵家老爷子一共四房妻妾，不过这第四房不是他主动纳的，而是大太太严秀芬硬塞给他，跟二房三房争宠的。
大太太也是没办法，自己因为长子的夭折一蹶不振好几年，叫二房三房都骑到她头上来了，只能把自己救下的孤女推出来帮忙。
好在那女人知恩图报，生了一个儿子站稳脚跟之后，处处照顾帮衬着大太太，大太太这才熬过去最艰难的几年，振作起来，生下了小儿子邵育恭。
她跟四房太太，与其说是妻妾，不如说是战友。
这些年大太太支棱起来了，四太太却累坏了身子，卧床不起，大太太时常照应。
不过，他们两房加起来也不如二房三房势大，只能隐忍蛰伏，先给邵育恭娶个老婆，生下继承人再说。
要不然，大房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电话接通，叶朝霞劝了劝严秀芬。
严秀芬也是无奈：“育良最近忙着照顾他妈妈，我是不忍心开口啊。”
“我去照顾她就是了，大太太，女孩子不适合出远门，哪有育良跟我家阿峰互相作伴好啊。”叶朝霞宁可自降身份，去照顾一个小妾。
她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能安安全全地把姗姗接过来就行。
严秀芬哪能让她来照顾一个小妾，不如自己把人接过来，连着她那个病秧子儿子一起照顾好了。
打定主意，她便亲自找邵育良说去了。
邵育良比邵育恭年长四岁，除去严秀芬早夭的长子邵育谦不算，他在邵家五个成年儿子里头排行老二。
二十六岁的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可是他为了照顾他妈妈，主动跟未婚妻解除了婚约。
至今还是个单身汉。
让他去一趟内地，也算合情合理。
古往今来，但凡新郎抱恙的，兄弟帮着迎亲拜堂的都有，何况只是去接对方过来。
邵育良没有推辞，只是担心他妈妈，时好时不好的，实在叫人不安。
严秀芬拉着他的手，眼含热泪：“傻孩子，我跟你妈妈比亲姐妹还亲，我能不管她吗？我这就接她去我那里住着，正好汤医生在，帮忙瞧瞧。这汤医生是高材生，最近总给你弟弟做针灸，你弟弟咳嗽没那么厉害了。”
“那行，大妈，那我去办回乡证，早去早回。”邵育良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大妈找他帮忙，不好推辞。
便赶紧张罗去了。
*
夜深人静，牛进步瞧着所有人都睡了，便拿上一卷红纸包着的大团结，叫上马洁，一起出去。
马洁不太愿意，可牛进步需要她放风，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马洁拗不过他，只好拿起手电照着路，一起轻手轻脚地下楼，往食品厂职工楼赶去。
那邱硕一直在叶姗姗家对面的巷子里等着，见状赶紧去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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