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来傻姑姑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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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原主的侄子，老二赵云杰。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扑扑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袖口和裤脚明显短了，手臂和脚腕露出来一大截。
脸上没有丁点肉，骨头突出，整个人瘦弱不堪，八岁的人看起来只有五六岁那样。
赵嫣伸手把愣怔了的侄子拉到跟前，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齐。
“云杰，我是你姑姑，赵嫣。”
“告诉姑姑，你大哥怎么了？”
现在她确定，刚才小炮仗嘴里的“辰哥哥”就是赵云辰。
赵云杰看着眼前眼神清亮，口齿清晰的赵嫣，一脸呆愣。
姑姑？
原来她就是姑姑呀。
原来姑姑不傻呢。
不怪他是这个反应。
原主嫁给杨三郎的时候，赵云杰才两岁，对赵嫣这个姑姑根本没什么印象。
而且原主嫁人后，从来没回过赵家村。
就连三朝回门都被杨张氏以原主染病为由拒绝了。
赵云杰对姑姑的认识，只从村里那些大婶嘴里听过，知道姑姑从小脑子不好使，被太奶奶以二两银子卖了。
虽然后来跟着爹爹去过一次陈家沟，可他那时候也才三岁，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爹爹走后，他有想过去找姑姑，可大哥说姑姑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到如今痛苦不堪的大哥，他像终于找到救星一样，扑进赵嫣怀里嚎啕大哭。
“哇——姑姑，大哥脸毁了，腿也断了，他这两天不吃不喝，眼看不想活了……呜呜呜……你快救救他……”
“什么叫不吃不喝？你大哥究竟怎么了？”
赵嫣心头狂跳。
她猛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赵云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诉说：“大哥……大哥上山……遇到野猪群……跑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从山上摔了下来。腿、腿摔断了……脸也被树枝拉开一个大口子……”
自从赵大海去世后，赵老二和他婆娘就惦记上赵云辰家的那几间房子，时常会用阴冷算计的目光看他们哥仨。
赵云辰为了老二和老三有口吃的，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大家晚，家里大部分的活计都被他一力承担。
但赵老太依旧是看他们哥仨不顺眼，骂他们克父克母，命太硬，要撵他们哥仨滚。
赵云辰求太奶奶不要撵他们走，他们爹爹刚走没多久，他们仨还都是孩子，没大人护着，他怕哥仨活不下去。
赵老二的婆娘在这时生了心思，撺掇赵老太，只要赵云辰能时不时去山里给家里抓点吃的东西补补，就同意他们哥仨留在家里。
赵云辰一口答应下来，第二天天不亮就独自进了深山。
他本来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头野猪。
不是他痴心妄想，他天生力气大，虽然只有十二岁，个子却堪比成年男子。
若是碰到野猪，他有信心拿下。
不巧的是，他遇到的不是一头野猪，而是一群！
面对一群体格巨大的野猪，饶是赵云辰再天生神力，他也没自负到能全部拿下。
在不引起野猪群的注意下，他果断掉头，准备先回去。
但可能他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撤退的时候不小心发出声音，野猪群闻声而动，一窝蜂朝他冲去。
他顾不得其他，朝山下撒丫子狂奔。
野猪群追了没多久就不追了，而他却在下山的途中不慎跌倒，摔下山坡。
赵云辰把腿摔断了！
村里的张叔替他摸了摸腿，说他摔得太狠了，右腿想完全恢复，那得好好躺够一百天。
赵老太怎么可能让他整天躺着。
他腿摔断的第二天，赵老太就把他们哥仨撵出了赵家。
除了丢给他们几件破衣服，其他的，啥也没有。
“刚开始，我和老三天天上山找野菜，大哥勉强能吃点东西。近处能吃的被村民都吃没了，我和老三就用木头做了一个板子，拖着大哥来镇上找活命的机会。”
“我和老三轮流出来乞讨，勉强能找到吃的。”
赵云杰一五一十地跟赵嫣诉说着这一个多月来的凄惨经历。
“大哥腿断了之后，太奶奶和太爷爷见死不救，根本不给大哥找大夫看腿。大哥这段时间天天在夜里喊腿疼，白天也不怎么吃东西。”
“呜呜呜……老三说，大哥这是不想拖累我们俩，他不想活了啊……”
赵嫣心里难受得疼。
原主的亲哥在两个月前就生病走了啊。
难怪一直不见他来看原主。
原主的亲奶奶就不是个东西。
当初为了二两银子能把原主卖了，今天照旧可以为了减轻负担把赵云辰他们撵出家门。
她对原主亲奶奶一家，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把赵云杰的眼泪擦干，赵嫣站直身子，拉着他往妙安堂里走。
“走，姑姑带你找元爷爷。”
元天宝早就把事情给元玉堂讲了。
赵嫣刚转身，元玉堂便牵着小孙子元天宝从妙安堂走了出来。
他沉稳地说：“丫头，莫慌，我这就跟你走一趟。”
赵嫣朝元玉堂行了个大礼，“元伯，麻烦了。”
随后对赵云杰说：“云杰，前面带路。”
赵云杰喜极而泣，带着一行人前往赵云辰所在的一处破庙。
城南，破庙。
东北角的干草堆里，赵云辰直挺挺地躺在上面，右腿膝盖以下以怪异的姿势弯曲着。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漏风的窗户，眉头时不时皱紧。
赵云奇不知从哪里找到半碗水，用缺了口的破碗盛着，小心翼翼地端到赵云辰跟前。
“大哥，喝点水吧。”
他把碗沿挨着赵云辰干裂的嘴唇，这样方便他喝水。
赵云辰把脑袋往后退，轻轻摇了摇头。
“大哥不渴，留着你跟云杰喝。”
赵云奇一听这话，突然泪如雨下。
“大哥，喝点吧，你昨天就没喝水，喝一口润润嗓子也好啊。”
“大哥，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是我们的大哥，我和云杰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不吃不喝。”
“我们勤快点，总能把这个日子熬下去。大哥，我求你不要这样，我们都好好的……”
赵云辰动了动嘴唇，却终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已经是个废人。
他活着，只会拖累云杰和云奇。
况且，他的腿真的好疼好疼啊。
疼痛让他麻木，让他感到痛苦不堪，让他恨不能就此解脱。
他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摇了摇头，依旧还是那句话：“我不渴，你和云杰喝。”
“大哥——”
赵云奇刚要痛哭，一声惊喜交加的呼喊蓦地在破庙外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