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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不经意跳动一下,流连江水的目光,被夜色印上点点近似忧郁的暗色。片刻自语般呢喃,“也许,他本就是在放任薛睿发泄吧。”

事业尽毁,身败名裂。单是经历过前一样,褚浔已觉不堪承受。十数年的天之骄子,陡然跌落神坛遭受无尽唾骂诋毁,薛睿外表温和实际内里高傲无比,必然无法熬过去。

想到此处,褚浔虽对薛睿有无限怨愤,也不由得心生怅然。

摇摇头甩开诸多杂念,褚浔又问沈蔚风,“最近你有没有,有没有傅惊辰的消息”

褚浔曾对傅惊辰说过,要自己向薛睿讨回公道。但现下局面已然如此,他无论如何都难以说服自己,傅惊辰当真听从他的话暂时放过了薛睿。从harris丑闻爆发,到薛睿畏罪潜逃,其间关联千丝万缕又似有似无。云天与傅惊辰,可是又从中起到了某些用褚浔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想。他实在不愿傅惊辰与这些事有所瓜葛。那毕竟,是他的小辰哥。

沈蔚风听褚浔问起傅惊辰,面色微改,又拿起球杆,转身避开褚浔视线道:“他估计在休假吧。好久没见他人,也没听到消息了。”

褚浔还要细问,手机响起欢快乐曲。他面上不自觉现出笑容,飞快接通柔声笑道:“dyn演出结束了吗正在聚会我我跟小风在会所打桌球小风就是,我在侵蚀中的爱人哈哈对,眼睛很大,非常擅长欺骗我感情的那一个”

“喂褚容我警告你,不许抹黑我的形象”

褚浔向好友挤一下眼,继续与dyn煲电话粥。等挂断电话,已是半个钟头以后。

沈蔚风双臂抱胸,对褚浔摇头叹息,“惨哟,还没在一起就要被查岗。我看那黄毛小鬼以后有得难缠。”

褚浔一条手臂环住沈蔚风颈项,势威胁道:“说谁难缠想好再说。不然今晚让你出去不这道门”

“不是吧这么重色轻友”

“哈哈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两人说说笑笑,瞬时忘下了烦心事。

又过几日,dyn有了大概一周的假期。他立刻飞国内来找褚浔。飞机下午落地。午休后,褚浔没带助理,自己驾车去机场接人。

车子将要驶出市中心,褚浔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他接起来,听到有人在话筒中笑着喊他的名字,“容容,好久不见。”

褚浔陡然一惊,急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薛睿”他抓起手机,用力按在耳边,生恐是自己听错了。

薛睿口吻温和,仍然在笑,“容容最近回国,势头很劲啊。我现在这样,都能天天看到你铺天盖地的新闻。恭喜了,未来的国际巨星。”

“薛睿”褚浔向话筒大声喊:“警察正在到处找你。你快去自首,争取宽大”

“褚容,”薛睿声音陡然冷下来。褚浔身体一怔,听他冷声说下去,“咱们见个面吧。就现在,市郊新建的会展中心。只有我们两个。”

褚浔匪夷所思,“我跟你见面”如今这种情况,他怎么会单独去见薛睿。

薛睿似早有预料,又笑起来,道:“你不去也可以。如果你不后悔,从此再也见不到你的小辰哥。那你就别去。”

薛睿说完便当即挂断。褚浔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又冲话筒喊了几声。反应过来,急忙打傅惊辰的电话。手机关机。再打公司座机,无人接听。褚浔手指开始发抖。他找到余怀远的号码拨过去。余怀远支支吾吾,最后低落到:“你们既然已经这样了惊辰的事,你就别再问了吧。”

说完亦关了手机。

褚浔登时如坠冰湖,手脚冰冷大脑麻木,已然无法正常思考。他咬咬牙,发动车子向会展中心疾驰。不敢报警。他经不起让傅惊辰有一丝一毫危险。好在会展中心虽地处偏僻,平日却也有工人员在。薛睿总是心怀不轨,也不至当场在那里对他不利。

半个小时路程,褚浔只用了一半时间。他将报警电话设置好快捷键,甩上车门向会展中心大门飞奔。在中心内转了几遭,并未见到薛睿人影。褚浔又跑到楼上,仍然没有人。他一头雾水,疑心自己被摆了一道。走出中心,一面思索要不要报警,一面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走到车子旁边,褚浔做好决定报警。正解锁屏幕,又听人喊,“褚浔”褚浔下意识抬头。后脑突然被坚硬物体击中。褚浔意识瞬时空白,合眼倒下去。

第145章

明天就要手术。傅惊辰术前想见一见绒花。余怀远去他公寓取猫。小东西极其警觉。余怀远用各种玩具逗了许久,才将绒花哄进猫包。

“你家这位小祖宗可不太像布偶。上蹦下跳活泼得要命。险些把我折腾死”余怀远自猫包将绒花取出,小心翼翼送进傅惊辰怀里。

傅惊辰伸手去接。绒花先时还在尖叫挣扎,等到贴近傅惊辰胸膛,小鼻子在他衣领处嗅了嗅,慢慢便安稳下来。细声细气喵喵叫着,小脑袋顶着傅惊辰胸口蹭动。

傅惊辰眼目温柔,一只手轻挠绒花下巴,道:“绒花怕生人。它对熟悉的人,还是很亲的。”

余怀远看那一人一猫腻腻歪我,耸耸肩膀:“我看它是成精了。”

傅惊辰梳理绒花皮毛。小东西眯起眼,在他掌心发出舒适的呼噜声。傅惊辰仿佛怕惊扰了绒花,声音放得很轻,“怀远,麻烦你跑一趟。明天我手术后,你替我将绒花送去纽约给二叔带吧。以后我怕是不能好好照顾它了。”

傅惊辰脑中那根畸形的血管,长在大脑深处,位置实在不够好。之前那回发病,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便是担心手术会破坏脑组织,愈后留下后遗症。数月前第二次颅内出血,傅惊辰昏迷两天两夜方才苏醒。且一侧肢体麻木,大约八九日后方逐渐缓解。手术不能再拖。傅家请来数位国际知名脑外科专家。经过多次会诊,专家对手术效果仍旧不甚乐观。直言以傅惊辰的病情,会有极高概率留下后遗症。失语、情志失调、智力衰退,或者行动受限种种状况皆有可能。三十五岁,正值黄金年华。未来的人生,却有极可能要依仗轮椅、拐杖生活。

余怀远面皮紧绷,努力数次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哪有你想的那样严重。养只猫还成问题了你只管相信医生。其他不要想太多。”

傅惊辰便不再说话。绒花在他怀里待腻了,敏捷一跃跳上近旁窗台。毛绒绒的大尾巴向后甩动,将窗台一只细颈花瓶碰倒在地上。余怀远俯身收拾。傅惊辰看着被吓到的绒花,微微笑一笑,缓慢说道:“我是怕,自己以后会亏待了它。手术之后,万一我性情大变不再喜欢它。那这小东西,岂不是要受苦了。”

余怀远停下动,隐觉呼吸不畅。他起身扔到手中碎瓷片,故不耐道:“行了行了。还性情大变做个手术而已,你当自己在修炼邪功呢你不就想罚我熬红眼班机跑一趟吗。都依你。行了吧”

因这场病,傅惊辰个性反倒和缓许多。他不吝微笑,仰头注视余怀远道谢,“谢谢”顿一顿,又补充说:“还有容容以后,你也关照些。”

“这还用你说”余怀远不经意皱了下眉,“我的艺人我自然负责到底。”

说话间手机响起。余怀远低头看屏幕,面上微微变色。他向傅惊辰示意一下,去病房外接听。不足半分钟便讲完回来。傅惊辰又把猫抱回床上逗弄。余怀远走过去,一同陪绒花玩耍。

过了些许工夫,又有电话打进来。这回是未保存的号码,余怀远随意接起。那边甫一开口,他猛然跳起来,脱口而出:“薛睿”

余怀远惊觉失言,立刻挂断电话向病房外跑,手腕却已被傅惊辰牢牢抓住,“手机给我”

余怀远不敢用力挣扎,焦急安慰傅惊辰,“我现在就去联系警方。惊辰你放心,这回一定不会再让他跑掉”

傅惊辰神情恢复冷冽,双眉紧皱用力掰余怀远手指抢他手机。余怀远大喊,“傅惊辰别忘了你是个病人”

傅惊辰一步跨下床,握拳向余怀远腹部全力一击。余怀远登时如被折成两半,撞在床角一动不能动。

傅惊辰拿到手机回拨,屏息听了一阵,一张脸孔时青时白。等对方挂断。他迅速自衣橱翻出一件西装外套,再拉开床头柜,抓起一只江诗丹顿戴在腕上。“对不起”傅惊辰弯腰握一下余怀远肩膀,“我走以后马上报警。我身上带着追踪器。你们跟着信号追上来”

余怀远疼得视力模糊,吸着气喊:“不能你不能去”

傅惊辰抓紧手机,几步跑出了病房。

后脑隐隐痛。似有一只毒蜂藏在颅骨下,不时被它叮咬一口。褚浔视野晃动,努力想要看清不远处的人影,胃部便耐不住干呕。

“对不住,请你来的人太粗暴了点。我会扣他们酬劳的。”

褚浔忍耐晕眩,艰难睁大眼睛。他应是被绑在一栋烂尾楼中。四周都是裸露的水泥墙壁。凹凸不平的地上,堆满废弃建筑材料。距他不远处,站立着有一道干瘦人影。视线模糊摇晃。褚浔用力闭上眼睛再张开,看着那道干瘦人影慢慢走到跟前。一点一点,他终于能看清那人的模样。干枯乱发,黑黄面皮。整个人似被吸血鬼吸干精血,只剩一张皱巴巴的人皮,包裹着瘦伶伶的骨架。但那双眼,却像饥饿的狼一般,放射异样的亮度。

褚浔不禁深吸口气,“薛睿”

薛睿沉沉笑起来。笑声闷在喉咙里,有一种诡异扭曲的气息,“还是容容贴心,居然还能认出我。我现在的造型”薛睿举起手机,对着屏幕左右照一照,“连人脸识别系统都有点认不出。只有容容,一眼就看出是我。这可真让我开心。”

薛睿心情很好的样子,伸手去捏褚浔脸颊。

褚浔猛然扭头躲开,又引发一阵晕眩。

薛睿冷笑,缓缓收回手去,“不让我碰也好。”

薛睿一面说话,一面自矮筒皮靴取出一只匕首。拔出匕首,用锐利锋刃轻拍褚浔面庞,“等你的心上人到了,我要在他跟前,让他仔仔细细看着我aos好好aos碰你你说好不好玩儿哈哈哈哈哈”薛睿突兀大笑。抵在褚浔脸侧的匕首随他身体晃动,在褚浔脸庞划出一道细细血痕。

“我要在他面前,好好地碰你。”

这句话仿佛一道强力电流,在褚浔脑中炸开一阵剧烈颤栗。巨大的恐惧骤然攫取心脏,冷汗大滴大滴流下额角。

褚浔看懂了薛睿的用意,他全都看懂了薛睿不仅仅心有不甘,想要报复自己。他分明是在演一场戏

侵蚀最后一幕,安臣绑架谢文夏的女友,最后在谢文夏面前将女孩凌虐至死。那一幕戏,便是发生在一处烂尾楼而现下褚浔入目所见,俱是裸露的水泥墙、环形的天井楼台,还有散乱的建筑垃圾,以及绑架人质的挑高廊柱。所有场景,几乎与电影中相差无几。最为重要的是,薛睿已经念出了安臣的台词

褚浔的身体,被用一圈圈铁链牢牢束缚在廊柱上。他极力想要平复情绪,声音仍可止不住颤抖。“薛薛睿,”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艰难地似要被咬碎在口里。褚浔猛然咬住下唇,锐利的痛疼让他稍微冷静,“你你清醒一点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你不要混为一谈”

“你错了”薛睿大声喝止,伸出一手点住褚浔。他衣着邋遢形容狼狈,姿态却仿佛高高在上的国王。眼中狼一样的光,越发凶狠炙热,“我早就说过,我就是安臣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安臣。除了我,也没有人可以演出安臣的精髓可惜没人信我结果怎么样”薛睿双眼怒张充血,他盯着褚浔,好似毒蛇锁定自己的猎物,“你抢走我的安臣,却又演不好他一而再再而三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如果不是你,我定会凭借安臣拿到金樽奖。若是拿了奖,惊辰绝对不会与我分手如果我们没有分开,那我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臆想的人生愈美好,现实便愈凄凉。薛睿面孔渐渐扭曲。他状若癫狂,高声嘶喊,“是你,全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怎么还不去死”抓过墙边一根废弃钢管,用尽全力抽在褚浔肋下。

数根肋骨似被齐齐打断。剧痛飞速扩散。褚浔被绑在柱子上,连弯腰稍稍缓解痛楚都做不到。冷汗流进眼睛。每吸入一口气,都宛如吞进一把刀子。褚浔视线一团模糊,脖颈慢慢垂下,全身抖动着苟延残喘。

薛睿眉心纠结扭在一处。他扔下钢管,上前捏住褚浔的脸孔左右摇晃,“这就受不住了说你没用,你还真是废物到底。我陪richard开心的时候,可比你强多了。”

褚浔双眼都被冷汗糊住,勉强张开一条缝隙,模模糊糊地,看到薛睿面目全非的脸。脑海中闪过薛睿干净羞涩的笑容。那时他们方才相识。每一个都青春稚嫩、清澈透亮。一线酸涩萦绕上心间。褚浔嘴唇轻颤,声音细弱,“薛睿你就这样恨我吗恨到一点余地都不留”

“谁说我不留余地”薛睿吃吃笑。他用衣袖擦去褚浔满脸汗水,在将褚浔面孔摆正,“我心心念念挂着你,连我人生最后一场演出,都允许你出镜。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

隐隐约约,楼下传来细微跑动的声响。薛睿面孔猛然放亮,欢快道:“来了我们可以开机了”说完转身向前方走去。

褚浔茫然看他走出十数米,停在一个黑色支架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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