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野心,侧妃只怕也不是你的最终目标,你的目标是太子正妃,所以,成为殿下的侧妃是你的第一步,接下来,你就要与太子正妃掰腕子了,对吧”
武氏苦笑:“公爷将奴婢想得太不堪了,也太不自量力了,太子正妃贤良淑德,她的背后更有太原王氏甚至整个山东士族为靠山,奴婢何德何能,能将正妃扳倒”
“所以,你的目标只是当太子殿下的侧妃”
武氏摇头:“奴婢并不想当侧妃,只想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帮太子殿下分忧,奴婢这半年来帮殿下处理奏疏,发现大唐中枢和地方官府里有许多愚蠢之辈,他们所思所见,竟不如奴婢这个女子,奴婢看在眼里,实在是心中焦急。”
李素含笑道:“难不成你想当三省宰相”
武氏轻叹道:“只恨奴婢是女儿身,入不得朝堂,如果世人允许女子入朝为臣,奴婢自问不逊须眉,做得不比任何人差,而现在,奴婢却不得不藏在太子殿下背后,偷偷摸摸帮他处理国事,对奴婢来说,心中尤觉憋屈难堪。”
李素思索片刻,缓缓道:“世道没有公平,这个现实我也无法改变,所以武姑娘帮殿下处理奏疏时还是小心一点,莫让外人知道,否则传到陛下和朝臣们耳里,武姑娘性命堪忧,毕竟,朝政是不容许女子插手的,这是君臣的忌讳。”
武氏叹道:“奴婢知道,所以殿下每次批阅奏疏时,奴婢只能以宫女的身份在旁侍候,以掩人耳目,可是奴婢实在是不甘心。”
李素笑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不甘心的事,可这些不甘心的事大多数都只能忍着,除非自己有一天已经强大了,强大到可以改变规则了,武姑娘,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留给你慢慢强大,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如今你觉得不甘心的事,便能亲手解决了。”
武氏疑惑地看着他:“公爷似乎对女子干政并不反感您默许奴婢帮殿下处理国事”
“你与殿下在东宫里做什么,与我无关,这是宫闱之事,外臣不宜参与,至于你干政,我并不支持也不反对,我在这世上更想做一个旁观者,躲在一旁事不关己看天下风起云涌,而武姑娘你,至少到现在并未做出祸害天下之事,我何必强加干涉”
武氏垂头沉默片刻,忽然道:“若有一日,奴婢做了出格的事呢公爷会怎样对我”
李素笑道:“当然是除掉你呀,不然呢,难道请你吃大餐吗”
话说得笑意吟吟,可武氏却忽然感到不寒而栗,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向李素,发现他的笑容仍是那么亲切和善,似乎刚才的这句话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武氏背后渗出一身冷汗。
她并不蠢,她分得清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话。
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武氏不服气地道:“如公爷刚才所说,若有一天,奴婢已经强大了,那时公爷恐怕已无法除掉奴婢了吧”
李素仍笑得很灿烂,甚至调皮地朝她眨眨眼:“你可以试试呀,猜一猜我究竟能不能除掉你。”
武氏如坠冰窖。
久违的无力感再次袭扰充斥心间。无论任何时候面对李素,她总觉得很无力,无论自己的地位是卑微还是风光,无论自己多么懂得伪装自己,在他面前都能被一眼看穿,然后,轻易地将她拿捏在手心里。
武氏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挥去心中那浓浓的无力感。
“奴婢只是玩笑之语,公爷万莫当真。”
李素也笑:“我也是开玩笑的,辣手摧花之事,我可没干过,你也莫当真。”
二人深深对视一眼,然后各自行礼,告别。
走出东宫,李素脑子飞速转动。
李世民快不行了,新的时代即将到来,新的麻烦也快来了。
新朝未立,李素已不知不觉被卷进了漩涡的中心,未来朝堂上,长孙无忌等老臣为一股强大的势力,李治后宫的武氏恐怕也不会太安分,自己如何在这纷乱的局势中自保,或是击败敌人,这是李素目前要思考的问题。
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王直手下的那股势力,它已成了李素脖子上高悬的刀,一旦李世民驾崩,这把刀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
无声无息间,李世民似乎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在用沉默的方式告诉李素,必须要在不捅破窗户纸的前提下,将这股势力全部交给朝廷,否则,李素必然是死路一条。
出了东宫的宫门,方老五等部曲迎上前。
李素脚步一顿,道:“五叔,家中部曲里面派几个灵醒的有眼力的出来,日夜不停跟着那个倭国的和尚道昭,将他每日一举一动都记下,回来告诉我。”
方老五应是。
接着方老五又面带难色道:“公爷,弟兄们抄刀杀人都不在话下,可是跟踪这种活儿,他们怕是玩得不够利落,以前都没干过呀,若他们干砸了,还望公爷莫怪罪。”
李素笑道:“干砸了就算了,我难道会为一只倭国猢狲怪罪弟兄试着做一做,没做好无妨的。”
方老五这才放心,咧嘴笑了。
第一卷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第九百五十四章烫手山芋
李素觉得有点惋惜。
其实这种跟踪之类的事最适合王直的那群手下去做,可惜那股势力已经被李世民派去的人渗透得跟筛子一样,李素已不敢动用它了。
现在李素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扔给谁都行,脱手就安全了。
从东宫门前往城外走,李素一边走一边琢磨,眼前这个最大的危机,该如何自保期限似乎越来越近了,李世民驾崩闭眼的那一刻,如果自己还没有个交代的话,李素丝毫不怀疑李世民的遗诏里会加上一条,着令泾阳县公李素殉葬寝陵。
而自己便只能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扔进寝陵里,与常涂那个像鬼一样的家伙大眼瞪小眼,直到自己生机耗尽的那一天,千百年后,寝陵被考古学家打开,一群专家学者围着自己的骸骨研究,把自己定性为殉葬的奴隶,与牛马羊牲畜一样,最后盖棺定论
想想那种下场,李素就觉得瘆的慌。
甩锅必须马上甩锅甩给谁都行。
李素走着走着,脚步忽然一顿,一道灵光如流星般划过脑海。
对了,有一个大小长短很适合的背锅侠呀,为何早没想到他
脚步停下,李素忽然转身道:“五叔,马上去长安东市,将王直和他的几位心腹手下叫到东宫门前,快去”
方老五愣了一下:“这里叫到东宫门前”
“没错,赶紧去。”
方老五急忙派出一名部曲,绝尘而去。
李素转身朝东宫门前走去,门前的禁卫们见李素去而复返,不由奇怪地看着他。
继续通报,李治再次请李素入内。
走到大殿门口,李素朝李治行礼。
“臣李素,拜见”
“行了行了,你一天拜见我两次了,这里没外人,不必拘礼。”
李素走进殿内,见李治正在批阅奏疏,愁眉苦脸抓耳挠腮的样子,很可笑。
李治搁下笔,道:“子正兄为何去而复返”
“臣刚才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什么东西”
“节操。”
李治:“”
“哈哈,开个玩笑,臣的节操满满,不曾掉过,臣想请殿下出宫一趟,有点事想跟殿下说。”
李治疑惑道:“有事在这里说不行吗”
指了指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李治愁道:“看看这些奏疏,我今日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哪里有空出宫呀。”
李素态度很坚决:“殿下,今日做不完明日再做,有什么事比出门游玩更重要呢这些奏疏扔给三省便是。”
李治迟疑半晌,终究也是少年心性,闻言一咬牙:“也罢今日做不完明日再做,实在不行扔给三省,总不能啥事都交给我办吧三省那么多臣子是干啥的走,出门玩去”
李素脸颊抽搐一下,叹道:“话呢,是同样的话,可不知为何,从你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昏君味道”
李治脸黑了:“你再说我可就真不去了。”
满头雾水的李治被李素拉出了东宫,李治出宫很低调,并未动用仪仗,仅只带了几十名禁卫。
宫门外的广场上,王直带着四名心腹手下静静地等候,他们也是满头雾水,不知李素将他们这几个见不得光的人叫出来做什么。
李素也不解释,出了东宫后,与李治并肩而行,朝长安东市走去。
迈步之前,李素特意朝王直的手下看了一眼。
这几年,王直的那股势力李素一直未曾参与,不过维持一个组织的日常需要大量的钱财,这一点上,李素并未放下,每年总要交给王直数千贯,让王直分配给下面的手下部属,不过李素却一直没露过面,他成了这股势力里最大的幕后黑手,非常的神秘。
今日看到王直的四名手下,李素特意打量了一下。这四人看起来很沉稳,绝不多话,而且看到李素时也不吃惊,明明李素已经算是正式公开身份了,可这四人神情平静,目不斜视,似乎早已知情。
李素暗暗叹了口气,王直说他可以肯定有两到三人是朝廷的人,另外一人不大确定,可李素今日仅仅只打量了一眼便已确定,这四人全都是李世民派来的,而且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这股势力,至于久不露面的王直,大抵已成为了这股势力的精神领袖之类的人物,人已不在江湖,而且江湖很快也不会再有他的传说。
李治稀里糊涂的被李素带着节奏,越走越糊涂,好奇心也越高涨。
“子正兄,好歹透露一下,你到底要干什么急死我了。”
李素笑道:“臣想领殿下见识一下好玩的事,殿下也该出来走动一下了,整天待在宫里批奏疏,偶尔还是要出来看看民间疾苦的,越是掌重权,越不能与百姓脱离,否则,很多政令一拍脑袋便颁布,没有调查没有实践,原以为是造福百姓的善政,最后却祸害了百姓。”
李治点头:“治明白了,以后我会经常出来走走的,长安城里看不出究竟,或许该往城外贫困偏僻的村庄去看看。”
李素赞许地点头:“甚善,殿下有此心,子民之福也。”
既然出了门,李治索性便放开了心思,以游玩的心态慢慢晃悠起来。
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来到长安东市,看着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商贾们卖力的吆喝,以及牵着骆驼的胡人商队与本地商贾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的画面,李治忽然笑了。
“若大唐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是这般景象,便可称盛世了吧”李治悠然叹道。
李素笑道:“不必强求每个角落都是这般景象,但求百姓们无论何时都不会为粮食发愁,那便是盛世,便是殿下的功德。”
李治重重点头:“会有这一天的,当然,还要靠子正兄不遗余力辅佐我才是,子正兄,一定要多出把力气呀。”
“你这样说搞得我很惶恐,以后想偷懒编借口请假都要多费些心思了”
李治大笑:“何必说出来,你若想偷懒,无论多扯的理由我都会假装相信你的。”
二人相视而笑,李素忽然神情一肃,道:“殿下在长安城多年,长安的东西两市也很熟悉了,你对长安城了解吗”
李治一愣,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李治眨了眨眼,道:“那要看怎样的程度算是熟悉了。比如你问我长安东市里最便宜的丝绸在哪里买,我一定不知道,但你若问我东市最好看的杂耍百戏班子在哪里,我肯定知道。”
李素缓缓道:“臣很少逛东西两市,不过臣可以告诉你,无论东西两市里最贵的,最便宜的,货物最好的,掌柜最不老实的等等,我全都知道,可谓了如指掌。”
李治惊讶道:“你不逛两市,为何都知道”
李素没回答,转移了话题道:“殿下,咱们玩个游戏如何”
李治一脸警觉地看着他:“你看上我家啥东西了直说吧,我送你,别玩什么游戏,做人要有底线,不要跟程老匹夫学坏”
李素黑着脸道:“不跟你赌,纯粹玩游戏。”
李治放了心,释然笑道:“那就没问题了,说吧,玩啥游戏”
“殿下在脑子里想想,此时此刻你最想知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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