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出卖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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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那个跟陈皮一起来的洋人是做什么的啊？”
乞灵吃完面，想起那个裘德考，总觉得他带笑的眼睛下藏着不为人知的企图。
“你说的是裘德考医生么，他是来给我看病的。”
说起他，丫头忍不住嘴角上扬，对他有些感激和赞扬。
“那个洋医生可厉害啦。”
桃花也对裘德考赞不绝口。“我们夫人的病，好些大夫看过了都不顶用。可裘德考医生的药，刚给夫人用上，夫人就感觉好多了呢。”
“裘德考医生是陈皮请来的？”
“是啊。”
“这么神奇的药，能给我看看么？”
“好，我这就去拿。”
乞灵看着主仆二人脸上的笑容，不忍说出自己的疑虑。丫头的病，想来二月红已经托国内外好多医生诊治过了。如果这样都没见好，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裘德考，怎么可能有立竿见影的神药呢？
药很快取来了。一个方木盒子，里面整齐摆放着四只小玻璃瓶。玻璃瓶是透明的，里面的药汁，也是透明的。
乞灵拿起来闻了闻，密封良好，什么都闻不到。可惜现在也不能打开，只能等丫头再服药的时候瞧瞧了。
“阿灵，你懂医术？”
丫头问。
“我对医术一窍不通，但对药，还是略知一二的。”
乞灵道。“我以前遇到过一位老医生，也忘了多久前遇到的了。他想收我当徒弟，我嫌麻烦，跟他学了点皮毛后，就偷偷离开了。”
乞灵没告诉她们，她其实只学会了怎么配迷药和毒/药而已。乞灵也没告诉她们，老神医其实没想收她当徒弟，那本记录着药方的书，是她偷的。学了几天，就又还回去了。
虽然乞灵学艺不精，但看看裘德考的药是不是对人有坏处，还是小菜一碟。
然而，等到丫头第二次用药的时候，乞灵闻了半天，也没闻出个所以然来。
“阿灵，这药，有问题吗？”
丫头见乞灵时不时皱眉，便问。
“没有，我就是好奇。”
乞灵咧嘴一笑。“我想看看这药是什么配方，偷师学习一下。”
“这是西药，西药和中药的制方法不同，你靠鼻子是闻不出来的。”
丫头笑着说，“你如果想知道，下次等裘德考先生来了，你可以问问他。”
“那个裘德考先生是什么人？陈皮从哪找来的？”
“我也不清楚，他可能住在租界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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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第二天，就在乞灵跟绿璃逛街的时候，她在路边遇到了裘德考。
裘德考刚从珠宝店出来，手上拿着一个锦盒。俩人撞上，俱是一愣。
“乞灵姑娘，幸会幸会。”
裘德考朝乞灵拱拱手，“中国有句古话，有缘千里来相会，乞灵姑娘，要不要一起坐坐。”
他朝旁边茶馆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乞灵道，“我和绿璃还有东西要买，就不坐了。”
“如此，那在下就陪两位姑娘逛逛吧，两位姑娘千金之躯，我可以帮你们提东西。”
乞灵点点头，三人便一齐走了。
其实乞灵根本就没带多少钱。她这次出来，逛街是假，寻个机会跟踪陈皮探听裘德考的身份却是真。只是没想到，半路没看到陈皮，反倒遇上了正主。
“乞灵姑娘，你手上的镯子，应该是二响环吧？”
路上，裘德考没话找话。
“是。”
乞灵淡淡地回应。
“我听说二响环是张启山的传家宝，冒昧问一句，姑娘你是张启山的……”
“张启山啊，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一提起那个人，乞灵忍不住撇撇嘴。“裘德考先生，你已经问了我两个问题了，该换我问你了。你给二月红夫人的药是什么，我想知道配方。”
“乞灵姑娘懂医术？”
“略知一二。”
“如果你想知道，改天可以到我住的地方，我把配方告诉你。”
乞灵点点头，同意了。白天探好路，晚上才好干点“偷鸡摸狗”的事。
裘德考见她同意，温和地笑笑，又打开锦盒，拿出了里面的白簪子。“乞灵姑娘，我无意间看到这柄簪子，觉得与姑娘你十分相配，就买下了。如果姑娘不嫌弃，就收下它当我的见面礼吧。”
绿璃看到簪子，眼睛都直了。“小姐，这簪子真好看，跟你这身旗袍特别配。”
“多谢先生了，可我没有见面礼给你，又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
乞灵委婉拒绝。“裘德考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太过贵重，还是你留着吧。”
“中国有句古话，好鞍配好马，好马配英雄。簪子配美人，这幅活的美人图，已是对我来说最好的见面礼。”
乞灵讪笑两声，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老外，也不知从哪学了这么多“中国古话”，一句一句肉麻的要命。
“我帮姑娘戴上吧。”
乞灵想了想，没有拒绝。反正簪子卖了可以换钱，她不吃亏。眼下，她多探听点消息才是实在的。
而开车经过的张启山等人，正巧看到了裘德考在路边给乞灵戴簪子的那一幕。
“佛爷，那好像是乞姑娘。”
副官惊讶道。除了乞灵“出棺”时的那身红嫁衣，他还是头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有女人味。
张启山闷闷的“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看着路边两人的互动，没有说话。男的高大英俊，女的高挑清冷，俩人往那一站，倒是一幅极好的风景画。
车离的俩人近了，解九爷看清人的面容，轻声赞叹。“难怪八爷说她红颜祸水，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副官，停车。”
张启山突然出声。
车在乞灵旁边停下，她一偏头，就看到张启山迈着大长腿下了车，走到了自己跟前。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张启山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阴郁。
乞灵眨眨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出现了这里。“回去？去哪？”
“先上车。”
张启山说完，又朝一旁的裘德考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乞灵虽然很不想听张启山的话，但她更不想和裘德考继续纠缠。反正该打听的都差不多了，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权衡一下利弊，她朝裘德考道过谢，上了汽车。
上车后，她正要招呼绿璃，张启山却抢先上来关上了车门。
张副官和副驾驶坐上的谢九爷立即坐直身子，目视前方。
“副官，开车。”
“姓张的，绿璃怎么办？”
“路不长，自己能回去。”
“那你叫我上来干什么？”
“……”
“说话。”
“……”
“那我们去哪？”
“红府。”
“我还当你打算一直沉默呢。”
“那个人和日本人关系匪浅。”
张启山沉着一张脸，语气微冷。“你以后不要和他来往。”
“我跟谁来往，有我自己的打算，不用张大佛爷你操心。”
张启山一会儿对她放任不管，一会儿又对她瞎管乱管，她实在受够了。
“你自己的打算？呵。”
张启山冷笑一声，抬手拿下她头上的簪子，又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语声轻蔑。“打算，什么打算，为了一只簪子出卖色相？”
此话一出，车内刹那间寂静无声。
张启山转过头，不去看乞灵眼中的惊讶与受伤，也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不知怎的，他从看到俩人站在路边时起心里就莫名一阵烦躁，再听到乞灵拒绝自己，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了。
“出卖色相又怎么了，我还轮不到你管。”
车到红府门口，乞灵冷冷地说完，直接下了车。
“佛爷，你之前说的话，过分了一些。”
谢九爷提醒。佛爷说话一向有分寸，即便是对待自己的政敌，也很少出口伤人。他不知道佛爷这次怎么回事，也许正如齐铁嘴所说，乞灵是不同的吧。
“二爷和夫人的事要紧，九爷，你和我去看望夫人。副官，你去看着她。”
“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请二爷下墓，夫人便是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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