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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住剑柄,一道真元在长剑中流转不休。他整个人此时就像一张拉成满月的弓,稍一触,就会爆出雷霆一击。
洞里只有四个人微不可查的脚步声,那怕只是旁边有滴水的声音响起,都会惹来几道目光同时扫去。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走了大约几十丈,洞穴朝左手一转折,背后洞口方向的亮光便再看不见,除了吴华用灵灯真火照亮的几丈地界,周围全是化不开的黑暗。
转过弯后,那种被彭明称“寒烟尸香”的诡异香气,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即使俞和已经封了口鼻,改闭息,那香味竟也会随着元气自周身毛孔渗进来。
又走了十余丈远,前面的谢年生猛然一顿,停住了脚步。
俞和心里甫一跳,急忙聚集目力朝前望去。可忽然“噗”的一声轻响,吴华的六盏灵灯没来由的全部熄灭了,顿时满眼漆黑头顶和周围的石壁上,传来一阵好似野兽利爪摩擦岩石的轻微声响,刹那间,俞和心中的恐惧如chao水般的涌上来,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几乎有些扭曲的惊呼,右手一紧,就要拔剑出鞘。
“哼”谢年生又是一声冷哼,但这次乃是运足了真元所发,直震得洞中嗡嗡响。自头顶,也不知道是水滴还是碎石纷纷落下。俞和耳膜发疼,可眼中也又显出了光明。
只见谢年生头上那支发簪,忽地绽出了斗大的一团碧光,暗黑中宛如一轮明月升起。紧接着,看见吴华双手连连变幻了几个指诀,口中喝斥一声,那六盏灵灯在他头顶急转,真火重燃。这次声势更大,几乎是六道火柱从灯盏上喷出,紧贴在他身边站立的俞和,就感觉一重重灼热的气息滚滚而来。
左近十丈方圆被照得纤毫毕现,可这看不见倒也罢了,俞和朝四周只一看,又是一竦。
身外几丈的石壁上,布满了一个又一个寸许见方的小孔,自那小孔中,汩汩的有些水流渗出,其间掺合着丝丝缕缕如血一般赤红se的浓浆,流在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如血肉糜一样,沾了满脚都是,好像身临屠场。
回头再一看彭明,俞和登时浑身筋骨战栗,脚下一跄,“呛”的一声拔剑出鞘。
那彭明的左肩上,分明挂这一个黑乎乎的诡异物事,也不知是个孩童,还是只猿猴。整个身子好像是一团黑雾,又好像是披着一层黑se绒毛,通体只有二尺来长,可那头颅却有酒坛子大小,看不见有眼鼻耳朵,只有一张大口咧开,势就要朝彭明的脖颈啃咬下去,但那彭明兀自茫然未觉。
俞和剑诀一引,长剑化一道飞火流星似的,尖啸一声,从那黑漆漆的怪物身上一穿而过。彭明犹不知自己左肩上坐着这么一个诡异的物事,见俞和突然出剑刺来,吓了一跳,想挡却也来不及,惊呼了一声,闭目待死。
可这一剑刺过,那黑se的物事却好像并不是什么活物,倒如一团凝聚起来的雾气似的,只略略晃了一下,便从彭明肩上一跃而起,朝俞和面门扑来。
俞和那一剑情急而出,没什么章法,斩在彭明身后的石壁上,剑锋嵌入岩石,一时间难以回转,见那黑se的怪物扑来,就要去抹腰间的牌,想祭起另一把飞剑抵挡,可身边的吴华举手一指,六盏灵灯火光大盛,分出一道烈焰来,直撞在黑se的怪物上。
众人耳中,分明听见了一声宛如野兽濒死的惨嚎。
真火焚烧,黑se的怪物在半空中翻了翻,便化成了一篷飞灰散开。
“小子,你这一剑可惹了祸事。”
吴华沉声道,头顶六盏灵灯真火贯通,成了一个丈许火圈,悬在空中。
俞和见那黑se的物事被烧化,刚舒了口气,闻言不解的看着吴华。
吴华也不多语,只是看着被俞和刺破石壁的那处。
那边洞壁上,被俞和一剑刺出了五尺宽,三尺深的一个裂口,暗红se的浓浆大股大股喷涌而出,周围的小孔也都一齐涌出许多这种脓血似得东西来。
谢年生紧皱着眉头,似乎很嫌恶这种东西沾上他的鞋子,提气御空而立,那绿簪子化一道梭形的碧se宝光,绕着他周身飞旋。
看通辰道宗这两人的架势,俞和和彭明虽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何等变故,却也不敢松散,俞和两柄飞剑齐出,剑上光华湛然,隐隐有烈焰升腾。他见吴华方才只一缕真火便把那黑se怪物焚尽,便聚起脏腑中所蕴的一道先天五行火炁附在剑上。
彭明一指头顶的八卦镜,镜面放出一注黄光,罩住他周身,手中那旗幡一晃,化五尺长,旗幡展开,上面有无数符箓闪闪发光。
猛然间,那些脓血翻滚起来,竟幻几十只血红se的手臂模样,指爪如钩枪,朝四人抓来。
谢年生身形一晃,不退反迎。伸手一挥,那绿发簪飞出,莹莹碧光中,有无数的刀剑虚影,好似绞肉般的,将当先三支血手利落的搅成一片碎屑。吴华头顶真火飞腾,二道火光一闪而出,碰到血手臂就炸裂来开。
那彭明好生自在,八卦镜的光幢垂下,那些血手臂似乎很是畏惧,只是在他身外三尺游曳徘徊,不敢靠近,彭明手中旗幡一晃,有淡蓝se的寒气飞出,缠上一支血手,便将它冻成冰块。
俞和心知是自己鲁莽出剑,惹来的事端,当下不敢怠慢,浑身真元鼓荡,双剑发一声轻鸣,两道足有三丈的朱红se剑光呼啸而出,更有层层叠叠的焰光相随,好像割麦子一般,把十几只血手臂斩断,剑上的先天五行火炁霸烈无比,直可以焚烧万物,也不管是什么物事,沾到一点就是轰然一团大火燃起。
俞和这双剑一出,顿时石洞里面一片焦臭的味道弥散,剑光斩在对面的洞壁上,留下不知多深的两道剑痕,石缝中犹有真火四she。整个山洞好一阵颤抖,碎石滚滚。
“山洞里面狭小,你在那里耍什么威风手底下收拾干净一点,若这洞穴塌陷,大家都出不去”谢年生对着俞和怒吼道。
他之前见俞和不过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在驿站中听到他们谈论尸妖,竟会被吓得满脸苍白,心里全是鄙夷。
可俞和这两剑斩出,把他给惊了。
谢年生心中暗想,如果是自己面对如此恢弘霸道的两道剑气,只怕若不祭出保命的手段,就是一个有死无生的下场。当下他看俞和的眼神就不同了,谢年生转头与吴华对视了一眼,竟发现彼此眼中全都是惊骇。
所以这一声呵斥,既有责怪的味道,却也带着心中一片没来由的恼怒。
“吴华,当先开路”谢年生探掌按住吴华背心神道穴,两人修的本就是同出一源的功法,当下真元贯通。吴华低吼了一声,手诀连变十八次,头顶六盏灵灯聚拢,那真火圈一缩,再涨,吴华张口喷出一道jg纯的真元,犹如把一瓢灯油泼进了火盆似的,那团灵灯真火轰鸣了一声,化成二丈方圆的一个火球,一时间好似烈阳降世。
吴华双掌提在胸前,平平推出,火球便不疾不徐的朝着洞穴深处飞去。谢年生一收手掌,和吴华两人毫不怠慢,提气御空,追在火球后面,朝洞穴深处冲去。
这真火球的声势,自然比俞和的两道剑光更猛。谢年生露出这一手,一方面固然是要辟开道路,另一方也多少存了些较量的意味。火球熊熊滚过洞穴,那些血手臂稍一沾到真火,就被纷纷烧成飞灰。俞和与彭明追在通辰道宗的两人后面,四个人借着火球开道的势子,又朝洞穴里深入了百丈。
第二十八章水克火,发缠丝
这一路猛冲过来,真火在石洞中蔓延,许多垂下的钟ru石被烧得隐隐泛红,原本chao湿滑腻的石壁烤得焦脆酥松,浮起大片灰白se的石皮,地下原本湿滑的黑泥被滚滚真火炙得开裂,发出刺鼻的焦臭味,很是呛人。
通辰道宗的两人推着真火球,朝前猛冲了有百多丈远,忽然发觉火球被滞,好似被什么阻住了,并发出剧烈的声响来。四人停下脚步,凝神一看,原来前方是一个十丈方圆的深潭,估计是地下水脉汇集之处。水潭中也不知道怎的,好似地泉爆发样的,翻翻滚滚的喷出了百道水箭,一下子如藤蔓般裹住了真火球。
水火相激,刹那间白茫茫的水汽扑面而来。
“只有这等手段吗,区区凡水也想扑灭这道家炼魔真火”谢年生嘴角一撇,伸掌按住吴华背后,两人内息贯通,吴华张口又一道真元喷出,那真火球登时再涨大的一圈,光焰四she,朝水潭罩下。
可真火球虽然声威大振,却也不见那些水箭被蒸化,反倒是不断的喷涌出来,越来越多。水se中隐隐的泛出一层玄光,到后来竟完全变一团黝黑的玄水,寒气弥散,将熊熊真火包裹在中间。
“水火相济,坎离合合”正玄观的彭明忽然惶急的大吼了一声,“谢师兄、吴师兄,快快施神通,若让那尸妖收去了这道真火,那便反会助它凶焰大涨”
谢年生眉头大皱,双掌一齐按在吴华的背后。吴华周身光华缭绕,一连三口真元喷出。
可真火球只是在玄水中微微震颤了三下,眼见变得愈发昏黄黯淡起来。
玄水已漆黑如墨,几乎完全掩盖住了火光。凝神细看,水中竟有无数乌黑的长发游曳,似乎是从深潭底下伸出,密密匝匝的裹缠在火球上。
“诸位一起出手吧”
吴华伸出大如蒲扇的右掌,中指上的白戒指一闪,飞出七道黄纸符箓,那符纸上蜿蜒的字迹做银白se,好似星河闪耀。他左手凭空指点,七道符箓排成天罡北斗七星的阵势,扑向那团翻滚的玄水。
彭明口中念念有词,那八卦铜镜落在手中,他伸指在口中一咬,以指尖血在镜面上点点划划,翻过镜子朝玄水一照,一个斗大的淡金se符篆就印在了玄水上。
谢年生一指绿发簪,那发簪登时颤动连连,凭空微微一圈,便有六道乙木神雷绽出。
俞和留下玄铁法剑护身,右手剑诀指点,幻起千重剑影朝玄水斩去,当中一剑直刺,剑光明如皓月。
玄水球受吴华七道天罡镇魔符和彭明的八卦破邪印一压,顿时凝滞不动。还未等它蓄力反击,谢年生的六道乙木神雷轰然而至,东方甲乙木克北方壬癸水,玄水被jg纯的乙木雷气炸散,便难聚形,飞溅得到处都是,露出里面乌黑的发丝。
趁那玄水还未重聚拢,俞和的浩然剑光如期而至,一剑直刺进黑发中,飞剑搅动如刃轮,锋锐的剑气纵横交错,斩在那些诡异的黑发上,竟发出切割铁线似的刺耳嘶鸣。那黑se发丝虽然坚韧得不可思议,但终究细软纤柔,呼吸间被剑气割裂搅散开来,团团柳絮似得纷纷落下,剩下的半截黑发,好似灵蛇般一扭,缩回深潭中不见了踪影。
四人联手一击,虽是破了玄水,斩碎了诡异的黑发,可里面一道真火早已熄灭。六盏古铜灵灯跌落在地面上,满是斑驳的绿锈。吴华伸手摄来,细细一摸,满脸疼惜的叹了口气:“这丙火道灯被污了,灵xg大亏,没有七七四十九天祭炼功夫,是用不成了。”
“刚才那股头发定是一件法器。这穴中藏尸,只怕是一具古修道士的尸首。在这地脉窍穴中温养了也不知多少年月,随身法器灵xg不灭。你倒大可不必心痛这小小灵灯,等会斩了尸妖,你且把那青丝法器拿去就是,这等被地气温养过的法器,威能自然远胜你的这几盏灯。”
谢年生依旧背着手,一副从容泰定的样子,他倒混没考虑同来的彭明和俞和,张口就把战利品许给了吴华。
吴华嘿嘿一笑,自是拱手谢过自家师兄。
彭明眼角一挑,转头看着别处,也不言语。俞和是剑修,混不在乎那些法器,他摄回自己的飞剑,细看剑刃上带回来的一截头发。
这一小截头发有二寸来长,即使被斩断了下来,竟也不似死物,在剑锋上连连扭动。俞和生怕那是死人的头发,不敢用手指捻起细看,只用剑脊托着凑到眼前。
眉心微冷,一段不甘、怨恨、绝望、恐惧的意念刺进了灵台祖窍中,仿佛有一个人在俞和的神念中嘶声泣诉,却又听不真切。被断发中附着的一缕残念所扰,俞和心神恍惚,那一截头发忽地好似铁针般,从剑脊上弹起,直直的朝他左眼刺来。
相距不到一尺,俞和完全是下意识的甩头闪避,只觉得一道寒风堪堪掠过左颧骨,伸手去抹,面皮生疼,已有一片鲜血淌下来。回头去找那头发,却早隐入黑暗中,不知所踪。
“这些断发还有古怪”
众人见俞和受伤流血,急忙转头去看那些被斩落的诡异黑发。只见那些黑发湿漉漉的,好像蛇类一样扭动,相互纠结成团。黑乎乎发团就地一翻滚,竟变成了豺狼虎豹和鹰隼的模样,通身漆黑,足有几十只之多,围成一圈,对着诸人无声咆哮,势玉扑。
“脚莫要沾地”谢年生忽然大吼一声,高高跃起,踏空而立。吴华和俞和情急之下,也不问究竟,脚尖急点,跳到空中,玄铁剑自然飞到俞和脚下,托起他的身子。只见地上有一层黑发交织成蛛网般的模样,破土而出。彭明只稍晚了一线,他低头朝地上瞟了一眼,便来不及跃起,被那诡异的发丝一下子裹住了脚踝,牢牢的捆在了地上,黑se发丝沿着彭明的小腿攀上,眨眼间就缠到了膝盖处。
三人刚要施展神通前去解救,那数十只漆黑的野兽便同时扑了过来。
通辰道宗的两人背脊相抵,谢年生一指碧发簪,乙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