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陈君颢在看着他。
视线落在身上的感觉太过清晰,他根本无处可逃。
姜乃下意识攥紧围裙,手指因用力而泛着白。
“那个……我……”他深呼吸了一口,“我没生气。”
陈君颢听着,微微皱了些眉。
“真的。”姜乃别着脸,没敢抬头看他,“没生你们的气。”
陈君颢看着他,没说话。
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姜乃撇过头,故意梗着脖子,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别这么盯着我。”
“你在生自己的气?”陈君颢突然问了一句。
姜乃一下被噎住,目光又下意识地移开了。
“为什么?”陈君颢又问。
“不关你事……”姜乃说的很小声,脑袋不自觉低了些。
陈君颢又看了他一会儿,很浅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多嘴了。”
说完,他默默把饭盒重新装进袋子里。
姜乃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点微妙的难过。
为什么不追问呢?
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连姜乃自己都被吓到。
明明不追问才好吧,可为什么……心里却隐隐想要他问下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在了心尖儿上,涩得慌,闷得他喘不上气。
姜乃心里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妈妈和李程那样,毫无理由、无所保留地认可他。
就像他说要去学音乐时,被那人轻蔑的讥讽;就像他向妈妈出柜被偷听到时,被那人不由分说的咒骂。
如果被陈君颢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半吊子,还整天背着台键盘,妄图说什么“追求音乐梦想”,会不会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如果被陈君颢知道自己居然是个会对他起反应的变态,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
陈君颢……会认可他吗?
可陈君颢不过是自己的房东,他认不认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乃暗暗咬了咬下唇,把这荒谬的想法给咽了回去。
“回去吧?”陈君颢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姜乃点了点头。
手机微微震了震,姜乃翻出手机看了眼。
-宝贝,吃饭了吗?
是妈妈。
姜乃愣了愣,回了消息。
-吃了。
他抬头看了眼走在前边的陈君颢,犹豫了下,又打了一行字。
-朋友送了饭来。
走回菜档,梁家耀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窝在凳子上刷短视频,瞧见他俩回来,立马来了精神:
“哟,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俩掉屎坑里了。”
陈君颢没理他,抬手弹了下他脑门,拎起放在台底装着汤锅的保温袋。
“就走了?”梁家耀揉着脑门,随口问了句。
“嗯。”陈君颢应了声,“先回家放东西,然后去华哥那。”
“哦。”梁家耀斜睨了他一眼,身子往后一仰,视线越过陈君颢,打量了会儿姜乃。
姜乃默默拉了张凳子坐下,低头拿着手机,手里敲着字。
梁家耀收回了视线,思考了片刻,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喂。”梁家耀拽了拽陈君颢衣服,压低声音凑近了问,“你搞掂佢未?”
“未。”陈君颢淡淡道,“人哋唔睬我。”
“丢!咁我点算!”
“唔知唔理唔睬。”陈君颢把两个保温袋绑在一起,拎在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祝你好运。”
“喂!冇咁搞啊喂!”梁家耀急道。
陈君颢没再搭理他,临走前看了眼姜乃。
姜乃依旧拿着手机敲个不停,头都没抬一下。
陈君颢路过姜乃身后时,微微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走了。”说罢,又抬手揉了把他那半湿不干,还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晚点再联系你。”
他走得潇洒,没注意到姜乃后来捏了捏耳朵,整个后颈都泛着淡红。
下午太阳还挺晒,陈君颢到家把保温袋往厨房一搁,转身就骑着他的电鸡出了门。
扬起的风都是热的,头盔里闷得难受,他干脆把护目镜给推了上去,任由风灌进来。
等到了目的地,他摘下头盔,人中那一片全是汗珠,湿漉漉的。
虽然他是股东,但他来这儿的次数屈指可数。
主要这地方总是随机分布着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潮流人士,就他短袖加裤衩的,来一趟回去都得得个风湿。
营地餐吧的大门又换了样式,上次来还是一拱门,可有田园风情了。现在成了中式的栅栏,朱红色,还缠着黄色的小花。
陈君颢推开门,木质的栅栏门“嘎吱”了一声,还挺有感觉。
一进来就是片露天的人造草坪,摆着些遮阳伞和露营桌椅。中间是个台子,现在被各种鲜花气球装点得花里胡哨的,两边立着各种音响设备。
角落停了辆带吧台的餐车,旁边立着个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桌游。后头是个小木屋模样的建筑,是全场唯一有空调的地方,办公用的。
今天毕竟周一,天又热,这会儿客人不多。
陈君颢跟外头忙活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轻车熟路越过草坪,径直迈向小屋,一把推开了门。
屋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冷气“呼”地扑面而来,陈君颢畅快地长舒了口气。
没管还在会议桌旁正瞪眼瞧着他的俩人,他大咧咧扯了把椅子坐下,顺势把腿往桌上一搭,跟个大爷似的。
“你们继续哈。”陈君颢笑了笑,“我旁听。”
“啊——!”女生拍案而起,“我刚擦的桌!”
“是咩?”陈君颢放下腿,手指在桌上抹了一道,然后搓了搓,似乎在用全身心感受着,“嘶……陈君怡同学,你用拖把擦的桌?”
“傻仔颢!!”陈君怡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撸了把袖子就要冲过来。
眼瞅着这对表兄妹又要干起架来,会议桌旁的男人淡定地推了推眼镜,手指不紧不慢地在键盘上敲着字,头也没抬,丢出一句:“要打出去打。”
“华哥啊!救——”陈君颢刚喊出半句话,求救声就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陈君怡一个快准狠,掐住陈君颢的脸颊肉就往两边狠狠一拽。
陈君颢只觉得自己的脸直接变了形,五官都要错位了。
更要命的是,陈君怡那刚做的美甲,甲片又长又尖,几乎要戳进他肉里,疼得他直抽气,上头贴的钻还硌得慌。
陈君颢感觉自己的脸不仅得变形,还得划出印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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