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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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锁后陈愉回了里屋，黛玉在正厅坐了会，听一众丫鬟叽喳说了会儿也回了屋。
白日见了院里十几个丫鬟，紧接着又记了陈家十几个主子，以及老太太身边得力的两个丫鬟，虽说做好了当人奶奶的准备，还是略感烦躁。
黛玉拉上隐门，拿了本书窝在暖阁读起来，直至夜深才熄灯。
第二日四方院中主子下人依旧是忙碌的一天，原因无他，大清早宫中传信，要陈愉带着新妇进宫请安。
黛玉对入宫各项流程并不陌生，在贾家时，老太太、两位太太都是时常去的，贵妃娘娘元春逢年过节赏赐节礼，过几日家中就要过去谢恩。
不过，作为主角还是头次。
妇人进宫一般不会面见皇帝，皇后已逝，黛玉本以为会被人直接带到元春宫中，没想引人的太监直接把黛玉一同带到了御书房。
“这儿没有外人，不必多礼，抬起头来。”
黛玉恭敬行了礼，闻言，没有半分大意缓缓起身，低垂着眼微微抬头。
这位传言中的帝王颇为神秘，自小不被重视最终却登上皇位，还迫使太上皇退居一席。
无论是从幼时父亲、老师的只言片语，还是后来贾府主子口中无意中透露出的，对方都是一个拥有宏图大志，杀伐果断、威严霸道的形象。
不过，此时她面前的圣上和以往的认知有些不同。
“倒是个懂礼的。”
皇帝看黛玉有些拘谨，挥手示意人将其带去元春宫中，待人走了才对陈愉说起话来。
“难怪你同意了这门亲事，那丫头样子是个不多见的。”
皇帝，季承南，看陈愉已经在提前备的椅子上坐好，自顾自为自己添茶不由一笑。
他偏爱关照陈愉，并非仅是母家只余这一人，大多还是因为陈愉本人。
一来，做皇子时他不被父皇看重，还因些事情备受冷待，也就这位表弟对他有几分兄弟情义。
二来，陈愉和别人不同，陈愉对他无所求。正是因为无所求，所以能和他如常人般相处。孤家寡人，若是有个能说话的，自然会格外看顾些。
知道陈家为陈愉求娶贾家病弱的表姑娘时，季承南还想其中是不是有些文章。
贾家，陈家，四王八公，宫里的元春，身为皇帝难免会考虑多些，保不齐那些人又在借着陈愉的名头谋划什么，不过这位表弟一直不肯成亲，好容易松了口，他这个做表哥的没必要横插一杠子。
不过此时见到真人，季承南放了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他提前见了那姑娘，保不齐也会将人弄进宫来。
“那是自然，父亲是探花出身，女儿必然不会有差。”
“嗯，她那父亲不错，只是去得太早了。”
说到林如海也是可惜，好容易有个信得过的，偏偏没用几年人就去了。
季承南无意和陈愉多说朝臣，转而说起“家常”。
那边说“家常”，黛玉这边同样在说“家常”。
元春看着一旁安静坐着的黛玉只觉心头憋闷，她们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回府省亲，掩在人群中的表妹，过了些年竟成了这样一副模样，难怪宝玉痴心不改，难怪陈家求娶。
早知如此还不如叫宝玉娶了，至少不会成如今这情况。
母亲只知不该得罪陈愉，却不分轻重缓急，若是对方求的探春，自然没得为了她如何，可黛玉又是另一回事了。
家里做事不地道，凭借着和黛玉血脉亲缘以及对方无人做主有恃无恐，可依照圣上对陈愉的看重，哪里说得准将来如何？
早知如此……或许不该把人养在府里！
元春心中百般滋味，面上却还是一片笑意。
陈愉身份特别，皇帝当正经兄弟那就是正经兄弟，哪怕黛玉没有什么身份诰命，她都不好冷待，因此只能硬撑着姊妹相见的场面。
“不知祖母身子如何了，她年事已高，这一年都没递牌子进宫了，我不在她身边，如今你又嫁了人，想她一把年纪身边寂寞，着实心有不忍。”
原是这样的不同。
黛玉口中顺着元春接话，心中忽然想到方才皇帝如何不同。
同是表亲，皇帝尚且能因陈愉待自己和善，元春说话间却让人不忘其“贵妃”身份，细想来实在是好笑……
元春和黛玉没有多少话好说，只能挑着府里人说说，府里除了老太太似乎也无人可说。
两位老爷、两位太太、宝玉，都不是能说的话题，至于其他人，元春本身没有多少接触，自然说不出什么。
思来想去，只能说起近来天气、吃食喜好。待陈愉过来，元春才松了口气，叫人将黛玉送了出去。
黄瓦红墙让人心生压抑，黛玉不喜皇宫，直到回到陈家才缓过来。
皇帝、元春的赏赐由人送回四方院，黛玉陈愉去华安堂向老太太请了安，简单说了说宫中情形，又同陈母一起用了饭才回去。
没有走陈恪、赵夫人院前的夹道，出了华安堂后门后，陈愉领着黛玉朝西走，绕过陈恪院落，直接经主家房、下人房之间的小道通到了后院园子，再顺着园中的石子路朝四方院后门走去。
“为何要绕这样一个大圈子？”
“从那边走保不齐碰上谁，二太太，大嫂子，说不定还有其他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的，遇上了难免寒暄。这边虽远，一路却清净。”
确实，如此……
黛玉没想陈愉这般回答愣了一下，在贾家时小辈不想碰上长辈也总会绕些远，只是话由陈愉说出来多少有些奇怪，好像，内外亲疏已经分明了。
他们只是相处不到两日的夫妻，远没有到谈论亲疏的地步。
黛玉微微摇头，将奇怪感觉放到一旁，侧身看起园子中的石头来。
陈家园子假山石找得千奇百怪，细看过去不乏有趣之处。
“对了，明日回门，你这儿怎么个想法？”快到四方院时，陈愉忽道。
回门是肯定要回的，便是双方都心知没了多少亲缘，该走的过场也要走。
黛玉从贾家出嫁自然要去贾家回门，不回去没脸的不止贾家，黛玉同样。
“按府里惯例即可。”
各府大小事情都有惯例，超过惯例则需自己承担，新媳妇回门很少有自己不额外添置的。陈愉心道，看来自己这位奶奶和那边没有多少情分了。
“嗯，惯例是现成的，你进门前府里就备下了。一会儿叫杏月跟大嫂子支应声，明早直接带过去。”
“好。”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四方院后门，黛玉进门前脚步一顿，又回头看了眼途经的假山。
“园子西北角有片假山石林，离得不远便是一片梅林，周边临湖还建了个观景儿的水榭，回去也是闲着，去那儿坐会儿？”
回去倒不一定能闲着，不过，黛玉心道，为何不去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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