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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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雨笑道：“没有，没有，你是我的大恩人。”
听到周奇略会帮她，岑今雨早就不怕了。她干脆坐到散架的推车上问周奇略：“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
“走不开，队长给我三倍的工分。你就放这里吧，我晚点修好，推回去。”说到工作，周奇略脸上就呈现出岑今雨熟悉的不耐烦和冷漠。这样的周奇略攻击力十足，岑今雨偷偷后退了一步。
“会不会被偷？”岑今雨小心翼翼地问，“被人看到会不会不好？”
“她不就看到了吗？”
顺着周奇略的话，岑今雨看见了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的章秋柳。
有周奇略在，章秋柳没有假装看不到。
“推车坏了？”
“这车本来就有点散架了。”岑今雨站到推车章秋柳前面，意图不让章秋柳看推车的具体样子，“周奇略同意帮我修了。”
章秋柳怕周奇略，换个人她敢说几句。但她也好奇一件事，周奇略之前对自己和岑今雨的态度明明一样，为什么会一下转变这么多。
“那我先回去了。”章秋柳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子，周奇略性子凉薄，她便远离周奇略，力求不与对方结仇。梁兴发正义、责任感强，她便主动跟对方走得近。
“她会不会举报我？”岑今雨看着章秋柳走远，担心地问。
“你不说了，这推车快要散架了吗？担心什么，修好就是了，又不是刚做的推车。”周奇略说着，转身往地里走去了，“你回来时，带些工具过来。”
岑今雨还是没敢把车丢在原地，反正这会大家都在山上，村里只有老人小孩。她吃力地搬着木板、车轮一路往村口附近的草丛挪。
藏好推车，又快速跑回去做饭。平日岑今雨入乡随俗，多是吃地瓜饭，今天要请周奇略帮忙，煮了满满的一锅白米饭，白米饭旁边，窝着一小块地瓜饭。夏天热，她还煮了碗丝瓜汤。
“周奇略是个大男人，得给他煮肉。”岑今雨自言自语，手里切好肉，拍好蒜。她准备给周奇略做个红烧肉，这可是硬菜。
煮好饭菜的装在菜篮子里，岑今雨还用一块毛巾遮着。
提着篮子出去时，章秋柳似笑非笑地看着岑今雨。岑今雨只当没看见，仰着头高傲地走过去。
章秋柳冷着脸，岑今雨最近脾气时好时坏。
周奇略干完活下山时没见到岑今雨和推车碎片，就跟着众人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快到村口时，看见岑今雨躲在大树后朝自己招手。周奇略放慢脚步，走到了队伍最后面。
“躲这里干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被人知道我把推车弄坏了，我藏到这边来了。”岑今雨边说边把周奇略带到小树林里。
乡下地方，好多人6点就上床睡觉了。今天赶工会迟点，但山上肯定没人了。岑今雨也不担心被人看到了，声音也恢复正常。
“就在那里，看到了吗？”
周奇略就看到空地上，凭空出现的引火草。他走过去，用脚一拨，就看见七零八落的推车。
岑今雨把手中提的篮子放下来。
“周奇略，你先吃饭，吃完饭再干活。”
周奇略也没客气，只是掀开毛巾后，见到一缸白米饭和一碗地瓜饭时，楞了。白米饭是地瓜饭的5倍。
岑今雨辛苦抱起装白米的饭缸，放到周奇略面前。又轻松拿起地瓜饭，放在自己旁边。菜在最下边，有饭缸压着，丝瓜汤半点都没撒。
“吃吧。”
周奇略指着面前的饭缸：“我一个人吃？”
“够吃吗？”岑今雨是照着自己父亲两倍的饭量煮，而且都是干饭，应该够吃吧。
周奇略都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是他两顿的饭量，又看那满满一盆的红烧肉，只能说岑今雨的诚意太足了。
“有空碗吗？”
“没有，你直接吃就好，不用客气。”
周奇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猪吗？”边说着，周奇略拿了筷子把饭分成两旁，又把岑今雨的地瓜饭倒到缸里，换成了白米饭。
“不用不用，都是给你吃的。”
“怎么，准备把我撑死，夺我粮票啊。”四个知青，周奇略在吃上从不含糊，一看就是粮票充足。
哐当一声，岑今雨的客气碎了一地。
她想怼回去，又记起周奇略可不好惹，她的胆量在周奇略面前是薛定谔的猫。
“你多吃点。”岑今雨假装没看见，恢复客气。
今天的活是平常的三倍，周奇略也很饿了。他坐在散架的车板上，捧着饭缸，一筷子一筷子吃得极快。虽吃得很快，但他动作干脆轻柔，调羹不会碰到盆上发出哐哐的声音，夹起的肉也不会滴出汁。
岑今雨跟着他，吃饭速度也快了很多。
周奇略放下筷子时，饭缸里的饭刚好剩下一半。
“剩下这一半，我筷子没碰到，你把周边的饭撇去。”
“你吃饱了吗？”岑今雨追问一句。
周奇略点点头：“干活吧，蚊子多起来了。”
岑今雨嘿嘿笑着拿出一片蚊香：“我早想到了。”
岑今雨把没用的纸多次对折好后放在地上，又去篮子里找火柴，没找到。
“火柴丢了。”岑今雨不是丢三落四的性格，估计放在篮子最上面，自己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落在路上了。
周奇略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刷”一声燃起火柴，岑今雨赶紧把蚊香拿过来。
火柴的火焰很短很快，岑今雨离周奇略很近，她扎了个大辫子，刘海凌乱，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燃烧的火焰，在她脸上投下昏黄的阴影。
“周奇略火柴烧到你的手了。”
周奇略敛下眼神，重新点了一根火焰，这次终于把蚊香点着了。
刺鼻的蚊香味在方寸之地蔓延，周奇略转身开始修推车。
推车是木质的，主要卡扣松了，要重新扣进去，这活说得简单，其实很要求技巧和力气。
力气太大会把推车弄坏，力气太小扣不进去。这些岑今雨都不懂，她只知道周奇略哐哐几下把车身组装好了，还拿了个铁丝在车底固定了下。
比起车身，车轮就比较松了，周奇略多花了会时间才修好。把车身跟车轮固定好，岑今雨已经提着篮子等在一旁了。
“周奇略，你太厉害了！太谢谢你了！”岑今雨毫不吝啬地鼓掌，90度鞠躬，一看就是迟到会给老师鞠躬道歉的好学生。
周奇略指指推车：“你坐下来。”
“不用，不用。”岑今雨赶紧摆手。
“上来，我看下修好没。”
“不用不用，万一摔了怎么办？”
“那我坐上去，你来推。”周奇略抬眼，痞气地看着岑今雨。
岑今雨赶紧坐上去：“我来我来。”
她抱着篮子，倒坐在推车上，她人高，鞋子极易碰到地上。
周奇略推了几步，便让岑今雨把脚都放到车上。
“那，那我可交给你了。”岑今雨怕怕地盘腿坐上车。
周奇略直接推着岑今雨往村子里走。
“可以吧。”岑今雨问道。
“可以。”
岑今雨一听便想下来，周奇略痞笑道：“卖猪了，很有分量，有没有一百斤。”
饶是岑今雨这样大大咧咧性格，也不喜欢被一个男生说自己的体重，她恼羞成怒地从车上跳下来。
“周奇略你这个王八蛋！”岑今雨大喊一声，篮子也不要了，蹭蹭走了。
周奇略摸摸鼻子，他没多少跟女生接触的经验，不过他人聪明，大致猜到原因。
“这点小事也生气，炮仗一个。”周奇略自言自语。
岑今雨扔下推车和篮子，只能由周奇略送去。
岑今雨第二天起床时发现了门口的篮子，她气来得快下得也快，已经可以平静地拿起篮子了。
接连一周的抢收，终于在暴雨来临的前一天晚上，全部抢收完毕，每家每户根据工时都分到农作物。
四个知青拿的都是一级的工资，只有周奇略，混不吝的性格，拿着工时换了票据，也是大运村村干部好。
梁兴发最讨厌周奇略做这种事了，忍不住骂他丢了知青的脸。
周奇略瞥了他一眼：“你当我跟你一样是只白斩鸡，一顿只要吃一碗饭。”
梁兴发闻言脸色气得发白，其实梁兴发不矮也不瘦，时下男性的平均身高也就一米六八，梁兴发身高有一米七五，身材匀称，看上去也是一个翩翩君子。
但跟周奇略一比，这翩翩君子成了文弱书生。周奇略个高气焰自然强，相貌又极具攻击性，他挥挥手臂，都让人觉得能一拳把墙壁打出个洞。
岑今雨就觉得梁兴发胆子很大，像她跟章秋柳都是躲着周奇略。
此刻外面下着暴雨，大家都没出工。天气闷热，屋子里呆不住人，四个知青都拿了把凳子坐在门口。
两间屋子是联排，岑今雨坐在最东头，中间是梁兴发和章秋柳，周奇略则坐在最西头。四人泾渭分明，雨声中只听到梁兴发和章秋柳在聊着什么，听不清声音。
周奇略靠在墙壁上看似闭目养神，脑子里在回想原著情节。
章秋柳和梁兴发开始有新的动作了，这次岑今雨会不会跟书里一样，气得理智全失，打击章秋柳的方法一个比一个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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