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开学典礼（7）
最初的魔兽危机度过后，林衡一直忙着处理‘手机噎死血牙犬’事件的后续影响。
他不停地跟周围人说岳小伍如何机智勇敢地把手机塞进血牙犬的喉咙口，说范炎两手抵在血牙上的情景是多么刺激，又说自己只是把被扑倒的同学拉出来，什么都没做。
等大部分人都认为那只血压犬的死亡是岳小伍和老范的功劳，林衡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班级，深藏功与名。
没过多久，他又被苏有月找上了，开始烦心这位欠揍主角的情况。
系统从最开始就提醒他，一定要在开学典礼这段剧情里当个背景板路人，所以林衡只在意手头的事情和礼堂内的状况。他下意识默认了‘离开礼堂’是主角团那边要考虑的事，这场演习是异能者们的秀场，没有多想。
直到他代入王成的角度，仔细去思考现有的突围方案，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们不应该所有人同时离开礼堂，而应该分批次离开。虽然会多花一点时间，但从演习的角度来考虑，分批行动是个更明智的方案。”
林衡看着顾俊文，坚定道。
顾俊文下巴微抬，推了推眼镜。
“确实，这个方案更加符合实际情况。这场演习看上去是在模拟公共场合下突发魔兽袭击，在已经获得稳定安全区的情况下，让所有人一同离开是不合理的。最近的例子有426嘉运地铁站事件，邵阳栖霞小学救援事件……”
他举了几个可以和演习对标的真实案例，同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林衡。
“但是，你提出的太晚了。
“现在的突围方案是各班班长花了半小时以上，好不容易讨论出来，怎么能轻易更改？”
“什么花了半小时讨论啊。”王成嘀咕，“顾俊文，当时在舞台前，你们不是聊了半天都没聊出什么，最后只能凑合着干吗。我觉得林衡说的对。”
顾俊文轻轻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他说的对。学校不可能只把我们当成异能者学生们的背景板，他们肯定也会关注我们的行动，没准还会按着学号给我们每个人打分。”
这么说的同时，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号码牌。
“分批次离开，可以减少大队伍的臃肿，让能力强的人保护最需要保护的人，让更多人获得直面魔兽的经验，让想要表现的人拥有更多表现机会。
“对我个人来说，这个方案有利无弊。如果林衡能早半个小时提出来，我肯定会想办法推动这个方案的实施。但现在，我们应该按照和六个班级的约定，快点排好队。”
林衡靠在木椅椅背上，仰面与顾俊文对视。
顾俊文无论打扮气质，还是言行举止，都毫不掩饰自己的少爷气派。他的瞳色和发色一样浅淡，藏在银边眼镜后，看上去并不凶厉，倒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傲慢与凉薄。
他绝对受过贵族子弟类型的训练，在当众演讲上相当有能力。
在血牙犬出现的第一时间，此人跟王成一起冒险跑上舞台，抢话筒，说明情况，安抚人心。林衡扪心自问，就算没有系统的约束，他也不会想到可以利用礼堂的话筒和喇叭。
如果说第一次抢话筒是为了控制事态，避免混乱，那在两边大门全部关闭，暂且安全后，顾俊文再一次拿起话筒安抚众人，说的话就稍微有些牵强了。他用来证明演习的理由没那么站得住脚，很多都是他自己的猜测（比如说离霞是被校长故意调走的），只是礼堂里的学生都没必要反驳他而已，更别说他后面还花了大量时间说无用的抽象套话。比起安抚，顾俊文第二次演讲更像是在为自己收拢人心，取得名望和威信。
靠冒险好不容易得来的名望，得小心维护，不好轻易打破。
林衡对顾俊文点了点头。
他明白他最后两句话的意思，顾俊文赞成他的方案，但没法就这么和其他班长说。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直接说刚才的商议结果不行，我们来看看另一个更好的方案，当时花了半个多小时参与讨论的所有人都会对他暗中不满。
他需要合适的契机，和重新商议的筹码。
数字班的人慢慢结成了长队，几人周围只有和王成同一组，要护在队伍最后的人。他们团成一圈，将最中间的四人围住，好奇听着。
林衡为了不让更多人，特别是舞台上的人看到自己，一直坐在椅子上，让系统告诉他现在礼堂内的状况。
“字母班那边集队完成了吗？”
“没有，自从宿主在这边拖着不让顾俊文王成等人归队，我之前预算的时间都不作数了。”
“数字班这边是被我的行为影响了，但和字母班那边有什么关系？”
“舞台上的人看到舞台下的人还没有整理好队伍，都觉得不急。只有宿主你们这边整好队后，他们才会开始，预计至少要花五分钟。”
“真是散漫……”
林衡跟系统吐槽了一句，注意到顾俊文也不时地看向舞台方向，显然也在观察着字母班那边的状态。
“班长，先不用急。”林衡道，“不管我们在这里拖多久，字母班一定会比我们更加磨蹭。你说如果我们把后台的武器拿出来，能不能先让数字班这边的人重新考虑下分批行动的方案？”
顾俊文收回视线，看向林衡，单手扶着眼镜思考起来。
拉来顾俊文后就在旁傻站着，听得糊里糊涂的岳小伍举起手：“抱歉我打断一下……林衡，你说的这个武器，具体是什么啊？有很多吗？”
“我也正想问。“顾俊文道。
林衡：“具体的要问王大佬，我只听到了传闻，大佬知道更多。”
王成看了看周围，小声把后台找到的东西和岳顾两人说了一遍。
“有长木杆子？太好了，我们可以用木杆子打狗啊。”岳小伍惊喜道。
王成摇了摇头：”木棍只能防止血牙犬近身，放在我们普通人手里，根本伤害不到他们。最好还是要有枪头，有了尖锐的枪头，我们才能刺击血牙犬的弱点位置。”
“有总比没有好。”林恒再次强调。
“攻击方面暂时不用考虑，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顾俊文说道。
他伸出手臂，拉了拉自己的校服外套的袖口，向其他人示意：“制服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学校也不会让我们数字班处于必须和魔兽作战的境地。我们只需要考虑向学校展示自己的勇气和智谋即可。”
林衡点头：“所以需要分批次。”
岳小伍：“可现在没有手机信号，第一批出去的人离开后，得过走廊下楼梯再过走廊，要走好一段路。我们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啊？”
顾俊文：“这个不用担心，异能者那边有相关能力的人……”
话题慢慢转到了更加细节的方向，周围几个王成的小弟也围拢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等岳小伍说自己完全搞清楚了，林衡站起身，告诉他：“我要先加进王成这组，排到数字班队伍的最后去。你看你要不先回去？”
说完，林衡又看向顾俊文：“估计等我们全部排好队，字母班那边才会再花上几分钟开始整队。班长，你要不趁这个机会？”
岳小伍和王成还懵着，顾俊文秒懂：“那后台武器的事情大家先别传出去，现在立刻排队，我这就去找其他几班的班长商量商量。”
“还有一件事。”林衡又道，“拜托不要和别人说是我提的建议，可以吗？大佬，也拜托你们。”他又看向王成等人。
“为什么？”岳小伍问。
顾俊文和王成也等着他解释。
林衡抓了抓后脑勺，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我不知怎么惹到了字母班的人，那家伙的异能很奇怪，还和b班那个用剑的厉害人物有交情的样子……就当我胆子小吧，我不想引人注意。”
岳小伍回忆道：“是那个白头发的人吗？”
王成也回忆道：“b班用剑的厉害人物，是说云啸吧。听说他脾气很怪，一直板着脸不说话。”
顾俊文扶了扶眼镜：“不想引人注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可能会把你的功劳全部领走的。”
“我哪有什么功劳。”林衡对顾俊文笑笑，“我还指望着班长以后能多关照关照呢。”
顾俊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衡也催着王成等人去排队。岳小伍犹豫了一下，跟着林衡一起排到了数字班的队伍最后。
排好队，就等字母班那边的异能者们加入了。王成他们谈论起分批次的事情来，林衡注意着舞台上的主角团们和钢蹦同学的状况。
不到一分钟，字母班里忽然有人吵了起来。台下的人纷纷议论：
“怎么回事，那人是想要抢另一个人手里的长枪吗？”
“搞什么啊，十把枪分四十个人，该怎么分他们之前没商量好吗？”
“还把王哥的枪要走了，呵呵。”
“字母班的问题真多，换成我们绝不会这样。”
“就是就是。”
……
舞台上吵起来的两人明显是想要争夺手中长枪的归属权，林衡注意到主角团三人都没有动作，就在一旁看着，似乎都不想管别人的闲事。
“系统，内测剧情也是这样的？”林衡有些疑惑，“苏有月先不提，风笑云啸他们俩也不想办法帮忙，这样的主角团不行吧。”
光球沉默了一会儿：“这应当是舟娅的剧情。本来舟娅应该站出来主动帮异能者们分队，调和各方矛盾的。”
“那她为什么没有行动？”
“我不知道。”
林衡看向舞台右侧的队伍，金发碧眼的富家少女正站在风笑笑旁边一同看着争吵的两人。
她轻抿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敢上前。
林衡想了想，问道：“和内测剧情相比，舟娅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同的事吗？”
光球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在内测剧情里，舟娅是a班的班长，现在她不是，班长是另一位后期卡池角色。”
林衡觉得这可以解释：“如果是班长，她可以以班集体为理由上前劝架。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份，她可能觉得不好多管闲事吧。”
光球立刻接话：“不过她在这段剧情里的高光镜头依然能保留，减少一些小戏份，我觉得没有问题。”
林衡觉得系统不太对劲：“那为什么舟娅原本是班长，现在不是了？”
“宿主，这个问题不重要。”光球闪了一下，又快速说道，“顾俊文正在和其他人商议，宿主的新方案得到了一致认同。恭喜宿主，贺喜宿主。”
林衡吓了一跳：“别这么说话，系统你又加载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语料库啊！”
“顾俊文等人正在和云啸沟通，预测他们会放弃旧方案，按照宿主提出的方案商议如何分批离开。预测离第一批突围还有二十分钟，离第二批突围还有三十分钟。请宿主继续执行紧急任务。”
光球很明显是在岔开话题，不想林衡追问舟娅为什么不是班长。
林衡也不好违逆老板：“好的我知道了。你真是一秒变脸啊系统。”
“我还可以再变。”光球飘到林衡脑袋上，浮空转了一小圈。
“宿主的方案延长了开学典礼这段高潮剧情，我们可以有更多时间给钢蹦同学安排一个丝滑的开场角色引入和亮眼的高光情节，给他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林衡，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选的宿主！”
系统一直都用无机质的合成声音说话，不论是前面说的‘恭喜贺喜’，还是现在说的表扬鼓励，都是同一个死板机械的调调，成功把林衡逗笑了。
“谢谢老板夸奖。”
林衡向光球微微颔首致意，又看向自己前方长长的队伍。
他忽然想起之前王成说的类似于自暴自弃的话，心道：
“但不止是钢蹦同学有了表现机会，还有岳小伍，王成，顾俊文，数字班的，字母班的，这里的所有人，都能有更多机会。
“这场开学典礼里，不是只有字母班的人才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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