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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微后来总结说:人都有弱点,阿弗的弱点是亲情。
我喜欢苏弗这个弱点,让我敬,亦让我深爱。
祁广有话要与苏弗谈,一旁的祁翾便引我至香远益清居,他令仆妇人等出去,我奇怪他有什么要说,祁翾已经道:“师姐——大嫂——掌门,我有一事相求。”
他说:“距天山百里之地,本朝设安西都护府,年前有大批匪寇袭击都护府,府首被杀,都护府被匪寇占领,快报送至京城,匪首是天山三师兄。”
我惊愕,祁翾道:“朝廷派驻军剿杀乱匪,三师兄逃回天山,随即天山弟子消失一空,朝廷一个人影也没有抓到。可有人密奏圣上,说我是天山弟子,天山掌门与祁家相交深厚,曾在祁府做客月余。匪徒造反的背后主使就是祁家,祁家因呼延一案,兔死狐悲,勾结天山,意图谋反。”
我惊呆看祁翾,祁翾继续道:“裕王千岁以生命作保,皇上才答应由我父捉拿天山掌门交与朝廷,以证清白。皇上给的期限是一个月,否则抄斩祁家,裕王陪斩。可我们到哪里找你去?就算找到了,乔兄又岂会同意我们将你交给朝廷?”祁翾跪下了,“因我拜师天山,牵连祁氏满门,祁家谋反之罪若成,祖父伯父们用生命换来的忠烈英名就毁在我的手里,家人都会被牵连,满门抄斩,未嫁女眷没为官奴。我死都没有用。”祁翾的眼中有了泪光:“掌门师姐,你和乔兄对我的恩情,我来世也无以回报,我没有理由求你为祁家牺牲,可是,乔兄就是我的亲兄长对不对?你嫁给乔兄也就是嫁入了祁家,身为祁家的媳妇,难道你能忍心看祁氏满门赴死,妹妹们沦为官奴?你今日若走,我没有理由拦你,乔兄自可以带你到天涯海角逍遥,祁氏也算有后。”他大约没想哭的,说到这里终究哽咽不成声。
我静静看着他,他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可是——
祁广是苏弗的父亲,祁翾是苏弗的弟弟,老夫人、六位夫人,五位小姐,都是苏弗的亲人——祁翾将这样的选择放到我面前,我能怎么办?祁翾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可他偏让我选。我难道能在祁家的鲜血上安然过以后的日子,苏弗是那样重亲情的人,我对他又是多少歉疚?
苏弗曾为我付出那么多,如今轮到我牺牲……原来我穿越来只是为这一天?
我静静看着跪在面前的祁翾,我的牺牲可以换来苏弗家人的生命——“我答应你。”我听见自己对祁翾说。
☆、这么好的月色
朝廷捉住我后会怎样?苏弗可不可以救我走?这样谁也不用再为难——我豁然是轻松。至少我可以不欠负祁家了,有负罪的人生不是我能承受的。三师兄杀朝廷命官造反,我这个天山掌门自然罪在难逃。细想也许真是我的错,将天山交给十一师兄打理,三师兄不忿又没有办法,所以出山开创新的基业。
祁翾含泪抬头,然后重重一个头磕下去。“掌门师姐,将你交给朝廷后,我会全力来救你,若救不出来你,我陪你赴死,绝不让你路上寂寞。——乔兄,不会容许我带你投案的。我想给他服天山的‘一滴入梦香’,师姐可允可?”
天山一滴入梦香是武林中最厉害的迷药,无色无味,一杯茶水或酒水中只一滴就可以让人晕倒,我做天山掌门后曾听五师兄说起过。当时八师姐迷倒苏弗用的就是这药,因此药极珍贵,无掌门命令不可擅自使用,八师姐从掌管药房的五师兄那里诓去此药,怕五师兄牵连受责罚,才说的用迷魂香。我问祁翾:“你有一滴入梦香?”
祁翾道:“我去天山拜祭掌门师父时,五师兄送我的。”怪不得五师兄主动和我提起八师姐骗药的事,原来是为了日后少药打伏笔的。五师兄私下送这么珍贵的药物给祁翾,还劫法场救呼延五公子,其中的缘故我也不多想了,只是向祁翾点头。
午时祁广、六夫人、苏弗、我、祁翾一起用餐,苏弗向六夫人祝寿,喝下杯中酒,然后他就晕倒。
其实祁翾既然有一滴入梦香,迷晕苏弗捉我走易如反掌,根本不用求我的,可祁翾偏跪求我的同意,那也是祁翾的行事风格了。
我被拘禁在香远益清居中,倾心剑被祁翾拿走,四个丫鬟四个仆妇团团围住我。我可以倚窗读书,小院赏花,廊下喂鹦鹉,但不可以出小院的门。晚间,祁翾亲自给我送饭来,这人还满周到的。我问他苏弗怎样,他的脸色一下子微有尴尬,答说:“我给他服了化功丹,他情绪不太好。”
谁被服了药情绪能好呢?
祁翾道:“我给他送饭。——他若不是失了功力,估计都掐死我了。”他的脖子赫然有几个青紫的指痕,我没想苏弗这么暴力发作,没武功还与祁翾拼命。祁翾难为情看了看我道:“我,只好说,药都是你同意我给他服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祁翾一定要征得我的同意,苏弗毕竟是他的哥哥。祁翾继续幽幽说:“所以,我将他用铁链锁床上了。他绝食,还发疯,要不你去劝劝他——”祁翾目光退缩。
那是距离很远的一个幽静小院,遥遥就听见屋子里铁链子哗啦啦砸墙壁床板的声音,苏弗在那里折腾发狠。几个仆人守在门外都有些惧怕畏缩的样子。看见祁翾,一个男仆忙迎上前来:“二少爷,要不再给他熏点药——”
祁翾一脚踹过去:“他是我大哥!是药三分毒你知不知道?”那仆人吓得忙退到一边。
我们进了屋子。看见祁翾,苏弗住了手;看见我,苏弗满面怒色平复下来,“阿期——”他竟然笑了,欢乐地唤,劫后重逢一样。
我心酸,走到床边,苏弗张开双臂欢迎我,铁链子哗啦啦,他的两手上都是血,砸铁链子砸的。他的两脚也被铁链子拴在床上,祁翾真是狠心,我欲拔剑,才想起倾心剑不在身边了。
苏弗发现了,拉住我:“你的剑呢?你怎样?”他当然看出来我好的很,眸中的光渐渐平和。
我回头对祁翾说:“快放了他!这样多难受啊,你锁了你自己试一试!”
祁翾咧嘴苦笑:“大嫂,已到这一步,我不能前功尽弃,不是锁他就是锁你——”
我愕然。这才明白祁翾的心是铁做的,冰冷,清楚,坚定。
所以他敢让我来看苏弗。
苏弗握住我的手,微笑道:“锁我好了,我没事。”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像哄做错事不知后果的孩子一般。
我的泪不知所措地滚落。
祁翾歉然离去了。苏弗揽我在怀里,下颌抵着我的发,“阿期。”他感动的唤,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他自然知道我是为了他,良久,他说:“你给我唱歌吧。”
我给他唱歌,心里越来越害怕。他只有在心绪不能控制的时候才会让我给他唱歌。他的挽天功虽然练成,可他若不愿用天山心法压制,只怕依然会反噬自身。我若真为了祁家死,岂不是也杀了他?
待他眉间宁静后,我开始给他讲穿越故事,他惊奇,这样也行?我点头,告诉他,这样的故事可多呢。可我终究没能对他说出来,我是穿越的。
我放弃穿越故事,给他讲哈利波特,讲呼啦啦满天飞的扫帚,讲那些勇敢与希望,在他的怀中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仆人们议论,二少爷被老爷马鞭打了半夜,夫人老夫人们全流泪,一家子愁云惨淡。二少爷就是祁翾,当天,祁广押着祁翾去皇宫请罪,整个祁家上下都异样的紧张,仆人们也许不能确切知道发生着什么,但主人的情绪感染着他们。我这才明白,祁广打祁翾是周瑜打黄盖,给皇帝看的。
可怜的父子,艰辛的官场中人。
下午的时候,仆人传话,老夫人请我过去住。
我不知道事态发展如何,辞别苏弗,跟着老夫人丫鬟去了老夫人宅院。
老夫人看我的目光复杂哀伤,她好像衰老了许多,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颤巍巍意欲给我跪下,慌得我忙去扶。老夫人眼中含泪道:“翾儿都和我说了,你为了祁家满门牺牲自己,老身谢谢你。”我一时无话可说。老夫人道:“你嫁给翊儿,就是祁家的媳妇。祁家满门忠孝,每个媳妇都曾上战场厮杀,为国尽忠,不顾惜自身性命。你的牺牲与我们上战场是一样的,你保全的是祁家的名声。祁家人没有怕死的,只是不能因反叛被满门抄斩,老身我就无法面对曾浴血沙场为国捐躯的祁家先烈们。孩子,你可理解?”
我点头。
老夫人欣慰地笑:“好孩子,不愧为我祁家的人,你死后,就是祁家的功臣,我会将你的名字列入族谱,翊儿也会认祖归宗。我会让他永远记住你这位贤妻的。”她的一双蕴涵岁月沧桑的眼睛爱怜感伤地看着我,令我看到一个家族长者的慈悲心怀和不能倒下、坚不可摧的力量。
她其实根本不用这样的,我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可是她安抚住我的心,让我勇敢地走出祁府,觉得自己的牺牲行为高尚、正确、值得,那一刻我领教了祁家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当我走出祁府,回看那端庄隽永的门楼墙壁檐脊时,觉得祁家在政坛风云变幻中还会长久地屹立下去的。
有衙役在门口,祁翾低声对我说:“大嫂,要给你带刑具了。”他亲手来带刑具,估计没有这么歉疚礼貌温柔给人带刑具的人了。然后祁翾一挥手,一辆马车过来,祁翾扶我上了马车。车帘撂下,我心里才开始害怕。我想起苏三,想起小白菜,想起窦娥,天,我怎么想的一个比一个悲惨啊。
我是穿越的啊,一定会有好运气的。我握住拳,一遍遍对自己说。
打开车帘的时候,已到大理寺衙门了。祁翾非常歉疚,扶我下车,我看着祁翾的样子倒想安慰他,便向他一笑,意思是告诉他我没事,祁翾转了目光,我觉得他愧疚的好像要无地自容了。
我在堂下候着,祁翾的几个随从在我身边。对面站四个大理寺的衙役,他们叫王朝马汉,还是展昭白玉堂?都生得膀大腰圆,眉眼如狼似虎,手中提着棍棒皮鞭,看着就不是好人,汗。主要是这四人瞧我的目光似看猎物,闪现着贪婪,他们互相对了对眼色,有一个就挺着胸膛过来,怪笑着,离我越来越近,祁翾的一个随从立即刷地挺身而出,护在我身前,两个壮汉对视着,终于邪不胜正,那个衙役退回去了,不屑地撇撇嘴抿抿唇:“等着瞧,进了牢房,还不是落入我们手中。”几人就哈哈笑,怪话连连,不堪入耳。我穿越以来首次见识了社会的黑暗。
忽然有个地痞样的人走过来,附耳对其中一个衙役说了什么,那衙役神情大变,胆怯看我一眼,忙将那三个胡言乱语的衙役拉到一起,低声说了什么,那三个衙役脸色全变了,看我的目光畏惧惊恐,方才欲非礼我的那个人腿肚子都哆嗦了,不知怎样好,啪啪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我不是人,我,我……”他膝盖一软跪下了。
我惊奇,这时里面传出话来:“带人犯乔期!”祁翾的两个随从陪我走了进去,里面是大堂,两边威武一喝,我下意识就跪下了,定是我古装剧看多了的缘故。听上面有人发话:“下跪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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