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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谷神君噙着俊朗风逸的笑,很是放松。只觉得父君派霞神来是来对了。霞神是女神,灵活坚定,又懂女人心,行事手腕得人心,如沐春风,这不三下两除二就将这个小丫头打动了。
靛靛手指在桃汁清露上的瓶子抚来抚去,心思流转,眼神恍惚。她玉指一收,忽然拒绝:“多谢霞神的美意。您还是带回去吧。”
靛靛拒绝霞神的糖衣炮弹。她不受任何人蛊惑。
她们合欢宗的小狐狸打从不会走开始,学的就是蛊惑人心。靛靛再渴望也不会心动的!师父告诉过她,凡是看着天大的好事,背后定有其承受不了的代价。
区别只是今日算账,还是日后清算罢了。
靛靛馋馋的,依依不舍的又看了好几眼。然后坚决毅然的扭开头,擦着口水回到了清凤身边。
清凤淡淡矜笑,自傲微现,她自得的拍着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小狐狸。看着天界众人,尤其是在看到稷谷神君时微微扬起了下巴。
霞神也没想到靛靛心志纯坚,竟然是个遇事不动摇的。
纯粹如皓石一般耀眼。
稷谷先是一愣,然后微怔,复杂又意外的看着靛靛。不知是她单纯,还是她心性好。女娲炉练出的清丹,无损修为能迅速提升自己飞升的东西,她竟然毫不动心。
这里随便流落一颗出去都会引起天下大乱,所以天帝才派了这么多天兵天将,真君真帝前来护驾。
到了靛靛这里,竟然跪着求她,她都不肯用一颗。
稷谷不免担忧着急起来,他示意霞神不要勉强,将东西交给他。他之后再想办法哄给靛靛。但眼下……
一抬头,靛靛馋的靠在清凤身后,她清如皎月,闭着眼睛恪守秉性的样子,娇俏可爱。有种至纯至真的娇憨。
稷谷心里一恍,有些钦佩。寻常多少人能做到,眼睛一闭,再不理俗世万物。
她克制自己最艰难的欲-望,也只是闭眼而已。
这样秉性坚毅,她怎的不能修仙?
天庭本该有她一席,用不用外物,都如是。
*
送走霞神一行,靛靛滚着毛翻着肚皮在师父房间里睡午觉。
清凤洞府是靛靛打小及现在最爱、最爱呆的地方。哪怕师父不在,她吃个果子也爱过来在师父房间吃。好像果子在这里都香甜起来。
清凤宠靛靛,只要她好好修行,靛靛怎么在她怀里打滚可爱都好。
如今靛靛怀了孕,翻身在师父枕下翻出观胎镜,她摸索着对准自己肚子。想了想施法打在镜子上,青蓝仙泽没入镜面,许久都没有波澜。
靛靛看了许久,终于在腹部看清那一团横冲直撞的浓紫雾气……这是,她的娃?
这也不像狐狸啊!
不,不是它甚至就是一团雾。别说像狐狸还是像人的,纯粹就一团气。
邪神的崽就长这样?
他不是北界鲲族吗!娃怎么就长这样。
浓紫色黑气正滚着玩乐,突然感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他迎着光贴过去。然后靛靛就惊恐的发现,这浓紫雾好像长了智商一样,她观胎镜往哪照,它就往哪挪。
看起来邪性又聪明!
靛靛吓的丢了镜子,她团着腿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一团紫雾似乎知道了先前同它玩的是靛靛,他发散自己全身包围靛靛。靛靛手脚都暖起来,好似感到了体内的这个人。
它是个活物。
靛靛乌黑的清眸潸然泪下,她被动的抚着肚子说:“……我不是你母亲。”
靛靛玉指拳头根根蜷起,她不受控制地说:“小邪神,你只是寄生在我的肚子里。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选了我,但我还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不出生好不好?或者,你找别人生下你。”
“我知道你是天生灵胎,一定听的懂。”靛靛郁郁地说:“我是个年轻女狐,还没有碰过男人呢。突然生个孩子对我影响太大了……而且,我没有父母。”
“小邪神,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天地间的狐狸都是胎生,只有我是蛋生。我破壳出来,身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为什么生的蓝不蓝绿不绿的。”
“天地间没有人长成这样的。飞禽猛兽不像我,花草树木也不像我。忽然有一天,有一只小兔子告诉我。抛开颜色不谈,我长的其实挺像青丘的狐狸的。”
“我偷偷跑到青丘,躲在洞里看了许久。我果然和青丘的狐狸长的很像,我以为我是他们的同类。去找青丘投靠,却被青丘族人欺负。他们都嘲笑我长的丑,说青丘的美狐狸就没有生的蓝不蓝,绿不绿的。”
靛靛那时候还是个稚嫩的小狐狸,她无处可去。不知道多茫然。
“后来,我在树林里迷了路。遇见了磨菇族,他们族中的见手青和我长的颜色很像,我又在想,没准我不是狐狸呢。其实我就是一个中毒的蘑菇。我兴冲冲的跑去投靠见手青家族。”
靛靛泄气的转着镜子说:“……见手青的蘑菇们都很好,它们到没有嫌弃我。只是说,我不是他们同类。虽然我们生的颜色一般,但我应该是误会了。他们有毒,是能毒死人的。”
“我不会毒死人。而且,他们见手青平日里不长这样的。是被人类触碰后才会变成青色。我一直都是这样,又没有人摸我。我都长这个丑样子。”
靛靛不是很幸福的长大。
她哽咽了一声,说:“小邪神,你明白吗?你是灵胎,应该明白吧……我从小无父无母,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孩子能父母双全。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你从我肚子里出生我会负担很大。我心里很有压力。”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母亲,可是倘若你从我肚子里出来。我很难不以你母亲的姿态自居……”靛靛眼神惶然:“这怎么可以呢!我没有母亲,也没有做过母亲。不知道怎么抚养一个孩子。而且你命里不好,生下来就要弑父。太可怜了。我一想到你的命运我就心疼。”
“如果,如果你真的从我肚子里生下来。那时候我要怎么办呢?——我宁愿去杀了邪神,也不愿意你受伤。”
“这些都是我不愿意面对的命运。”
观胎镜照处的雾气静了下来,它一动不动,好似真的在听一样。
靛靛深吸一口气说:“小邪神,你走吧。我如果要做母亲,肯定会选择一个好父亲。我的孩子一定是父母双全,无忧无虑的。你是感生,你可以找个和你有缘的母亲。”
清凤不知何时进来,她靠在门上神情悲悯。
靛靛下定决心,一抬头就看到了师父。她一扁嘴刚要哭,师父把她搂进怀里。清凤说:“我给你配药。”
靛靛靠在清凤怀里哽咽地说:“将来,将来我如果要做母亲。就学着师父的样子。”
清凤险些落泪,她嗔怪道:“傻瓜。我又不是你娘。”
可师父和娘又有什么分别呢?
阳光明媚,绿草盎然。稷谷神君席地静躺在大地上,闭目修养。这些日子他被靛靛闹的太过,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
今日困扰,索性小憩片刻。
细细想一想要怎么把霞神送来的补品补进靛靛身子里。她既贪嘴,索性就做成美食骗她吃下。又何必说这是养胎的补品呢?
丰鼓鼓金色的麦穗突然一蹦一跳骚扰在稷谷的下巴上,麦芒刺痛,稷谷被扰醒,英眸微睁,突然临危正坐:“你说什么?!”
一个闪身,稷谷冲进清凤洞府。
金光笼罩着床上的靛靛,药力在清凤的施法下缓慢进入靛靛的体内。一团雾紫色的邪气与之对抗着,一旁还放着空碗。
稷谷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邪神之子岂是打胎药轻而易举可以覆灭的。那团被法力凝聚起来的黑色水球就是靛靛刚才服下去的堕胎药。
灵胎无法抗衡,就用雾气将它笼起来。
万物万法都有其克星,这个清凤脑子不可谓不聪慧。若她此刻用法力攻击邪胎,只怕伤不到它一分反被其伤。可她偏偏是女子,懂女子堕胎最有效力的就是以药引。
纵然此子是幼年天帝,幼年堕神。也挡不住这一剂药下去。万物相克,木怕火,火怕水。子惧母不留!
“清凤!”
稷谷厉喝一声,清凤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法术一线牵,她化身青凤啼鸣一声,黑团水球被青光包裹,压入靛靛体内。
紫雾魔团咆哮的释放出雾气包裹房间,威胁剿杀着清凤。但清凤咬牙始终丝毫不施法应对胎雾紫色之气,她但凡施法半分,魔胎都能把她扑灭。可紫雾之中,清凤只专注把药让靛靛服下。
稷谷饶是不忍,也不得不召起一团金光打在清凤身上!拂袖击散那药球,黑水中药啪落在地上。房间里紫雾散去,清凤本体被击中在地,嘴噱溢出鲜血。缓缓化为人形。
这次,平日里一秒变人的清凤也像靛靛似的。先是化成了一个青紫色的小人,然后颜色从额头开始缓缓褪去,最后停在手上。清凤受伤太严重了,颜色不褪了。
清凤青紫色的手捂着胸口,含恨看着稷谷:“靛靛有权决定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稷谷震怒,大发脾气道:“清凤你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原先你也疼爱众生,如今怎么视天下苦难于不顾。”
清凤连连咳血,讥笑说:“天下苦难?哈哈哈哈哈,天下苦难。原来,我们家靛靛竟然不是这天下的一员。你要拯救天下,但不拯救她是吗?人人都值得救,只有靛靛不值得是吗!”
稷谷别开脸,哑声道:“我会竭尽性命保护她,永生永世。清凤,这世上有些牺牲是必须的。有朝一日,倘若需要我牺牲,我对自己也绝不手软!”
清凤坚持维护靛靛,大吼道:“就算要拯救苍生也该问过她的意愿吧?你们凭什么牺牲她!”
浓紫色的团雾从靛靛腹部涌入脑海,靛靛本要醒了,听见稷谷神君在和师父吵架,挣扎着要起来。却更梦魇了。
梦里,有个小影子张手跑过来,小嘴唤道:“娘亲!娘亲!”
靛靛从梦里挣不脱,她往前一扑突然被一股黑色的水流卷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小娃娃喊着:“不好闻,不好闻!”
靛靛拼命从黑河里探出头。忽然河水如龙戏水一般涌入头顶上方,团成了一个黑色的小水球,雾气萦绕在外面。渐渐离靛靛越来越远了。
“不行!”靛靛清醒过来,突然反应过来是这小邪神把她刚喝下的药挤出体外了。
靛靛施法,一丝青光勾着那团水球缓缓下落。她吃力极了,小娃娃泫然欲泣,它哀求的喊着:“娘,不要不要我。”
靛靛心都快被喊碎了,一愣神之间。突然有一道力量降下,比靛靛更粗更厉害的青色法光帮着压下水药。眼看就要成功,突然一道金光悬劈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