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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唐陌叹了一口气：“这东西能不能运转起来，全靠你们的加工精度了。”
他确实也没有把握一次成功，不过他可以按图索骥，找出故障所在，对这个东西进行修复改装。
只要不是坏的太离谱，他就有把握将这个东西修修补补，让它运转起来。
而只要它动起来，那就要比现在世面上制造的所谓蒸汽机，好上几百倍几千倍了。
“你知道它用了多少钢材么？我们第一批送来的钢铁，基本上都做这个东西了！”
泰格从身后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开口幽幽说道。
现在，这个来自北岭的军官对面前这个钢铁巨兽简直就是怨念满满。因为一直到现在，唐陌都没有生产出一支枪来，所有的钢铁差不多都砸在这个看起来精密无比的怪东西上了。
如果唐陌失败，那他就等于说是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骗子把伯爵大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都给挥霍干净了。
可他又不敢阻止唐陌这么做，因为他只是一个军官，对技术生产的事情真的是一窍不通。
问题是他带着人马来到布纳斯的第二天，整个队伍里最懂技术的马修斯，就对唐陌推崇备至，愿意相信唐陌是在真正的进行生产技术革新。
没有办法，懂技术的人都这么说了，泰格也只能老老实实闭紧嘴巴，生怕破坏了伯爵大人的大事。
不过即便如此，当他看到那些熔炼的工人，把几乎所有的钢锭都熔化倒入模具，铸造成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用的钢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这两天他一直都在这个坊附近徘徊，一直盯着工人们渐渐将这个奇怪的东西给组装起来。
要知道，前天的时候这东西还只是一个雏形，可今天的时候，在马修斯与罗杰加班加点的劳动下，这玩意儿已经变得非常复杂了。
“相信我，如果它真的动起来了，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
唐陌继续安慰着这个伯爵大人的心腹。
有的时候唐陌觉得人格魅力这种东西，真的是太迷人太有意思了。伯爵费舍洛在自己的领地上减免税收，轻易不征用民力，确实在某些方面得到了更大的回报。
想想看，韦斯这个来自北岭的游侠，宁愿辞去斯特拉男爵护卫的工，也要给伯爵大人通风报信寻找新式武器，泰格远在布纳斯也忠实的执行着费舍洛的命令，这些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活着的人，难道不可爱么？
所以唐陌并没有反感泰格的不满，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喜欢。这样忠诚的人，又有谁不喜欢呢？
“好了！老板！这是最后一个内部零件，刚刚我已经加固好了！”
罗杰跳下了梯子，对唐陌汇报道。
唐陌点了点头，笑着对站在一旁的一个面熟的工人吩咐道：“去，把烧煤的工人找过来！我们来实验一下，看看这台蒸汽机，究竟是不是真的可以转起来！”
“我希望他能转起来……”马修斯走到了这台机器的旁边，看了看旁边那个连接钻床的复杂的传动装置，心里满是紧张。
这个东西大部分都是他做的，他组装的——为了能够让蒸汽机提供的动力与钻床连接，这套传动机构的复杂程度，似乎还要超过那台蒸汽机本身。
首先是一些齿轮和链条组成的复杂的变速箱，这玩意儿肯定不是汽车上那种精密的设计结构。但即便是简化到了一定程度，这东西也是对这个世界加工精密极限的挑战。
等待工人和煤炭的时候，唐陌也没闲着，他指挥现场的几个工人，开始往蒸汽机的水箱里倒水。既然是蒸汽机，蒸汽就是它传动的载体，没有水肯定是不行的。
眼看着一桶一桶的水被倒进了水箱，罗杰又开始紧张起来了。他自顾自的爬上了刚才的梯子，又开始检查起了那些他亲手安装的零件。
每一个他都用手亲自摸了一下，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都按照图纸固定上之后，他才多少放下一点儿心来。
实际上唐陌也很紧张，因为这是他构建自己工业帝国的第一步。只有这一步走出去了，一切才都会变得好起来。
标志着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的蒸汽机，加速了人类工业文明的前进。有句话怎么讲来着？人类文明就是在不停的改进烧开水与扔石头！而蒸汽机，就是人类真正意义上开始明明白白的烧开水……
“老板！”
两个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已经被煤灰染成黑色的工人，忐忑的站在了唐陌的身后。
他们的旁边，还有两个推着小车的学徒，瘦弱的孩子身上同样穿着打着补订的衣服，如果甩一甩，估计能摔打出半斤煤渣。
“辛苦你们了。”
唐陌也不嫌弃，对他们笑了笑，就开始认真的给他们布置任务。
其实很简单，因为唐陌使用的是改进之后的技术，连自动闭气的联动火门都被制造出来了，所以烧煤的工人的工变得非常简单。
他们只要不停的将煤炭铲到燃烧室里，保证这台蒸汽机的燃烧室热量就可以了。
“盯紧了压力！为了保险起见，我在这，这里，还有这里设计了三个压力表……它们会反应锅炉内的压力情况，一旦有一个压力表到达红色位置，我们就必须停下来！懂了吗？”
“明白了。”
罗杰点了点头，站在了其中一个压力表前面。
“这个交给我。”
马修斯也站在了其中一个位置上。
“我，我看住这个。”
泰格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避免伯爵的钱打了水漂，所以他也给自己找了个地方。
当燃烧室的火焰开始熊熊跳动起来之后，唐陌就看到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压力表有了一点点微微的颤抖。
他的心脏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希望已经就在眼前了，能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台巨大的蒸汽机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巨大的如同车轮一样的飞轮也开始了工。
活塞结构终于往复循环，整个机器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让整个坊都显得嘈杂无比。
事实上整个坊确实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噪音，不过真正让人惊讶的并不是这气势上压倒了一切的噪音，而是那些复杂的联动齿轮机构，也跟着开始工起来。
第一个齿轮开始转动，带动了另一个咬合在一起的大齿轮，再传动给另外一个齿轮，接着链条就开始飞快的转动。
在这些齿轮的带动下，那个本来应该钻入枪管的钻头，开始匀速的，毫无偏离的转动起来。
伴随着嘈杂的声音，马修斯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个压力表的指针已经指在了接近红色警告区域的位置上，但是却没有进一步的增长。那个指针在最大的数字边上来回的跳动，仿佛是拥有了生命一样。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制造的这么一个怪物，真的可以这样矫捷的动起来。
那个旋转的飞轮已经转的飞快，泄压阀也在压力过高的时候喷出了一股白气降低了锅炉压力。整个机器的动都在控制之中，仿佛里面有一套自己的程序在良好的运转一样。
这就是工业的魅力，这就是机械的美感。当所有的零件都按照预先设计好的轨迹运动的时候，无往不利的强大力量就会传递出来，最终变成人类需要的力量！
“让它运转一下……保持行动部分的润滑油！”
唐陌看到自己设计的泄压阀正常工起来了，就知道这台设备不会出大乱子了。
有可能某个零件损坏，导致这个设备停滞下来，但是危险的爆炸肯定是不会发生了。
所以他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自己走到了正在稳定旋转的钻床前面，看站在那里的中年工人：“怎么样？”
这个工人就是之前教训徒弟的那个，他是工厂里最好的钻床师傅，同时在带五个徒弟。
“这比我钻的速度好太多了，人力旋转要休息，钻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再回来还要修正校准，所以工序很麻烦。”
这个中年工人有些忐忑的说道：“这个机器……它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转动的话，那真的可以，可以替代我了。”
“不，你永远都无法被替代。”
唐陌听出了对方话语里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纠结与绝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你的经验是无可替代的，很快工厂里会有很多这样的机器，而枪管的质量，就需要你来把关了。”
他笑着看了看对方，看到对方那有些慌乱的眼神：“我打算让你担当这个工序的生产负责人。”
这汉子不知道生产负责人究竟是什么职位，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失业了，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他的脸上又有了光彩，张开嘴想要对唐陌说一句谢谢，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哽咽。
“新来的10个工人，还有你的学徒，都归你管理了。从今天开始，你向我负责！”
唐陌给对方解释了一下负责人的含义，立即把这个中年汉子震惊的连哽咽都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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