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纸,能接触到的只有阿爷和身边的人,也就是她的兄弟姐妹、皇后和受宠的嫔妃,这些人只要有心,都能制造机会。
赵初荔绝望地认清了一个事实:嫌疑人数量太多,且人人位高权重,想查谁都不是易事。
但此事必须要查,想必阿爷知晓今晚动乱的前因后果之后,也会下令去查,她能够做的,就是主动请命。
思量定了以后,她等不及要去告诉阿爷,她频频地问郑星郑辰:“符阵什么时候能修好?”
郑星看得入了迷,郑辰也求知若渴地望着虞守白的一举一动,随口安抚她道:“快了!”
赵初荔只好在心里火烧眉毛,表面上维持基本的镇定,垂眼看着虞守白与阵眼浑然一体,灵力交融。
直到被风吹得发麻,人也冷得没了知觉,这场艰难的修复才得以完成,虞守白打坐在两个鱼眼中间,豆大的汗珠层层叠叠堆积在脑门,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心神,但他恢复的速度也极快,苍白的脸色逐渐褪去,汗珠也被夜风吹干,变成晶莹的水泽,面色接近正常,当他狭眸扫向围观在阵眼上的人群时,那股威利之势只增不减,幽黑发蓝的双眼犹如不见底的深壑,比起往常竟又多出玄奥无穷之感。
叶千岩叹为观止:“师叔又进阶了。”
祁亦柯同样心服口服,视线转向了蓬莱岛下:“下面那些猴孙们都傻了,一个个还提着剑在找妖邪呢。”
叶千岩笑道:“阵眼修复,大明宫内万邪尽灭,妖邪哪里还有命在!想必这次侵入大明宫的妖邪也是些傻的愣头青,有些年头的妖邪绝不会轻易涉险,符阵一经启用,他们也是知道厉害的。”
赵初荔一听苍生大天符阵修好了,立刻忍不住道:“我这就回去告诉阿爷,请他下旨查清图纸一事。”说完看了眼阵中的虞守白,胡乱冲他摆手打招呼:“我先走一步了!”
郑星郑辰不用人说,转身小跑跟了上去。
虞守白身轻如燕地跃出阵眼,一双凤眸危险莫测,逼视得两大家主禁不住汗颜,他冷声道:“他们不在,我就把话挑明了,如今这世上还有谁能开启师父的封印?据我所知另外两位家主的能力尚且不能够。”
叶千岩和祁亦柯面面相觑,竟然一起跪下了,叶千岩悲痛道:“师叔!我以师门的名誉和全族的性命起誓,此事与叶家无关。”
祁亦柯也指天发了毒誓:“若敢欺师背祖,就让祁家遭受天谴!”
“我信此事与你们无关,可是你们当真没有事情瞒我?”虞守白背着手,没有让他们起来。
叶千岩后脊梁一寒,哑口无言,祁亦柯跪在地上,以额抵地,同样鸦雀无声。
“纵容邪术,隐瞒不报,你们还敢说是无辜的?”虞守白喝问。
“师叔容禀。”叶千岩抬起头,涕泪纵横,“是我那逆子误入邪途,背叛师门,我教子无方,甘愿受罚,请师叔降罪。”
虞守白望向岛下的灯火人影,默思良久后,才叹道:“二位家主请起。”
两人起来后,祁亦柯见师兄神色哀戚,有些万念俱灰的绝望之感,便不忍道:“师叔,并非我强行辩白,只是实话实说,铭麟是被师兄亲手处决的,这件事我们四位家主都知情,不说是不想家丑外扬,破坏除妖门的名声。”
叶千岩攥住师弟的手,示意他让自己来解释,祁亦柯叹息着摇了摇头。
“灭紫禅机术有违天道,叶铭麟闯下的大祸,自该由我来收拾,请师叔放心,我已暗中派人寻找他的行踪,一旦发现线索就立刻出动,不会让他留在世间害人。”
虞守白远望着灯火通明的叠云殿,微微颔首:“好,现在就先下去,向圣人交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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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初荔赶到叠云殿时,郑家和纪家的弟子正在清理殿外的妖邪尸首,郑穆宁和纪行藏两位家主随身护持在阿爷身旁,神色恭敬。
圣人站在窗后向外眺望,眼中思绪沉浮,幽幽吐出一句:“外面的樱花都落了。”
两位家主不解其意,心中难免揣测,难道是圣人怪罪他们两家弟子除妖时不小心,砍到了樱花树?
郑穆宁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心解释道:“是弟子们愚笨,斩落了不少樱花,请圣人看在他们忠心护主的份上,饶恕他们吧。”
圣人沉默不语,依旧显得心事重重,直到看见女儿匆匆忙忙跑来,他才眼前一亮,疾步出殿去迎。
“荔荔被吓到了吗?”圣人满脸关切,拉住女儿的手不放。
赵初荔跑得气喘,她反手拽住阿爷胳膊,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圣人立刻回首:“你们先去一旁等候。”
人都退开后,赵初荔立刻附到阿爷耳边,低声说了阵眼图纸的事,圣人脸色渐渐变差。
“阿爷会暗中派人去查,你记住,千万不可再向他人提起此事。”圣人摸着她的发髻,特意叮嘱。
赵初荔乖顺地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瘪嘴,还是忍不住毛遂自荐道:“阿爷,我有玉符牌护佑,遇到危险也比旁人得天独厚,阿爷那天为何不将察渊司交给我?还要在大理寺选人!如果我当上察渊司掌使,此次阵眼出事的原因,女儿保证可以帮阿爷查清楚。”
圣人眯起眼瞧了她半晌,突然笑道:“七娘才刚被大理寺参倒,阿爷就立刻把你换上去,朝中也会有闲言碎语的,不如这样,图纸一事交给你去查,等查清楚后,阿爷也好把察渊司交给你,如何?”
赵初荔登时便来了劲:“阿爷金口玉言,女儿一定不会辜负阿爷的厚望!”
圣人轻轻一戳她的脑门,父女俩牵手回到殿中,赵初荔心中雀跃,脸上便带出了喜色,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把她想到的思路在阿爷耳边说了又说。
圣人听得耳朵里都满了出来,这一晚上的不悦也变淡了,听着女儿在身边咬耳朵,脸上渐渐起了笑容。
这时,虞守白等人也来到叠云殿,向圣人禀报今晚出事的详情。
赵初荔坐在阿爷身边,狐假虎威地点着头,听虞守白汇报阵眼损毁和修复的情况。
殿外忽然起了骚乱,虞守白声音停下,疑惑地转身。
只见圣人身边的老内侍如惊弓之鸟,一头扎进了叠云殿,滚倒在地上。
吓得赵初荔跑过去扶他:“毕阿翁,出什么事了?”
老内侍堪堪站定后,声泪俱下:“圣人,太子殿下骑马送林御史等人出宫,在重玄门遇到七殿下和叶家二公子,双方起了争执,太子殿下坠马,此刻已经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圣人脸色倏地一白,立刻就要赶去看太子,站起来时太急,反而向后倒仰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搀扶,叶千岩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立刻跪下,脸上血色尽失,他惊惶地摇头:“这怎么可能!知则受了重伤,怎么可能出手伤太子殿下!请圣人明察!知则他今夜进宫,正是为了同七殿下退婚,他又怎会和七殿下一起出宫!此事必定还有内情,知则方才还在含凉殿,有没有人看见过他?”
“阿兄现在在何处?”赵初荔抓住毕阿翁摇晃,“阿翁快说!”
老内侍伤心落泪:“皇后娘娘把太子殿下抬到了坤仪宫,现在尚医局的御奉们全都去了,圣人快去看看吧。”
圣人一把推开众人:“先把七娘和叶知则看起来,朕要亲自审问!”说完再也顾不得,急步冲了出去,一路紧赶着来到坤仪宫。
赵初荔跟在阿爷身边,紧紧咬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太子阿兄不能出事,阿兄一定不会出事的,在路上,赵初荔不断告诉自己。
未及坤仪宫,便闻听里面哀哭声如惊雷炸响,震天动地,走在人群中间的圣人一听,顿时仰面倒下,人事不省。
赵初荔亦是双腿一软,跌跪在地后被人拽起,她惶惶抬头,眼里只剩一片模糊,只隐约看见虞守白紧蹙的眉眼不断迫近,随着坤仪宫内传出慕朝华歇斯底里的哭喊,赵初荔眼前一黑,接着意识彻底湮灭。
嘉历二十三年五月初一亥时末,太子赵临瑜薨,大明宫敲响了大丧之音。
永安城所有城楼,在无尽的黑夜里响起振聋发聩的哀钟,丧音传遍全城。
......
“不是我害阿兄坠马的,我没有害死阿兄,不是我,不是我害死阿兄的,是他,是他!”
赵影棠形容半疯,缩着身子,躲在苏贵妃身后,颤抖着不敢出来,苏贵妃哭得昏昏欲绝,跪在地上只会喊冤。
“禀圣人,叶知则是在含凉殿抓获的,末将进去时,他一个人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正在给自己疗伤。”虎卫首领半跪在圣人面前,“他伤得很重,末将已经将他抬来,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叶千岩面色灰败,叶眉蛟含泪争辩:“圣人明鉴,我阿弟今晚一直在含凉殿与魅邪血战,他身受重伤,绝无可能去宝霖殿找七殿下!”
于是虞守白道:“圣人,可否允我去看看叶公子的伤势,如果他中途离开过含凉殿,那绝对瞒不了人。”
圣人垂目允准,脸色一片青白,泪痕未干。
虞守白出去查看后,很快回来禀告:“回圣人,叶公子伤势沉重,想要走动十分困难,在下同时使用了法术,确定他没有离开过含凉殿。与七殿下一起出宫的,只怕另有他人。”
他转向苏贵妃:“娘娘适才说,叶公子来宝霖殿时,头上簪了一朵白山茶,对吗?”
苏贵妃一边发抖护着女儿,一边哀叫道:“确实如此,是叶公子来宝霖殿,让七娘跟他出宫的。”
叶眉蛟高声道:“我阿弟没有簪什么白山茶——”
她忽然一顿,声音打颤:“师叔祖,是张家!从张家逃出的花根最后还是成妖了。”
圣人问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是有人冒充了叶知则,从宝霖殿拐走七娘,在重玄门遇到太子等人后,太子自然对此感到疑惑,双方当时便撕破脸,之后就出了事。
赵影棠疯疯傻傻,一阵一阵地抽搐,时不时胡言乱语:“是他害死阿兄的,是他!不是我!我怎会害阿兄,阿爷,不是我害阿兄坠马的......”
圣人绝望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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