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被举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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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三百多年的生命历程中，我从未知晓臣服一词的真意。
圆桌会议从未对此讳莫如深，经常将这个词语挂在嘴上，甚至热衷讨论如何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我不懂他们对这一问题的热忱。和我的六个同僚不一样，我生来便是要受人顶礼膜拜的。
不过直到今天，我终于切身明白了那些讨论的意义，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如此忌惮——无论是失去权力，还是接受一个凌驾于自己的权力。因为被迫屈服的感受真的非常糟糕。
阿加雷斯，我真想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阿斯代伦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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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今天是一个神奇的日子。
在罗德里斯基地被彻底毁坏之后，人类和魔族都基本相信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成气候的原始魔族了。
贵族院一定不敢相信，在他们引以为傲的圣灵图书馆里，就藏着一位拥有强大魔法的古老血族。
而他甚至还有一位也许同样强大的兄弟。
如果不是因为后患无穷，妮娜简直想邀请他们入住罗德里斯公寓。
此外，她还从乌鸦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过去想要了解却怯于了解的事实。
比如说乌瑟原本是一位深渊巫妖，他刚从生命之树上呱呱坠地，贵族院就将他收容进他们的魔法实验室，几年之后，从同一个枝节上诞生的乌鸦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他们被当做实验材料饲养，等到了年龄，乌瑟就被带去完成混血实验，那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根据实验体的资质不同，持续时间在一年到十年不等。
乌鸦没能在那里待到可以进行实验的年纪，虽然已经接受了一些耐性培育，即意味着实验材料的前期打磨，但在显露出兽人的品类特征之后，她就被立刻放弃了。
“我有过一种猜测，那就是只有深渊巫妖能完成混血实验。所有的魔女都由深渊巫妖改造而来。因为我和乌瑟是从同一个枝节上诞生的，所以贵族院一开始以为我也是一个深渊巫妖，但后来他们发现我不是，于是就把我丢了出来。我甚至不敢说离开和留下，哪种情况会更加乐观。不过乌瑟告诉我，我无疑比他幸运得多。”
而妮娜从很久以前的一期《勇者笔记》中找到了可以与之印证的记录。
*
在接近创业大赛第一阶段评选的时候，活动官网放出了一个通道，指向下一阶段某个影响项目评价的重要因素。
导师。
这一看似微小的变动在网上却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都在猜测导师代表着贵族院的势力，而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把这个通常被用来刷履历的活动和贵族院联系到一起。
最引人遐想的是导师的人数，七名，刚刚好和七贵族对应，此外则是导师页面的背景，显露出了贵族院的剪影。不少好事者开始顺藤摸瓜，有人试图骇入大赛官网，结果发现了星屑魔法的痕迹。
这种精密的防护墙让骇客寸步难行，但也侧面证实了贵族院与这一活动的关系。
用星屑构筑网络壁障，绝不是光靠有钱就能做到的。
在各种猜想散漫地飞了几天之后，官方下场放出消息，进入第二轮评选的项目，有机会得到贵族院的青睐，甚至获得七贵族的亲自指导和援助。
[相当于第三轮开头就已经决定好决赛圈成员了。]
[所以被七贵族看上有什么好处吗？是以后能进入贵族院工作还是什么？不过至少以后就业肯定是不成问题了。]
[被贵族院看上的项目负责人还愁什么就业，自己当老板不好吗，谁不想成为下一个独角兽企业的创始人呢？]
[后悔这么早确定工作了，要是一开始就知道贵族院会插手，就算断档一年我也要参加这个比赛。]
[说的好像只要你参加就能被看上一样。]
[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单纯是因为现在就业环境不好，所以政府鼓励创新创业，免得无所事事的大学生到社会上搞出什么乱子来。贵族院站台只是想抬一下活动关注度，过来挂个名，骗更多大学生明年参加活动，就是说明年就业形势估计要更糟了。]
[大预言师。]
[哦我的七位圣灵，你说的好有道理。但万一是真的能和贵族院接触到，那就赚大发了。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的项目已经稳进第二轮了。]
[上面的老哥你还缺不缺合伙人，加我一个，我能提供资金场地，如果是轻工业方面的项目，我还有一些人脉。]
和网络评论的多样性相比，罗德里斯公寓的房客们倒是一致不表示看好。
“我们可不想和贵族院扯上关系。如果他们不高兴了，就会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掉我们。”薇薇安说。
“我担心他们会在暗地里给我们的项目下绊子，他们不会希望看到魔族过上好日子的。”拉弗尔说。
“无论如何，不能放松警惕。”文森特说。
“妮娜，你怎么看？”乌鸦问。
尽管房客们态度消极，妮娜却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问题在于能够进入第二轮的项目数量依然庞大，每个导师都要对接很多负责人，仅仅进入第二轮还远远不够，必须要能够引起导师的注意，让他们关注到这个项目。”
乌鸦立刻皱起了眉：“你是认真的吗？我们本来就是在角落求生的存在，你想把我们暴露到光天化日之下？”
“现在乐飞账号的运营情况很不错，这说明你们完全登得上台面。难道你们就不想堂堂正正地活着吗？”妮娜说。
“这……”乌鸦一时语塞，纠结地看着房东。
如果妮娜·斯塔尔单纯是一个人类，也许乌鸦会对她的想法感到尊重，并因为她的慷慨和仁慈对她产生好感。
但妮娜·斯特尔是一个魔王。为整个魔族谋求福祉，本来就是她的使命——而且还是最基本的那种，她却搞得自己好像有多伟大似的。
这让乌鸦非常、非常不快！她真想让这个一无所知的房东明白过来，她做的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妮娜对上乌鸦的眼神，似乎看出了她心中藏有怒火——不过她还以为那些怒火主要是冲着贵族院去的。
魔族和人类长年以来的矛盾其实症结几乎全部在于贵族院的行动，所以魔族对贵族院心怀怨恨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妮娜也表示理解。
但是，如果要真正达到她在立项时写下的目标和意义，来自社会上层的关注和支援必不可少，只有从政策层面使魔族的基本权益得到保障，才能真正改变魔族现在的窘迫处境，也才能真正构筑人类和魔族和谐共处的社会环境。
“如果能直接和处于政府核心的七贵族们接触，就意味着我们的诉求也许能直接被决策层听到。”她如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乌鸦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贵族院绝对不会大发善心地去改善魔族的境遇。”
“没有试过，怎么就——”
“他们怎么会做这种有可能伤害自己利益的事呢？！他们最希望的就是魔族能够安安静静地当奴隶、当燃料！改善魔族境遇，那谁去给他们当牛当马？！”乌鸦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妮娜的话。
文森特看到势头不对，尝试着进行劝架：“乌鸦女士，你的言辞太激烈了，斯特尔女士也是一片好心，她毕竟是一个人类，你不能逼着她像一个魔族那样思考问题。况且她还这么年轻，对很多历史遗留问题知道得并不清楚……”
“噢！她是一个人类！！”乌鸦发出惨叫般的声音，欲言又止。她坐在椅子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她是一个人类，她只是想为另一个种族做些好事，我能苛求什么呢……”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她把手插进口袋里，无意识地用指尖抚摸着那个新得到的护身符。
妮娜担忧地看着兽人少女，她猜测乌鸦一定在贵族院手上吃足了苦头，所以才会反应过度，她认为类似情况的应对也应该被提上公寓经营的课题。
她想了想，说：“让贵族院主动改善魔族福利一定非常困难，但如果能想办法制造出让他们不得不那么做的局面的话……两害相权取其轻，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乐意作出改变的。”
无论是心理学还是经济学，都会支持这个说法。
乌鸦冷哼一声：“说得容易！”
虽然从目前的收益排名和关注度排名来看，进入下一轮比赛不成问题。
《被横刀夺爱》带来了最初的流量，也带红了魅魔情侣的直播频道。
《忏悔录》则因为神秘的大额打赏带来了出乎意料的话题性，文森特在片中层出不穷的微表情被网友制作成各种表情包，流传甚广。这期节目虽然没有引起一丁点儿社会反思，但是让这位大巫妖成了网络红人。
而以介绍不为人知的魔族知识的几支科普视频则在知识版块深耕，稳定获取观众。
短短几个礼拜，“罗德里斯魔法公寓”这个乐飞账号就已经彻底盘活，有了不俗的变现能力。
但在下一轮中无法获得贵族院的支持，就意味着比赛只能止步于此。
妮娜对着电脑屏幕陷入苦思冥想，试图想出一个能够再创辉煌、能够突破重围的绝妙点子，薇薇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出什么事了？”
“斯特尔女士，我们的直播间被人举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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