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房间素朴洁净,没有多余的饰物。
只有一扇菱格花窗算得上精巧,裁剪新阳,流泻一地光影。
淌漾的亮光延伸向内,通往一张翠青的竹木床榻,浅薄余温犹在,床沿边的青年伸下长腿,回想起昨夜的一切。
宋弦默自苦笑,倚酒三分醉,匿隐七分痴。
颈间钝痛仍在,昨夜的温言软语是虚幻一场,稍纵即逝,门外的轻笑声却真切如及,近在咫尺。
“怎么样?”
“楚掌柜……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去吧,换上。”
李南山看着她手中的灰麻布衫,眼角微抽,终是认命般接了过去。
楚潇捏着另一件衣裳,问道:“你去看看,你家将军可醒了?”
话音刚落,东南角厢房的薄门便被从内拉开,高挑的青年静立在门侧,醉意初消的眉眼朦胧覆雾,别样乖慵。
院里安静一瞬,李南山下意识挪开视线。
楚潇善解人意地略过昨夜的狼狈:“你醒了?来试试新衣服。”
将要入夏,朝阳生辉,宋弦顶着光华,缓缓掀起眼睫,而后一顿。
面前的楚潇作男装打扮,细绳束发,身着粗麻短衫,袖子裤脚明显短了一截,用别的零碎布料随意拼接上,灰扑扑的一身。
原本是老实本分的打扮,却偏偏抹黑了脸,还画了两道粗犷倒竖的浓眉,平添几分嚣张。
乍一眼看去像个潦倒的流氓。
楚潇朝他递来件差不多的粗衣:“今日我们要混入山寨看看情况,尽量低调些。”
宋弦忍不住瞥向她垂下的左臂,心海涟漪又起,半晌才哑声应了好。
白无霜取到众人的早膳回来时,宋弦和李南山已经更好衣了。
前者瞧见院内三人的乔装,先是一惊,而后立马反应过来。
他兴致盎然地凑上前去,问道:“掌柜,今日我们要闷声干大事?”
楚潇颔首。
白无霜兴奋地指了指自己的书生长衫:“我要换的衣裳呢?”
楚潇只给他递了条细白绵软的围脖:“你只需要戴这个。”
白无霜接过那细布条,一打量,顿时不忿地瞪大眼:“为什么我只有这个?”
楚潇给几人分着餐筷,随意搪塞道:“角色分工不同。”
白无霜:……
“为什么他们能分到有趣的角色?”
他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宋弦挺拔的脊背上,嘟囔道:“李南山也就罢了,宋将军穿着寿衣也不像鬼啊!”
李南山茫然:我就像鬼了?
“宋将军?”
楚潇若有所思地看过去。
白无霜振振有辞地为自己争取道:“是吧?不如将宋将军的角色给我……”
楚潇却转过了话题:“这样的称呼太张扬了,恐怕会白费我们的乔装。”
她望向宋弦:“宋将军,你说对吧?”
宋弦一顿,抬眼看她。
重逢的这些日,二人交浅言更浅,疏离有度,只会客套几句“将军”、“掌柜”。
他似乎真的只是一位边疆将军,与她素昧平生,萍水相逢。
宋弦悄然握拳。
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要让她发现他的身份吗?
一个“弦”字在唇齿间犹豫,呼之欲出,一句“我没有未婚夫”却干脆利落地冲出心海。
她的阐述声平淡无波,似乎话语里的人与她的所有情绪都无瓜无葛。
无关轻重。
……
宋弦喟然垂了眸,须臾后轻声道:“宋祈安,可以叫我祈安。”
李南山夹菜的手一滞,懵然抬起头:这不是将军的字吗?他怎么说了字?
“祈安?”
楚潇稍一斟酌,笑道:“令尊令堂的爱子之心真是昭昭易见。不求将军干霄凌云,标秀家门,只虔心祈愿将军平安康健。”
宋弦眸光微闪,嘲弄似的一笑:“确实是祈愿平安康健之意。”
可惜只实现了一半。
李南山心忖,字是将军弱冠之年自己起的,与将军爹娘的爱子之心毫无关系啊。
他猜不透将军所想,不敢多话,默不作声地埋头扒早饭。
白无霜却起了好奇心:“听闻宋将军战功赫赫,‘宋’乃圣上嘉赐的国姓,不知将军本姓为何?”
宋弦平声道:“本姓为李。”
“咳。”
李南山一不小心噎入一口稀饭,突兀地梗在喉间,难上难下。
宋弦看也不看他,继续说道:“我与李南山是堂兄弟。”
“咳,咳咳咳。”
李南山即时被呛得鼻间刺痛,骤咳不止。
楚潇推给他一杯茶:“怎么了?”
李南山惶惶接过茶水,低头回道:“无事,无事,咽得急了。”
他总不能当场拆自家将军的台吧?
总不能告诉众人,宋弦在睁眼说瞎话,其实他的原姓为林吧?
李南山不敢抬头,亏了心似的猛给自己灌茶。
宋弦不动声色地挽袖,夹菜。
冷不丁被他修长笔直的小臂晃了眼,楚潇蓦然想起昨夜里他掌心的薄茧与烫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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