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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正伤怀着,站在门口的兰香走了进来,“老爷夫人,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林幼仪就噔噔噔跑进来,“爹娘,女儿回来啦。”
赵氏连忙收起了情绪,起身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个遍,并未看出不妥才放下心来,“好好好,回来就好。”
落后她两步的赵执此时出声,“姑姑、姑父安。”
赵氏看着他,身量比之四年前抽条不少,侄子样貌俊朗、才华横溢,她真的很高兴。林文昭见到这个自己倾注心血教导的侄子,心中也是颇为自豪。
夫妻二人心中微叹:若非……当真是天意弄人。
对赵执点点头,他们很有默契地向赵执身后看去,这是还不知道裴济安压根没进来。
林幼仪看到爹娘的动作就明白过来了,她抱住赵氏的一条胳膊,眼睛滴溜溜一转,故作挪逾,“娘,你找谁呢?”
“不是说郡王送你回来的?”赵氏心下惴惴。
林幼仪昂了一声,话音一转,“送到咱家门口,郡王要去佰味轩给郡主买点心,就先走了。”
林文昭和赵氏闻言都狠狠松了一口气,没进来说要退亲就好。
又见女儿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对赵执也没有疏远,可见侄子应当还没有对她讲明心意。
那就好,那就好。
似乎有了一颗定心丸,赵氏放下那颗紧张的心,接着轻咳一声,面露关心地看着赵执。
“你这孩子来京城怎么不先通知我们,风餐露宿的,一路上累坏了吧。”
赵执并未回答前半句,笑着说,“侄儿不累,早先在外游学一年,有时草行露宿,并不打紧。”
林文昭和赵氏对视一眼,多年夫妻,两人的默契非比寻常。
赵氏带着林幼仪离开,美其名曰让人准备好酒好菜,给赵执接风洗尘。
林文昭领着赵执进了书房,美其名曰考问功课。
实则是,接下来和赵执的话并不想让林幼仪听到。
林文昭让赵执坐下,并没有开门见山,“此次来京,有何打算?”
赵执面色恭谨,“一是参加会试,二是为了表妹。”
即使心里应经有了猜测,甫一听到还是五味杂陈,“参加会试我不拦你,你这些年的文章我都已看过,且知你也不会拿前途开玩笑。至于你和宝儿的事……”
还不等他拒绝,赵执已经起身,深深一拜。
“姑父,侄子一心苦读诗书,未曾耽于情爱,及至弱冠也只对表妹一人动心,可以发誓永不二色。虽然现在不是官身,但是和表妹一同长大,深知表妹性情,可以保证不会委屈表妹。恳求姑父给小侄照顾表妹的机会。”
林文昭心道:你的优点又岂止这些。
他起身扶起赵执,叹息一声,“你可知宝儿已经和郡王定下婚书。”
赵执心中猛地一疼,并不相信,“怎么可能!我问过宝儿,她说和郡王只合了八字。”
“宝儿这几日都在定慧寺,郡王是昨日过来下聘的。”
赵执闻言头晕目眩,身子倒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就迟了一天!就一天!
赵执浑浑噩噩的抬头,“还有机会的,只要姑父您愿意将表妹嫁给我,我去求郡王,他有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林文昭不想给他机会,拖得越久只会徒增伤害,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最终还是把宝儿的那套说辞讲给他听。
赵执听后像是卸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的心思都飘忽起来,过了一会居然低低的笑起来,只是声音比哭还难听。
他知道,不论表妹的想法是真是假,他们两个都没有机会了。
因为表妹认为那是真的,姑姑和姑父不会为了他单方面的心意把女儿的婚姻置于危险之中。
表妹的说法虽然从未听闻,但他明白表妹从不信口开河。况且他对历代史料颇有研究,结合二十年的见闻,已然明白表妹的说法有七成是真。
为何一直以来为何无人将近亲婚姻和子嗣有碍联系起来?
只因子嗣艰难者众多,近亲嫁娶者众多,妻妾成群者众多,幼儿夭折者众多,即便表姐或表妹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也有其他人能生。
没到多数人断子绝孙的地步,怎么有规律可循?
若是他执意娶表妹,只能放弃子嗣吗?
无论是避子汤还是落子汤全都是损害女子健康之物,必不能用。可是同房怀孕是天道人伦,又岂是人力可以阻止?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和表妹的缘分居然从一出生就没有半分可能。
看着侄子如此深受打击,林文昭的心中又何尝好受,只是他也不怎么会安慰人,沉默半晌,才说了句:“你和宝儿只有兄妹的缘分,这件事就当作从未发生过,宝儿也不会知道,以后在府上安心备考会试吧。”
*
赵氏和林幼仪正在做厨房指挥,烟味太浓,主子当然是不进后厨的,所以她们坐在厨房前的亭子里。
母女两人照例说些体己话,赵氏也暗自打听女儿和侄子、郡王三人今天发生的事,又怎么不知道侄子来京城的真实意图,会试只是借口罢了。
尚且不知那头丈夫和侄子是否已经说清楚,她一时间心里又气又忧又叹。
林幼仪看着她娘今天怎么突然有些多愁善感,已经叹了好几次气了。
“娘,咱们家是出了什么事了?”
赵氏白她一眼,“呸呸呸,咋说话的,咱们家好着呢。”
尤其是最近,格外的好。谁让林大人有了个郡王准女婿,这几天登门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林幼仪这下是真的不解,“那您为啥老叹气啊?”
“我……”赵氏当然不可能给女儿讲侄子的心思,“我这不是担心你表哥的会试吗?”
林幼仪将信将疑,“爹他不是正在考校表哥的功课吗?等回头问问爹,只要表哥能通过爹的标准,会试应当不是问题。”
她爹已经在国子监勤勤恳恳十余年,看人的功夫也许一般,但是看文章的功夫可谓一绝。
这些年,她爹“买股”过的举人,基本没有会试落榜的。
她记得去年有一个参加过七次科举的老举子拜访她爹,林大人看了他最近的文章后给了一个优等的评级,最后这人是当届传胪,差一名就考到前三了。
她那时还感慨过,要是再年轻点,探花指不定是谁呢,不过她表哥就没有这种担忧啦。
说完了赵执,赵氏又跟她说郡王来府上下聘的事。
林幼仪还挺惊讶的,心想怪不得郡王今天在她面前表现的可圈可点,原来是他们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郡王传言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她都没指望人家刚开始对她体贴入微,所以今天裴济安的表现她是非常满意的。
赵氏说到郡王府的聘礼简直眉飞色舞,他们夫妻虽然倾其所有给女儿置办了不错的嫁妆,但是毕竟家底薄,放在那些大户人家简直不够看的。
她都打算好了,到时在聘礼中挑上真金白银以及房契地契什么的,塞到嫁妆单子里,这些可都是女儿以后挺直腰杆的资本。
虽然很想,但当然不能把聘礼全都原封不动带走。
一来对比之下显得女儿本就单薄的嫁妆直接约等于无,嫁过去没底气;二来也有专门为女方父母亲友准备的,连这部分都带走说出去不好听。
听着赵氏一一盘算她的嫁妆,林幼仪自己听着也开心啊。
这个时代嫁娶中就这一样她最喜欢了,那就是婚后女方的嫁妆自己处置,不混在中馈,以后和离也能全部带走,最重要的是抄家时也不算在内。
这简直就是她的养老保险啊。
这时门房过来禀告,“夫人、小姐,郡王遣人送了一盒点心过来,说是给小姐的。”
赵氏刚才听女儿说过郡王去佰味轩,没想到还能想到自家女儿,自是喜不自胜,这说明女儿和郡王这一日相处的不错。
林幼仪心理啧啧:可真上道啊,这是传闻中的冷面郎君?误传吧。
兰香接过点心盒子放在两人面前。
林幼仪在赵氏的注视下打开盖子,微微惊讶,里面的几样点心都是她常吃的,这么巧?
裴济安:媳妇的心情有时难以捉摸,但是媳妇的爱好他是了如指掌。
赵氏自然也知道女儿的口味,但不愧是母女,也只当巧合罢了。
借此机会,赵氏自然要在女儿面前给郡王说说好话,“郡王这是把你放在心上。”
对赵氏的说法她不置可否,不过可以确定目前这个情况,她们的夫妻关系有良性发展的趋势。
“过几天休沐,你跟我去趟长公主府,准备点礼物带着。”赵氏一锤定音。
至于礼物是给谁的,已经不言自明。
林幼仪非常无奈,“娘你之前不是还说女孩子要矜持吗?”
赵氏说这话的时候林幼仪和裴济安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也就是他们家刚起了心思而已。
那时候虽然赵氏带着她去长公主府比较勤,但是都是算好日子避着遇到裴济安,这也是为啥她都去人府上大半年了,总共才遇到一回。
赵氏叉腰,“那能一样吗?”
确实不一样,之前是因为长公主选人,她们的重心自然落在长公主身上,和郡王见面的次数是越少越好。
大家都是人精,你们娘俩每次都奔着郡王来,时间久了哪个看不出来?
哪个母亲给儿子挑老婆会选心思这样深的?哪个人交朋友会选这样别有目的的?到时候人家直接闭门谢客,才真是得不偿失。
初次听到赵氏这番分析时林幼仪真的惊掉下巴,原谅她从不知道嫁个人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现在不一样了,你跟郡王是未婚夫妻,重心得放在郡王身上。可得抓紧时间培养感情,等到掀盖头再培养可就晚了。凭你颜色再好,他若不放在心上了,又怎会怜惜你?”赵氏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经验老道。
林幼仪听得一愣一愣的,此前从不知道她娘在这方面天赋异禀,这要是搁现代,那绝对是开婚恋所的苗子。
赵氏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常言道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半生夫妻相看两厌。以色侍人不能长久,夫妻要想长久美满还得经营。”
“咱们女人施展功夫的地方有限,能抓住男人的心就有了依靠。在男人面前可以委屈自己,那是让他怜惜你,咱可不能真受委屈。当然也不能只依靠男人,你也得成为男人的依靠。要让男人心疼你,更得让男人离不开你。”
“你娘我离了你爹还有你,又有几十家铺子,过的不会比现在差到哪去。可你爹离了我就真是啥都没了,就他那点俸禄,给下人发月钱都勉强,连明记的宣纸都买不起,更别提他最喜欢的茶叶了,怕是一年都喝不到二两。”
林幼仪一直知道她爹为官清廉,家里过得滋润全凭娘经营有方,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爹离了她娘后生活都没质量了。
怪不得每次吵架都是她爹滑跪呢。
真·拿捏。
我滴个亲娘啊,请受女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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