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沐浴
一大锅水烧开要费些时间，宋青时往灶膛里添够柴，便着手收拾厨房。展昭住进来之后从未开过火，最多是烧些热水，故而除了些薄灰并无油烟。
不知道他从前怎么解决三餐，如今自己跟着来，得自己开火了。自己入门级厨艺加上五星难度的厨房条件，怕是够呛。
简单收拾好灶台桌面，掀开锅盖瞧了瞧，一大锅水纹丝不动，连个气泡都不见。不禁叹气，真慢！
重新盖好锅盖，听见外头有人叫门。
“展大人！”
从窗子往外看去，一个妇人带着个年轻姑娘进了院。妇人手里提着茶壶和食盒，姑娘抱着一床被子。
宋青时迟疑，是展昭让她们送东西过来的？既然来人来总不好躲着不见，略整了整衣衫，迎出去，“展大人出去了。”
妇人似乎不意外见着她，好奇地打量，面上带着善意的浅笑并不叫人不自在。她笑道：“我是张婶，在厨房帮忙。她是谷雨，平日管着展大人院里的杂事。”
谷雨脸庞圆润模样俏丽，被怀中被子遮了大半身子，笑盈盈地，“展大人让我们送被子和茶点过来。”
听说展大人这次回乡成亲了，大伙都好奇展夫人什么模样，又不好贸然过来。恰好方才路上遇着展大人，她们才有机会借着送东西过来瞧瞧。
妇人们聚在一起聊起家中儿女婚嫁时，偶尔也会提及展大人，展大人在她们眼中是顶顶好的男子，配他的姑娘自然也不能差。
眼前的姑娘十七八岁，白皙水灵，就是太过纤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上天。想来是家中替他相看的，若不然哪能这么快成亲？
只是这也太瘦弱了，不好生养呐！
“多谢，我是宋青时。”宋青时浅笑，伸手要接谷雨手中的被子，“我来吧。”
谷雨躲了躲，“这是我分内的事，哪里能让你来？夫人，院里的杂事尽管吩咐我。”
宋青时尴尬，一声夫人划了阶层一般叫她浑身不对劲。在村里她不怎么出门，村里人称呼也不讲究，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个丫头统称了。
往后自己没了姓名，只能被人称呼展夫人了吗？
她忙道：“你们叫我青时吧，夫人……听着怪别扭的。”
“那怎么成？乱了规矩。”谷雨头摇得像拨浪鼓。
展昭便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听了一耳，笑问：“乱了什么规矩？”
谷雨笑眯眯的：“展大人。”
展昭见被子遮了她半个身子，伸手要接，也被她躲过去，“哪能劳烦大人？这是我分内的事！”
说着弯着眉眼看宋青时，“夫人让我唤她名字，这不是乱了规矩吗？”
虽说夫人瘦弱了些，可人瞧着不错，同展大人一样伸手就要帮忙，半点架子没有。
宋青时窘迫地看向展昭，忽然生出村姑嫁入高门大户格格不入的割裂感来。穿越前自己也是家境优渥的大小姐，谁想一朝穿越成了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展昭知晓她心中不安，行事处处小心谨慎，虽说不过一个称呼，唤起来却难免疏离。她孤身一人跟自己到了开封府，若同周遭的人融不到一块，成日困在院子里终不成。
且不过一个称呼，什么规矩不规矩？他本就没官架，他的妻子自然也无需花架子。
笑了笑，对谷雨道：“青时年岁同你相仿，唤名字也无不妥。”
又对张婶道：“她初来乍到处处陌生，还要劳烦婶子多照顾。”
张婶笑道：“展大人这是哪的话？应该的。你们赶路也该饿了，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晚上我送饭过来。”
说着话提着东西进了花厅，谷雨则抱着被子去了展昭屋里。
待放下东西，寒暄了几句二人才离去。
宋青时不自觉松口气，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烧水，急急忙忙赶去厨房，灶膛里的火光暗了下去，锅里的水借着余温翻着小滚，蒸汽腾腾。
见她准备提水去浴室，不甚利索的动作看得展昭眉心一紧，这姑娘弱不禁风提不了半点重物，一桶水能溅半桶出来，提热水还不得烫着？
忙上去接了她手中的活，“我来，张婶送了点心过来，你去吃些。”
这一路她就没好好吃饭，在他看来全靠点心续命，再后来点心也吃腻了，就纯饿撑着，怪不得瘦。
宋青时不好意思，这种小事她自己能行，顶多慢一点。见他坚持便作罢，去花厅打开食盒一瞧，是一碟酥皮饼，触手还带着温。
掰开是肉馅的。
这一路她尝的都是甜口的点心，第一回吃鲜肉酥皮饼。因为刚出锅没多久，咸香可口。这回她没挑剔，卖相和味道都好。不愧是开封府大厨房出品，不是寻常街边摊贩可比的。
待她吃完一块酥皮肉饼，展昭已经将浴桶装满。
她暗吁一口气，好几日了，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展昭不着痕迹地瞧着姑娘抱着换洗衣衫脚步轻快地进了浴室，那欢翘的唇角勾着他的眼，不过是沐浴，值得这般高兴？
姑娘家就是讲究。
回屋将谷雨放他屋里的被子并一个汤婆子拿去她屋里，她怕冷，故而路上遇着谷雨时托她送一床被子过来，汤婆子她或许也用得上。
屋里空荡荡的，要添置的东西多，他不懂姑娘家需要什么，明日让谷雨带她出去逛逛，将紧要的先买回来。
他想着等她沐浴好了再给她些银钱，顺便将明日安排说说，结果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不由纳闷，姑娘家沐浴都这么细致吗？如何能这么温吞？水都凉了吧？
终于听到浴室开门声，心里暗松一口气，可算是洗好了。可这会儿也不方便过去，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才敲响隔壁的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姑娘头发半干随意挽起，脸颊透着些许绯红，眼眸水嫩嫩亮盈盈的，娇声带着氤氲雾气一般，“夫君。”
展昭薄唇微抿，方才还觉得她温吞，此刻见她仿若出水芙蓉，温吞一些又无妨？
暗暗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将荷包递给她，“我有公务不得空，明日让谷雨陪你一道出去逛逛，这些你拿着，买些需要的东西。”
宋青时并不接，“上回你给的还没用。”
“要添置的东西不少，那些不够。”
“哦……”她这才伸手接了，他之前一个人什么都从简，这院子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需要什么过日子的东西。
刚才洗澡，她都没找到香皂，还以为能好好洗洗，结果还是只能凑合。明天一定要买香皂回来！
抬头打量他，单身男人大多不讲究，他不会洗澡就只清水冲冲吧？长得帅也不能这样吧？不自觉后退两步，目光闪躲了一下，“呃……我，我去给你烧些水，你也……”
“不用。”
啊？
她惊得瞪眼，不洗吗？多少天了？
展昭不明白她作何露出这种神情，淡声道：“我去澡堂。”
宋青时暗松口气，还好还好！果然啊，即便是展昭，单身男人的共通点也少不了，烧水洗澡？不存在！
天气热洗冷水，天气冷去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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