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战车的轮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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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奥蕾丝和缇兰都还活着。”
空旷的大殿内，一位金发的女子坐在笔直的王座上，聆听身前人员的汇报，在她身后有着高约百米的金色壁画，其中采用烫金的丝线勾勒出绝美的太阳，整体庄严而神圣。
“是的，布兰琪陛下。”汇报的人员恭敬回答。
“她们活着，也是好事。”
如今的布兰琪和过往的形象有着巨大的差别，她身着白纱金线的长裙，眉心有种灼人心魄的太阳印记，手臂上也有显露的金色枝蔓纹络，其中隐隐光华流转，象征她和凡人间的巨大差距。
距离那年联邦西部和中部的冲突内战，已经过去六年，虽说西部星区如今依旧归属在联邦下，但实际上已然是国中之国，有着明确的边境线，和联邦内其他区域出入都有限制和审查，贸易物品也和进出口类似。
战后，联邦中央对西部星区的各级政府进行了弥补性赔款，并免除了之后50年里西部星区各项重大专利使用的授权费用，其中拥有专利的巨型企业损失，则由联邦免税抵消。
五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尤其以联邦目前的架势，还能否有五十年的安稳都是两说。
结束问话后，布兰琪让身前的几人退下，之后大殿再度恢复安静。
这六年里，得益于新政府的高效治理和公正清明的营商环境，西部星区的经济得到了极快的发展，各个地区的居民生活条件都得到了不同程度改善，可谓一片欣欣向荣。这些成果使得布兰琪在西部星区的地位变得愈发稳定，星区内27个星域团结一体，并让不少人重燃希望，积极投身到各个行业领域里。
在许多人看来，这会是个辉煌时代的开始，一切稳步向前，美好的未来也在招手。
可是西部星区的上层人士却知道，布兰琪大人并不那么开心，或者说有种淡淡的别离伤感之意，这并非大家的错觉，而是歌姬自身的情绪就是会无意识的影响身边的人，尤其是强大的歌姬，这种影响程度也越深。
出于这个缘由，这两年里，布兰琪逐渐减少了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频率，更多的时候只是聆听大家的汇报和讨论，偶尔做出裁决。
辉煌的时代吗，可惜自己时间不多了。
布兰琪轻抬手腕，看着手腕下那肌肤上淡淡的金丝纹络，眼眸微闭又睁开，一粒金色的种子在她身前的地面凭空发芽，随后生长，之后长成一米高的小树枝，并且其中一个树枝开出娇艳的花朵，随后结出一枚淡金的果实，直到最后，那枚金色的苹果落下，握在布兰琪的手中。
作为万亿人民追随的歌姬，她如今和神灵隐隐相似，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权能和实力，可以随着意念，降临在西部星区的任何一个星球上，窥见当地的人和物，并且也能轻易调动不计其数的军队，整顿西部星区任何不见光的灰色角落，只要她坐在王座上，整个西部星区都没有秘密，各项法令和政策也能得到最高效率的推进。
有日曜级歌姬坐镇的联邦，和没有歌姬坐镇的联邦，是截然不同的形态，前者可在极度劣势的开局下，一步步犁清整个银河，开创第六纪元，而后者只能坐视庞大的银河文明慢慢停滞堕落。
管理如此巨大的疆域和人口，是一项难度极高的事情，不仅要有智慧和强力的领袖，可靠且忠诚的各级执行者，还有受过教育有基础素质的国民，公正的司法机构，等等，一般来说能有其中一项做的很好，就是历史上不错的榜样了，而当国家规模越来越大时，要求只会提高更多。
曾经黄昏时代的‘原初之心’派系，就是预见了这个结果，认为任何体制和政策，终有极限，并且这个极限会很快到来并无法解决，呈指数递增的人口，迟早有一天会撑爆这个框架。
步入星海时代，其中首要解决的就是如何让数万亿，数十万亿，数百万亿，数千万亿的公民有着统一的认可和归属感，尤其是横跨数千光年，数万光年的距离，几乎数百年不相见的人们，使他们拥有共同的思维想法。
联邦早期，整个国家人口不过数百亿，在一千年的时间里，联邦的人口实际上扩大了近百倍，这还是中间历经大战和经济衰落导致人口数量停滞的结果，如果按照最初的那个发展趋势，目前联邦应该有数百万亿人口才算合理。
随着人口数量扩张，初期会带来经济上的快速发展，但很快经济发展的不均衡，会带来极大的贫富分化，最后也导致内部的认识失调。
尽管名义上都是联邦公民，但富人和贫民可能如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并且一旦基因编辑技术开放，富人会变得更加优秀，直到最后两个群体成为生殖隔离的不同种族。
历代的联邦高层中，有远见的领袖和歌姬不在少数，他们是能感知到这种缓缓到来的危机，但想解决遍布数百星域，数万亿各个不同群体，错综复杂之极，盘根错节的各种利益集团，任何理想者都会感到绝望般的压力，这不是凡人能解开的难题，只能一直拖延着，勉力维持，直到第二代色彩级歌姬爱缪拉琳的出现，才依靠内战将过往的联邦清零，重新轻装上阵，焕发出新的生机。
不过，距离爱缪拉琳的时代，也过去四百年了，一切似乎又卷土重来，过往的问题依旧萌发，贫富差距的拉大，文明内部的不均衡造成了引发了各种社会问题，公民们对联邦的信任也在不断下降，最后催使了如今的分裂。
是的，西部星区的行动是动摇了联邦中央的根基，但之后的谈判里，各地其他星区星域也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为什么各地的星域总督还有当地集团势力都不愿意继续支持中央议会的决断和统治，大概是目前这个形势，所有人都觉得不满吧。
很多人都认为是中央议会的财政抽取和资源吸纳，造成的了自己的贫困，而联邦中央星域也有不少人认为，过多不必要的扶持援助开支，让中央星域的的税收没有用在自家公民身上，而是抛给了外面那填不满的窟窿里，养了一群只知道吃救济的懒汉。
最后一拍两散，大家各过各的。
随着六年过去，事情却也没有如大家想的那样变好，除了西部星区有新政府，新政策和歌姬的强力推进得到巨大改善外，其他各个星区都出现了经济滑落，贸易保护主义的兴起让许多跨星域企业破产，众多原本稳定的产业被迫重新调整规划，市场的切割和政治的不稳定使得各方的投资意愿不断下降。
这个时候，即便有人想恢复到过去那样的局面也不可行了，目前主流的舆论是过去做的还不够彻底，需要完全的改革，破除固有的禁锢，才能迎来新的生机。
也是在这几年里，各种新兴和古老的思潮学说再次活跃流行，并且公然出现在许多平台和论坛，明里暗里讨论，某些地方星域对待这些思潮言论也是态度暧昧，并没有完全打压清理，而是任由发展，或许不少当局者也在徘徊，寻找可能的出路。
“动荡的岁月……”布兰琪缓缓闭上眼，口中低吟这几个字。
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之后还有三年多的时间，有必要开始着手安排后事了。
这几年里，西部星区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歌姬资质筛查，目的是尽快寻找出一位能够接替她位置的歌姬，这样才能让西部星区度过之后的阶段。
可命运有时就如捉迷藏般，按理来说，这么西部星区庞大的人口基数，再出几位歌姬都是正常，但偏偏这几年里，始终没有新的歌姬出现，这给布兰琪内心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对于死亡，她其实已经渐渐看淡和接受，但如果自己和西部星区人民付出巨大代价营造的局面，因为没有后继歌姬而功亏一篑，这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如果直到临死前，她都找不到合适的继承者，那最后她也只能选择另一个计划，拜托那位曾经的同学和朋友了，起码在她所认识的所有歌姬中，也只有那个身影能让她放心的交付这一切。
无变之变，她最后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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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星区，熔石星域，‘火神’-k1793居住星。
一架穿梭机从浩瀚的星空突入大气层，随着机身的颤动和划过的长长深红尾流，这架穿梭机穿过白色的云层，进入平稳的大气层内部。
穿梭机的速度渐渐变缓，而坐在机舱内的乘客也能透过窗户看清下方的风景。
蔚蓝的大海遍布视野，随后就是远方大海和黑色土地交界的地方，那里冒着终年不息的白烟，高温的熔岩遇上海水，带起的水蒸气不断升腾，进入天空，形成遮蔽的白云。
穿梭机俯冲过海面，沿着海岸线不断前进，直到视野中的白烟和黑土渐渐消退，绿色的山坡和海崖逐渐出现。
半小时后，穿梭机降落在一处海边的白色建筑内，这里风景宜人，白色的大理石建筑有如切开的大面包，伫立在山崖上的平整空地。
停稳后，穿梭机打开，一行安保人员首先走下，检查周围环境，随后一位有着焦糖短发的少女走出，她戴着茶红的墨镜，还握着小巧的红宝石手杖。
“到了，普琳可可大人。”走出穿梭机后，随行的人员汇报。
“这里的风景很是特别呢。”普琳回想路途中所见的火山和热土。
“是的，这颗星球盛产特殊的‘熔火水晶’，是一些高级职介晋级必须的灵药材料，当地也有数个实力不错的炼金工坊企业。”
“看来这段时间不缺去玩的地方了。”说着，普琳摘下那茶红的墨镜，露出莫名的笑意。
“请走这边，普琳可可大人，这处庄园隶属于‘菲尼克斯’企业名下，是他们的私产，用来给一些高层度假使用，不过现在他们将这里交给我们使用，并在数年内都不会收回。”
“我知道了，是那个红头发小伙的企业吧，他上次还想约我一起晚餐来着，可惜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普琳可可将指间的墨镜弹起，抛飞到空中，让身后的随行者接住，并小心收纳。
“走吧，先去里面看看。”她径直走向停机坪对面的那处白色大理石建筑。
“听说这里建造的时候，也是请了不少建筑师和艺术家。”她一边走，一边目光打量这座建筑的外形。
“看着倒还算圆润朴实，没有那种花里胡哨的风格。”
进入白色的建筑内部后，她沿着走廊和阶梯挨个参观，期间不时评论，偶尔说这座庄园建造者的奢靡，偶尔评价一些装饰的老土过时，如此直到天色渐暗，才在中央大厅进行晚宴，享用一众侍从提供的华丽晚餐。
结束后，普琳在建筑内的大型浴池内泡澡，舒舒服服享受一番后，才站起身来，让一旁的女仆们帮她穿上衣服。
“不用睡衣吗，普琳大人？”随行的女仆意外。
“是的，给我穿正装，就是那套红白绸缎的礼服。”
“是，大人。”之后女仆们取出一套华丽如公主的礼服，给普琳小心穿上。
握着手中的红宝石权杖稍微转圈，普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颇为满意。
“走吧，随我去地下的遗迹。”
“是。”
这时整个庄园也进入戒严状态，大型的遮光屏蔽帷幕缓缓升起，白色建筑内各个走廊和关卡也站立一位位红衣的侍卫警戒。
地下的封闭入口缓缓打开，随后一股热浪气息从中弥漫而出。
普琳看着眼前那布满红色棱柱宝石的通道，微微点头，然后带着一位位红袍的祭司沿着通道向地底前进。
根据历史记载，这里有一条通道直达火山地底，那里有着丰富的‘熔火水晶’，并且环境里的艾竭卡粒子经过‘熔火水晶’的长期浸染，已经逐渐转变为携带特殊火焰概念的魔力粒子。
这样特殊的环境，可让某些修习火焰相关的职介在晋升时获得极大的助力，这也是普琳来这里的原因。
跟随在她身侧的这些红袍祭司也都出自著名的‘红衣死神教派’，他们皆是修习火焰为主的超凡者，掌握着不少特殊的仪式秘术。
在局势愈发动荡的情况下，不仅是普琳自己，她背后支持的势力也十分渴望普琳可可能早点晋级，无论是超凡者序列还是歌姬等阶，事实上两者往往也是相互促进的，高序列等级的超凡者能承受更大的精神负荷，高位阶的歌姬也能轻松获得更强的魔力精粹和强大精神掌控力。
如今中央星域虽是‘白玫竖琴’伊温琪琳一家独大，统管所有，但伊温琪琳自身性格的原因，她的不作为和迟缓态度，也让越来越多的激进派系不满。如果普琳可可这次能顺利晋升，并让自己歌姬等阶进入满月级，那如今支持伊温琪琳的不少集团就会改弦易辙，转而支持她来主导整个中央星域。
火焰已经点燃，战车也已出场，一切都将向着末日尽头不断开进，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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