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竹马同游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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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水声渐歇。尤宁赤脚踩在被热气打湿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镜子里发呆的鹿安澜听见声音，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接着下意识脸便偏向一旁躲开视线。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每每这只恶魔洗完澡后的样子他都不敢看。无他，只是太过诱惑了。
白色浴袍被尤宁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勉强遮住了那些要命的地方，加上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原本一张清秀的少年脸满是令人血脉喷张的欲·色。
他走到镜台前，一手扯了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尾指勾起放在镜子面前的黑色宝石戒指。
哦，别误会，他可没有将这人类的灵魂恶趣味地封印在镜子里，那枚宝石戒指才是鹿安澜的栖身之所，而普通人也看不见它。
除开睡觉、沐浴，尤宁都随身携带，以保证整个交易过程，鹿安澜都能亲眼看见，绝对公开透明不敷衍不诓骗。
——这也是新的魔鬼交易的规则。
很久很久以前，魔鬼交易只是一场恶劣游戏。
人类存活于世，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所欲所求，恶魔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于是开始与之交易，取人类拥有的一种东西，比如爱情，然后交易给人类梦寐以求的金钱，没花费什么力气便得到，人类自然欣喜若狂。但恶魔之所以被称为恶魔，他们又岂会是善于成全人的存在？
获得金钱的人类，他会慢慢失去健康，于是，他又拿得到的金钱来换取健康，而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他可能又会见识到爱情的美丽，于是又想去换回爱情，可这时候，他刚换回来的健康已经抵不上交易了，而身上已经没什么值得恶魔看上的东西，怎么办呢？他只有出卖他的灵魂。最后他确实得到了美丽璀璨的爱情，但他的贫穷会让美好的爱情因油盐酱醋慢慢变质，最终一无所有。
最开始恶魔们还很喜欢欣赏人类愚蠢的模样，但久而久之，只要接下第一个诱饵的人类，他们都无法抗拒第二次、第三次，他们的灵魂不同，但交易到最后却是相差无几的结局，这就让恶魔们觉得有些无聊了。
但没关系，他们还能开辟新的玩法，也就是后来的魔鬼交易——用灵魂为代价，换取恶魔替你复仇的机会。
不过恶魔，从来都不是守信的家伙。
当恶魔们得到人类自愿交出的灵魂后，大多数恶魔便会选择直接吃掉他，至于交易内容，管他个吊啊！反正都已经吃了，最后有没有帮他复仇，他又不可能知道。
也有一部分恶魔吃掉后，非常恶劣地给他一点残留意识，带着他那点残留意识明晃晃地告诉他：哈，傻叼，老子就是说说你居然还信了啊！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还有在吃掉交易的灵魂后，会指派奴仆去完成后面的交易内容的，但完成情况如何，他们基本不会过问。可跟在恶魔身边的奴仆又有谁是善良的呢？他们大都会占据那人类的身体，在人间大肆享乐，或将在恶魔跟前遭受的待遇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至于报仇，哦对不起，玩嗨了，忘了。
此行径太过令人发指，所以后来地狱和天堂握手言和，地狱为表示诚意，魔鬼交易直接就被禁了。直到近年来，修改了交易规则后，这项古老活动才开放。
新规则没说不能吃人类灵魂，毕竟免费帮人做事那是天使才会干的鸟事，但让众恶魔兴致缺缺的是，答应人类交易的恶魔，必须亲自完成交易，交易完成之后，人类的灵魂才属于该恶魔，否则交易废。
不能玩弄人类，看他们挣扎痛苦的表情，还要苦哈哈地上工——规则里说复仇过程中不可对世界使用超出世界已有的力量伤害原著民，试问这样的交易，哪个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傻逼会接？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找那个新出世的妖艳小魅魔门前打卡求睡呢。
妖艳小魅魔头发擦了个半干，便戴好戒指出了浴室。
出了浴室后，尤宁就感受到鹿安澜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他第一天到这世界时是上周星期六晚上，那天晚上鹿家父母有事没有回家，第二天他回了学校，也就没有见到他们。
鹿安澜是有些不敢见父母的，他对父母有很深的愧疚，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他葬礼那天，他的父母在阴冷的雨天里，一遍一遍问着为什么他才二十四岁就要带走他，为什么他会遭受那些痛苦。他们不知道问谁，也没有人给他们答案，他们跪在他的墓前，悲凉无助。
鹿安澜每每想起那天他们的身影便心如刀绞。
尤小恶魔半点也不顾及这个人类的心情如何，修长的手指划过衣柜里的衣服，“穿哪件好呢……”
鹿安澜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尤宁随手挑了套居家服，“这件吧。”
“……”果然不是在和他说话，但鹿安澜也没有再继续悲伤的情绪。
尤宁穿好衣服下楼时，鹿家父母正好回来了。尤宁扬起笑容，喊道：“爸、妈！”
鹿爸爸应了一声，笑起来时带出脸上皱纹，“小安回来啦。”
鹿妈妈则是看着尤宁皱眉，“怎么一周不见，又瘦了点？”
有一种瘦叫做你妈觉得你瘦，尤宁无奈：“妈——”
他还没说什么，鹿妈妈的目光就放在他单薄的衣服以及半干的头发上，于是开启大多母亲的唠叨模式：“小安，不是妈妈说你，你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天凉了，别老穿这么少，还有洗完澡把头发吹干，你现在年轻不觉得，等老了以后就知道了……”
尤宁求助地看向鹿爸爸。
鹿爸爸咳了一声，朝厨房道：“芳姐啊，什么时候吃饭？”
厨房那边回道：“先生，已经做好了……”
鹿妈妈回头瞪了自己丈夫一眼，鹿爸爸脑袋一缩，“……先吃饭，先吃饭，孩子都饿了。”
尤宁赶紧带她到餐桌坐下，讨好道：“妈，妈，明天我陪您逛街，咱先吃饭啊。”
闻言，鹿妈妈果然不继续了，而刚落座的鹿爸爸则是给了尤宁一个“勇士”的夸赞眼神。
能主动提出陪女人逛街的男人，不是勇士是什么？尤其还是有钱女人。毕竟钱多，逛街的兴致不会因为资金不足而中断。
吃完晚饭，尤宁回到房间锁上了房门。戒指里的鹿安澜还沉浸在与家人重逢的情绪中，回过神便发现这只恶魔像是在搞什么邪恶召唤术——因为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周围还泛红光的大洞。
他不知道尤宁要做什么，也不敢随意发问打扰。
没一会儿，大洞消失了，地板上留下了一只……猫？还是一只特别圆润的黑猫，毛色油光水滑，一看就吃得特别好。
它动了动耳朵，又嗲又狗腿地蹭着尤宁脚踝：“主人！”
咦……这个声音？鹿安澜记起来了，不就是问他要不要交易，一口一个“亲”的那个吗？居然是只猫！
尤宁把脚边的魔物抱起来撸了一把，“查查舒郁明天是在什么地方上班。”
“喵呜——好的主人！”
很快那只黑猫就给了尤宁准确的回复，包括舒郁什么时间上下班。
鹿安澜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尤宁不直接问他？是不屑于询问他一个人类吗？据他这些天的观察，尤宁好像也不是觉得跟人类说话就拉低他身份的恶魔啊。
那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秀他的猫？
“您的猫真可爱，看上去摸着就特别舒服。”
鹿安澜试探性地夸了一句。
黑猫半眯着眼，享受地“咕噜咕噜”起来。
尤宁摸着手掌下毛绒绒的魔物，同样享受地半眯起眼，嘴角上扬却又故矜持地“嗯”了一声。
鹿安澜：“……”
翌日，云城购物中心。
尤宁正坐在一家店的沙发上休息，鹿妈妈还在兴致勃勃地挑选这家店的新款服饰。
尤宁见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衣服上，自己便开始望向对面的店，说是对面，但实际距离却隔着购物中心大厅，几百米加上璀璨的灯光，轻易是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容的。
尤宁现在的身体是人类，但他本身又不是，这点障碍对他来说等同于没有，他能将对面看得清清楚楚。
对面的店是家奢侈男装店，舒郁就在那儿上班，销售员是临时工，这种情况在这种店还是比较少见的。而舒郁是因为形象特别好，增加了不少销量，店主才同意他每周周末来。
到现在，舒郁在这家店已经待得比较熟了，他所有的表现都令店长十分满意，其他店员都是女孩子，对舒郁的好感度自然不必说。店长还问他寒假打不打工，可以给他涨工资。
但今天，舒郁遇到了麻烦，那家品牌店总公司老总的儿子带着女朋友来购物中心逛，刚好晃悠到了自家店门前。巧的是，大少爷是舒郁的同校同学，更巧的是，大少爷曾喜欢的女神拒绝了他，并说喜欢的人是舒郁。
于是戏码就这么开场了。
尤宁微微弯了弯眼睛，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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