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两个儿子边听边点头,深觉没必要因为一个童生而巴上去拍马屁。

邓二看着一家子的蠢样,心里烦燥,又隐隐觉得媳妇说的在理,万一周中没有考上秀才呢,这个时候献的殷勤就是一场笑话。

邓二这边犹豫难决,赵里正那边在发火。他回到家里,就见媳妇胡氏把大儿媳妇使唤的团团转。他眼光一扫,就知道媳妇那点心事。周中成了童生老爷,在村里算头一份,周家在村里自然有了影响力,而之前围着他媳妇转的人应该就会围着邵氏转,他媳妇那里受得了。若周中再进一步中得秀才,媳妇还得去捧着邵氏,别说媳妇不痛快,他也不痛快。可他毕竟有脑子,年前的一些事他已瞧出周中的变化,隐隐有了交好之意。且周中中了秀才,只他不对着干,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比如免税,周家如今只有十来亩田,而秀才可以免五十亩,他们家的田地可以投靠到周中名下,比起这些实在的好处,这些外在的面子就不算甚。偏他媳妇不听,觉得曾经看不上眼的人还要她去就低小,想着就是一肚子的火。赵里正再三劝不听,也发了火,“谁让你儿子没出息呢,没考个童生,秀才让你威福。”

胡氏侧了身背对着他不言语。

几十年的夫妻,赵里正也不愿意伤了媳妇的心,劝道:“你想,如果是县老太爷的夫人,你能端着架子,让人捧你吗”

胡氏转过身,嗤了一声,“她是县老太爷的夫人吗”

“说不定有天就是了,等人家成了诰命夫人,你想去人家面前就低小还没有那资格呢。”

赵里正叹道。

因赵里正识些字又经常跟差役打交道,知道诰命是甚,也曾跟胡氏说过。对于胡氏来说诰命夫人那就是头顶上的天,可望不可及。可不想粗鄙的邵氏竟然有可能成为诰命夫人,她心里一阵慌乱,说不出的憋闷,咬了牙发狠道:“赶明儿找个私塾,把小儿子送去读书,让他给考个功名,给我挣个诰命出来。”

不至胡氏心头有了这打算,村里好些家中有余粮的人家心中也隐隐有了此想法。

第二十章

刘鹏父母接到报喜时,完全不敢相信,没正经上过一天学,自己瞎捣鼓的儿子能中了童生谁信啊两个报喜人言辞戳戳,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刘父刘母神色忪动,似乎有些信了。见此,两个报喜人心中一喜,又趁热打铁,“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去县衙里问问,这种事骗不了人。”

偏这时有人认出两个报喜人是县里的闲汉,怀着莫名的心情,他指着两个报喜人大叫:“他们两个县里的闲汉,我见过,是来骗钱的。”

刘父刘母一听,原本露了点喜意的脸顿时臊的通红,暗怪两个闲汉耍弄他们,让他们在乡邻面前丢了脸。于是,两人一人抡起扫把,一人拿起锄头就打。两个闲汉不妨有此一处,那次报喜不是好茶招待。两人直叹倒霉,又舍不得报喜钱,一边躲一边道:“刘老爷真的中了童生,真的中了,这种事我们那敢骗人。”

自家里儿子娶了媳妇后,刘母就享了福,地里的活再不用她干,只在家里带带孙子,做做饭,农闲时连饭也不用做,都是家里两个儿媳妇轮流做。十来年下来,骨头早变软了,跑了一会就撑不住,累得慌,扶着院墙撑着扫把,喘着粗气,指使听到信儿刚回来的老大老三,“老大,老三,赶紧给我把这两个骗子抓住,狠狠地打一顿,骗到我们刘家头上来了。”

两个壮实汉子到底比两个老人利索,原本身上没挨着打的两个报喜人身上一下接一下的挨了打,此时他俩也顾不得喜钱,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地跑了,就怕跑慢了再挨上一扁担。两个报喜人自认晦气,跑一趟喜钱没拿着,反而挨了一身的打,忒倒霉。

赶走了报喜人,刘父坐在堂屋里生闷气,连饭也没吃,吩咐两个儿子出去找老二,一个往村里找,一个往县里找,不论如何得把人给他拎回来。自从把老二分了出去,刘父刘母再也没管过他,反正分了他房子和田地,够养活他自个儿。除了逢年过节一起吃顿饭,平时也不管他在哪里。

这回刘父是气狠了,发了狠要把刘鹏弄回村里好生看管,不准他再读什么书。

刘老大先去了村尾的老房子,没见着刘鹏,找附近的人问了问,说好些天没有见着刘鹏。刘老大估摸老二又去县里干活,转头回了家。刘父听了越发的生气,刘鹏在县里定没啥好事,不外就是舔着脸求人指点他读书。

刘老三跑到县城里,找刘鹏经常去干活的书铺伙计打听,伙计一听说此人是刘鹏的兄弟,立即殷勤地道:“刘老爷前儿过了府试,如今是童生老爷。”

“刘老爷童生老爷”刘老三把话在脑袋里转了几个圈也没想明白,倒记起一大早来家的两个闲汉,他抡起眉头鼓起眼,“你是不是跟早上那起闲汉一伙的,哄骗人的”

伙计原是好心,想着结个善缘,不想让人骂成骗子,顿时恼了火,不客气推他出去。

刘老三反而道:“果然不错,让我说中了,是骗子。”

那伙计气得暴跳,道:“是不是,你自个儿去衙门问啊。”

那声音直可穿透整条街道。

刘老三看看四下扫来的眼神,哼了一声,不说他也要去县衙,等他去过县衙再回来的这人算账。到县衙,找人一打听,他那不着调的二哥果真成了童生老爷。震惊,难以置信涌上心头,随着衙役的点头,他心中的震动瞬间变成了高兴,再至欣喜若狂,他们刘家出了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了,童生老爷,他们家再不是泥腿子了。

刘老三似一阵急风,一路狂奔回到家里,尚在院门口,他扯着呼呼响的喉咙大叫:“爹,二哥真中了,真的是童生老爷了。”

听到声音急步跑出来的刘父大皱眉头,看着左右伸出的脑袋,喝了一声,“你也跟着疯了不成”

还是刘老大看出不对劲,劝说道:“爹,先让三弟进屋子里说。”

说着又使了个眼色给老三。

进了屋里,刘老大道:“老三,你先缓口气,慢慢说,说清楚。”

刘老三喘匀气,把去县衙的事一说。

刘父苍老的双眼,盯着刘老三,问:“你确定没听错这事儿要是错了,那我们刘家就是一个笑话。”

刘老三道:“千真万确。”

闻言,刘父脸上并没有丁点欢喜,他是怕了,万一是衙役哄老三的呢早上村里人看笑话一样的眼神剌得他心尖一抽一抽的,他怕再来一次,他没那个脸出门。

刘老大估摸着爹的心思,道:“爹,要不请五叔跟着一起去看看。”

五叔是他们刘氏族长又是里正,跟衙门里的人也有些交情。

刘父点头同意,亲自去了一趟刘里正家,原想着次日再去。那想刘里正比他这个当爹的还性急,赶了牛车急吼吼地往县城赶去。

天黑后,刘父满面红光地回到家。让刘母杀鸡待客,留刘里正吃饭。刘里正喝着酒大着舌头直嘟囔,刘父养了个好儿子,有出息。

庄户人家有个响动,四邻皆听得见,何况刘家并没有遮掩。隔日,村里的人你提一把菜,她拿几个鸡蛋,齐齐上刘家来贺喜。热闹一天后,晚上躺在床上,刘母担忧道:“老头子,你说老二不会记恨我们吧”

刘父拍着床板,“他敢,我是他老子。”

刘母道:“敢不敢不说,心里怨不怨恨又是另一回事。他要是对我们只是面子情,里子全无,你能咋办”

刘父的眉头打起结,儿子长大又分了家,他还未必能摆得起父亲的架子。

刘母又道:“要是老二连面子情也不顾,你能咋办村里人还得骂我们一声活该。当初我们怕他读书败了家,差不多是把他撵出家门的,让他自生自灭的。”

刘父瞅了她一眼,“不是分了他田地和房子的吗”

刘母嗤地一声,“就二亩田还不是好田,房子是老房子不挡风不遮雨。”

刘父可不认为自己有错,吹胡子瞪眼睛,“这怎么能怪我们,家里就这么个光景,总不能为了他读书,大家不吃不喝吧。”

“那老二有出息了,你能跟着享福”刘母哼道。

刘父不至眉头打结,连额头上的皱纹也打了一层又一层的结,想着儿子有出息,他这个老子享不到福,心里就难受,嘴上却道:“老二不是那样的人,他孝顺着呢。”

“孝顺我们把他赶出来有将近十年了,这十年我们都没管过他,你又不愿意见他,除了过年,他甚时来过,过年来时也是躲在人后面。如今他长的啥样,你说得出来吗”

“那你呢你说得出来吗”刘父瞪着刘母。

刘母让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气恼,不想理他,但想着嫂子白天说的话,又打迭起精神,“既然当初没给他娶上媳妇,如今我们补上不就成了。”

刘父闻言,眉结松开,笑了一声,“这是你们婆娘的事,你先把人挑出来,等他回来看看谁合适就成亲。”

刘母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刘父,嗔道:“咋这么憨呢,娶媳妇那能他说了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拿主意就好。”

刘父脸上有些犹豫,“老三大了,让他自己挑个吧,要过一辈子哩。”

刘母变了脸,嘴角撇得老长,“就怕他回来挑个寡妇。”

刘父大吃一惊,整个人坐起来,“寡妇”

刘母点了点头,“刘芦家的那个寡妇把我们老三勾得神魂颠倒,要不这么多年,老三也不会不成亲。”

刘芦几十年前就去死了,留下媳妇和二个儿子,一个是半大的小子,另一个尚在蹒跚走路。刘芦家的含辛茹苦养大一双儿子,不想长子刚成亲没多久就得急病去了。她恨死了媳妇木氏,恨她克夫,是个丧门星,原打算把她撵回娘家。不知谁多了一句嘴,刘芦家改了主意,硬是不放木氏归家,留她在刘家做牛做马养活她和小儿子。好不容易小叔成了亲,木氏以为可以歇口气,不曾想上自婆婆下至小侄儿俱拿她当外人,有好吃好喝的都背着她吃喝,重活累活也落不下她。

刘父想了一回,道一句,“也是个可怜的。”

“可怜啥她就是个克夫命,该做牛做马抵了人家儿子。”

刘母雌虎发威,手指指着刘父面前“你不会想着让她进我们刘家的门吧”

刘父拍开刘母的手指头,“瞎扯啥呢,我们老二可是个读书人,童生老爷,那能让他娶个寡妇呢。”

刘母脸上一愣,想着嫂子说的人原也是个寡妇,心里发虚,脸上就露了痕迹,让刘父看出来,冷笑道:“怪道你今晚说了一车的话,原来是有了打算。我不管你找谁,反正寡妇不能娶进我们刘家的门,你看着办。还有你那嫂子的话少听,她就是人精,那有好处那有她。”

刘母利索,忙活了好些日子,趁着刘鹏归家前,娘家嫂子做媒给他定下一个姑娘,年龄也不大,才十八岁,据说颇有些家底,嫁妆也丰厚。

当天,村尾的刘芦家的把大儿媳妇打了一顿,“天生下贱胚子,让你勾引人也不打量一下你那鬼样子,克夫命。别说人家这会有出息,就算没出息,这么些年也没说来娶你。”

刘芦家的二媳妇在屋里撇了嘴,“没用的东西,还以为她把人勾得住,好歹能让我们沾沾光。”

一边说一边收出一盆衣服端到门口,喊了一声,“大嫂,没啥事,把这些衣服去洗了吧。”

一个穿着灰扑扑衣服的女人出了屋门,目光呆滞地端起衣服往河边去。

“翠娘。”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二十一章

放榜那日,周中和刘鹏如往常一般,恍若不知今日放榜。

客栈掌柜看着他俩,急道:“哎哟,两位童生老爷,前面放榜都有一刻钟了。”

周中笑道:“不急,不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急不来。”

掌柜大摇其头。

周中和刘鹏走到贡院放榜处,榜单周围挤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群,有人发疯似的高兴大叫,有人痛哭流涕,不顾颜面地跌坐于地。让周中颇是感慨了一番,这就是功名利禄,这就是名利场,中了,踏入仕子阶层,自此以后高人一等,可见官不跪,可免税,可免差役。

人群渐渐散去,周中和刘鹏慢慢上前,目光从上扫到下。刘鹏眼利,一眼看到周中的名字,在第十名,高兴地大叫一声,“周兄,你中了,第十名,正好是禀生。”

每年科考前十名皆是禀生,即朝廷每年会发一两银子。

周中心中甚是高兴,了了原身的心愿,面上却故平静,抚了一下胡须,顺便又揪下几根,“不错,刚好赶上尾巴。”

又催促道:“赶紧看看你的。”

来来回回扫了好几下,又一个个的看过去,却没见刘鹏的名字,周中叹息,连自己高兴的心情也淡了几分。

刘鹏却知自己能中童生已是侥幸,又心胸阔朗,很是为周中高兴,“周兄,我们今晚去喝一盅庆贺庆贺。”

周中见刘鹏神色未曾有丁点勉强,也高兴地道:“好好,我们回去喝一盅。”

“周兄,你总算笑了,看你刚才那样还以为你未中呢。”

刘鹏打趣道。

周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才不要像范进一样得了失心疯。他来自二十一世纪,啥没见过,怎能让一个区区秀才就失了态,不想当晚就打了脸。

王俊才和刘向东也中了秀才,两人来找周中,一同恭喜周中。于是当晚,四人让客栈备了一坐席面,摆在后院厨房前。几盅酒下了肚,周中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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