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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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李家确实被搜查出了点东西，抄家必不可免了，但是还没到灭族的程度，最坏也不过是举家搬出京城，活路还是有的。
坏消息就是，李都言在这之前，已经被逐出了家族，看来原本的李家也是打算用她做饵之后就反手倒打一耙，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让她遭了牢狱之灾，提早逐出家族反而不会损伤家族名誉。
不过现在反倒弄巧成拙，李家倒了个彻底，李都言现在倒成了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养伤的时候宁昭意去看望过她，没了家族的撑腰和束缚，她的锐气倒是消减了不少，偶尔能窥见几缕茫然。
在被问道之后有什么打算时也只是沉默了许久，而后才下定决心，向面前算不上死对头的宁昭意开口：“我想要去北境。”
“我要去找一个人。”李都言的神色很认真，确实不像是赌气说出来的话。
那就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虽然李都言别别扭扭地表示不用管她，但是宁府送行宴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
看来需要尽快办婚宴了，不然到时候亲朋好友都出使去了，冷冷清清的可不太行。
看了看时辰，快要到约定好的聚餐时间了，宁昭意放下手中写到一半的话本直奔醉逸楼，今天她特地预定了一堆招牌特色菜，去晚了可就要被抢先炫完了。
结果等她到了预定好的包厢，众人个个面色凝重得像是在餐前冥想，和她预想的大快朵颐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这是……发生什么了？”宁昭意下意识地放慢了语速，暗暗祈祷不要有什么不长眼的反派来打搅这次难得的聚餐。
尹姜难得正经道：“刚刚城中内应传来消息，所有有嫌疑的院子都一切正常。”
“这不是好事吗？”
“但是烟州急报，有一个村子已经出现了瘟疫，”沈听风蹙起眉峰，“和我们猜的差不多，前段时间，村里有个单身汉从路过的人牙子团伙那里买下了一个贫苦女子。”
“也就是说，在国库失窃之前，这批毒药已经投下去了？！”宁昭意浑身发冷，“那岂不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一阵可怕的沉默。
宁昭意才意识到，不管是自己还是沈听风，都太依赖重生前的剧本了。
之前是国库失窃一月有余才爆发了大型瘟疫，不代表这一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不会因为他们这一世的诡异举动而加快行动。
冷静下来，宁昭意告诫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忘的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我们拦截了不少入城的信鸽，消息经过解密之后多像是在汇报进度，我们本以为京城里的人是等在合适的机会出城，没想到是行动完成之后的撤退信号。”尹姜懊恼不已，要是当时多注意一点，现在也不至于错失先机。
“烟州那边，赈灾还是第一位，我明日便自请去往灾区，顺便调查清楚此事到底是哪群人所为。”沈听风决然道。
“可是你不是才接下了国库失窃的案子，此时怕是走不开，”宁昭意渐渐冷静下来分析，“此时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最好可以毫无隐瞒地把那边的消息最快传回京城，我们才好开始下一步计划。”
“这个不难。”沈听风想起了已经官复原职的晏清余，以那人的性子，定然是愿意早日查清真相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定。
这顿饭看来是吃不成了，几人各自忙碌起来，宁昭意不忘叫来小二打包带走几个特色水晶虾饺，她要在书局发布相关消息，争取多捞几个目击证人；还要负责去清洛阁交涉一番，可不能放过民间势力的庞大力量。
她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清洛阁门口，却被告知今天不是开门的日子，下月月初再来吧。
忘了，这个神神秘秘的地方一月就开张一次。
一个月就忙一天真是叫人艳羡，想来剩下的日子都在游山玩水，宁昭意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根据“京城周边游玩手册”挨个去碰，几天下来人没见着，倒是遇到了好几伙准备逃难的农户，拖家带口地准备去隔壁小城谋生。
这就奇怪了，没了田地的农人不过就是流民，种了一辈子的田的农民哪来的勇气背井离乡去寻出路呢？
为了解开疑惑，宁昭意找了个看上去就很难健谈的妇人上去攀谈，得到的答案倒是让人意外：
“自然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那边有个好地主，地租便宜不说，逢年过节还给补贴，相当大方啊！”大娘两手抱着宁昭意刚递过去的干粮，多跟她唠了几句。
“听说不光是我们，那边的乡亲们都愿意把田卖给他，连桥头那边的算命先生都说他是菩萨下凡来救济我们的呢！”看得出来，提到那位好人，大娘喜笑颜开，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宁昭意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先用低价买下农民田地，等农户都没了田地就开始压榨劳动力，自家的劳动力压榨完毕就开始下血本去邻县招募，再重复这一流程，这妥妥是要敛财跑路的节奏。
不过对着满脸兴奋的大娘，宁昭意也不太好泼人冷水，只能悄悄附和了几句，心中却存了疑虑，打算回去好好查查相关事宜。
这边还在思考，少女眨了眨眼睛，貌似捕捉到了一道这几天心心念念的目标，连忙喊道：“姐姐，我是来给你送钱的，别走啊！”
远处的沈清洛听到这话身子一僵，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得更快了。
但是面对着愈来愈近，愈来愈大声的呼唤，一向保持着优雅神秘的阁主终究还是有些绷不住人设，深吸一口气换上面对各方来送钱的新老主顾的招牌笑容，柔声道：“清洛阁的规矩宁小姐也是知道的，我帮不了你。”
没想到眼前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少女摆摆手，表示根本不在意帮不帮的事儿，开口道：“我不是来求您帮忙的，只是需要借一下您的场地来演一场戏。”
见沈清洛又有要拒绝的意思，她赶忙保证道：“时间就是下月开门的日子，就借半天，我以太子殿下的清誉做担保，绝对不会做出有损沈家名声的事情！”
倒也不是不行，她也想看看这几个后辈在谋划什么大事。
前些日子的毒药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背后牵扯的势力太多太杂，单凭一个清洛阁难以做的全无痕迹，她能做的只不过是散布情报引起各方注意，只不过没想到那边会提前下手。
就是可惜了她明里暗里递出去的消息，完全被这边误解到了奇怪的方向，倒像是这两个人手中早就握住了剧本，只等待好戏开场。
看沈清洛这边终于有动摇的意思，宁昭意赶紧乘胜追击：“对了，沈小姐有空可以去品茗书局那边坐坐，最近上新了不少力作，相信您会喜欢的。”
说完就跑，一点不能给这个女人反悔的机会。
等沈清洛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早就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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