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精燃星魄凝精血
断龙石上的痕迹则更加惨烈。三丈高的巨石表面布满剑痕，最新的一道几乎将整块石头劈成两半。裂缝中卡着的青铜碎片不时渗出冰髓血，这些青黑色的血珠在接触到我的星屑时，突然沸腾起来，在空中凝成箭头形状指向东南方——墨羽竟在绝境中还能以血传讯。
最诡异的是那些混合在血迹里的星屑。它们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然消散，而是组成了微型星图。我认出这是三个月前在观星台推演过的"荧惑守心"天象，当时墨羽曾说这天象主"旧物重现"。此刻这些星屑正在青铜血中缓缓移动，拼出新的卦象："震上艮下，颐卦"——这是要我们静待时机的意思。
第三处剑碑的异变来得猝不及防。当我的影子刚触及碑面，那些斑驳的古老剑诀突然开始蠕动。铭文中的"斩"字分解重组为"七"，"魔"字扭曲变成"魄"，最后整篇碑文竟重组为叶灵儿的笔迹。但就在最关键处，碑面突然渗出冰髓血，将"钥匙是"后面的字迹全部溶解。
血水在碑面汇聚成诡异的图案：七颗骷髅头围着一柄倒悬的剑。当我想用星力固定这个图案时，整块剑碑突然剧烈震颤。碑顶镶嵌的试剑石爆裂开来，飞溅的碎石中竟藏着半片琉璃——与老猿眼珠的材质完全相同。
"轰！"
藏锋洞方向传来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冲击波掀起的尘土中，我看见三道身影正在急速逼近：银丝缠身的织心使、骨笛呜咽的炼骨使，以及那个扛着青铜棺的葬魂司主。棺盖不知何时已经开启半尺，里面伸出的鬼手正抓着半截熟悉的剑穗——正是老猿先前拿着的那条。
星盘上的墨羽命星突然大放光明。借着一闪而逝的星光，我瞥见剑碑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亥时三刻，心剑相映"。这字迹新鲜得像是刚刚刻上，墨迹中甚至还混着星屑的微光……
藏锋洞方向的爆炸声撕碎了剑冢的寂静。我怀中的星盘突然剧烈震颤，挣脱衣袖悬于半空。盘面天玑位裂开一道细缝，喷涌的星光在空中凝结成水幕——
墨羽的身影在光影中浮现。他向来如雪的白发已被鲜血浸透，发梢凝结的血珠不断滴落在残破的剑匣上。万剑道胎只剩半截断刃，剑锋处密布锯齿状的缺口，却仍在发出不屈的铮鸣。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胸那道贯穿伤，伤口边缘泛着青铜色的锈迹——葬魂棺的夺命诅咒已开始侵蚀心脉。
画面中，三大司主的杀招同时降临：
织心使的银丝穿透右肩胛，每根丝线都蠕动着钻入血脉；
炼骨使的九具傀儡咬住左腿，獠牙间喷吐着腐骨毒雾；
最致命的是那具半开的青铜棺，棺中探出的鬼手生出七根利指，指尖距离墨羽心口仅剩三寸！
老猿突然发出凄厉长啸。它利爪撕开前肢伤口，将热血泼洒在琉璃眼珠上。珠子内的半道剑气应声而出，在空中划出叶灵儿最擅长的"寒梅映雪"剑势。这道剑气与星盘投影相融的刹那，异变陡生——
墨羽周身突然漾开水纹般的波动。他的血肉之躯竟变得琉璃般透明，体内三百六十处穴位亮起星辰似的光点。这是剑巢失传百年的"剑魄化虚"，需将肉身暂时转化为剑气形态。我分明看见他破碎的丹田处，有一朵冰晶莲花正在绽放——正是叶灵儿"玉壶冰"的本命剑意！
"东北艮位，第七碑。"
墨羽的声音直接在我识海中炸响。尽管隔着星盘投影，那道目光却如实质般刺来。他染血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表情我再熟悉不过——三年前在北极冥狱，他决定独自断后时也是这样笑的。
葬魂司主的鬼手在此时穿透虚影。干枯的利指抓碎的只是件染血外袍，真正的墨羽已化作万千光点消散。青铜棺内传出愤怒的咆哮，震得投影画面剧烈抖动。最后消失的画面里，一截桃枝从虚空坠落，枝头突然绽放的血色桃花，在魔气中烧出一个完整的北斗阵图……
星盘"啪"地合拢坠地。老猿的琉璃眼珠布满裂纹，而剑冢东北角的第七碑方向，隐约传来金石相击的清响。我拾起星盘时，发现天璇位的星纹已重新亮起——墨羽不仅脱身，还趁机在葬魂司主体内种下了剑种！
疾驰间，星盘上的桃花印记毫无征兆地燃起幽蓝火焰。火光中，叶灵儿的字迹如游龙般浮现："七罪护法之上……"字迹突然扭曲，仿佛被无形之手攥住，"还有位'噬心魔尊'……"墨迹在此处突然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这些冰晶在空中重组，凝成一道凌厉的剑痕——正是当年她刺穿七罪魔君左眼时，"冰魄诛心剑"最精髓的起手式。剑尖所指之处，恰好是第七剑碑底部那道不起眼的裂缝。
玉盒从裂缝中浮出时，表面覆盖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盒盖上刻着三道交错的血痕——这是我们三人当年立誓时留下的本命精血。当我的指尖触及血痕的刹那，盒中爆发出刺目寒光：
第一道流光如银针刺入眉心。识海中顿时展开《冰魄剑典》的终极奥义，那些文字竟是由叶灵儿的记忆碎片组成——她十六岁初学剑时的笨拙，二十岁独创剑招时的狂喜，最终都化作"诛心九式"的剑意。最末一页的墨迹尚未干透，分明是她魂飞魄散前匆匆补上的心得。
第二道流光缠绕星盘，所过之处，盘面星轨尽数重组。天干地支的刻痕化作狰狞的魔纹辨识图，正中央浮现出七枚血色星辰——正是七罪护法的本命星位。星盘边缘生出十二根冰刺，每当指向魔气便会渗出霜花。此刻所有冰刺齐齐指向西南方，那里有三团正在逼近的浓重黑影。
第三道青光冲天而起时，夜空被照得如同白昼。炸开的信号化作一柄横贯苍穹的冰剑，剑格处浮现剑巢独有的"万剑朝宗"符。这光华太过耀眼，连月亮都为之黯然。我分明看见西南方的黑雾突然停滞，随后以更快的速度扑来——他们上当了。
"咚——咚——"
青铜棺拖地的闷响越来越近。每一声都震得地面碎石跳动，仿佛整座剑冢都成了葬魂司主的擂鼓。星晷上的魔纹突然疯狂旋转，显示墨羽的气息已近在咫尺。他的剑气中混杂着陌生的波动，那是……叶灵儿残存剑意的共鸣？
当星晷的指针指向亥时三刻的瞬间，第七剑碑突然坍塌。碑体碎成无数冰晶，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冰魄诛心剑"剑势。而碑底露出的，竟是一截被冰封的断指——叶灵儿的左手小指，指尖还凝结着她最后那滴本命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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