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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凑到罂粟嘴边:“这也是我叫人沏给我自己的茶,今年刚刚采摘送来的,尝一尝”

罂粟对茶水没什么兴趣,但也知道能经楚行之手的东西,无一不是极品。却扭开脸,半分不给颜面:“那些人专门送您的好东西,我可不敢喝。”

楚行在她后背上轻轻一拍,还是笑着给她喂下去。看她舌尖沿着嘴唇抿一圈,最后嫌弃道:“难喝。”

“说的是,哪会有罂粟小姐摘的葡萄好吃”楚行笑着附和她,“我家罂粟摘的葡萄是天下最好吃的葡萄,是不是”

罂粟冷哼一声,直直看着书桌,也不答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个人死了就死了,本来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行不想再跟她争辩这个问题,便顺口“唔”了一句。罂粟却不依不饶,又说道:“就算拿我自己来说,我也是这句话。我既然已经杀死过许多人,那么如果有天有人来杀死了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次她的后背给楚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警告道:“这种话不准乱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没人再能摸清罂粟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一面仿佛凉薄理性到令人齿冷,一面又仿佛对蒋家和李游缨一力维护。她仿佛很喜欢血迹斑斑恶毒阴暗的权力,又仿佛厌恶着楚家所有沾染过血腥的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楚行在地牢的审讯室内只静默坐了两分钟,书桌前跪着的保镖已经冷汗涔涔。

他已经被迫在高强射灯底下不准合眼许久,精神早已濒临崩溃。再等看到楚行进来,漫不经心地坐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勉强坚持了一会儿后,心理防线便顷刻决堤,失声道:“楚少爷楚少爷我什么都说求楚少爷饶我一条命离枝现在肯定不在西南,她一定是听到了风声,早就回了她的本家去跟长辈求救她现在肯定是在c城”

楚行眼皮微微一跳,保镖又哭喊道:“求楚少爷饶我一条命那边一定会跟少爷您施压的少爷您做事要三思啊”

、48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离枝的本家梁家,几十年来和楚家零零总总,到现在早已到了一本烂帐扯不清的地步。

自楚行当家以来,和梁家关系日渐疏远。直到离枝前来,两家又渐渐恢复往来。如今梁家当家人离枝的父亲在处理和楚家利益相关问题时,总要揣摩几遍楚行真正的脸色与眼神;楚行在着手梁家相关事务时,也要缓下来思索t城那头可能出现的反应和态度。

楚行听完,不置可否。一只手搭在交叠的腿上,随意看了眼私牢的天花板,并不发话。保镖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求道:“我是被离枝逼迫才做下这些的少爷离枝谋划的事和我无关啊少爷她只让我做这些事,没说她要害的是罂粟小姐而且当时离枝想拿刀子毁了罂粟小姐的脸,是我在一旁劝了很久她才放下的刀子少爷饶命啊少爷”

楚行本来已经往私牢外面走,听他说到后面,脚步一停顿,侧偏过头来。

他瞥了那保镖一眼,目光中不含任何情感。接着,便见他略一摆手。

路明很快微微一躬身:“是。我这就处理。”

一直等楚行身影转出私牢,路明回转身来,冷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拖到冰库里去冻死”

那保镖一愣,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啊路总助路总助你救救我”

“已经帮了离枝干这种事,做多跟做少还有什么区别”路明接过手下人递来的布团,把他的口牢牢堵住,看他不断呜呜挣扎,在心里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安心上路去吧。你只不过是第一个罢了。再过上几天,你以为牵连的人还会少么”

楚行回到卧房内时,罂粟正蜷腿歪在美人榻上,拿手指懒懒拨卷着旁边一株吊兰的叶子。

罂粟这两天自闭的行为还在,然而精神状态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与此同时对待楚行的态度却比之前变差许多。拗着他的意思来都算是轻的,甚至恩赐他一句“走开”都算是好的,更多的时候是不言不语,谁都不理会,明明眼珠里一片清亮,听得进去所有话,就是冷冰冰的不予任何回应。

这种行为按照鄢的解释,便是:“罂粟只不过是神志不清,又不是失忆。神志不清的时候你当然怎么摆布她都行,但等她神志清楚以后,你干过的那些事她可全都记着。要是这样都还能对你有好颜色,那她就跟圣母没什么差异了。”

罂粟一看到他,很快把叶子松开。随手抓过一旁毛毯披在身上,翻过身去。

最开始的时候楚行还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无从下手。她不准人靠近,尤其不准楚行靠近,楚行只得在她一天里睡着的时候偶然看一眼。然而这两天下来,楚行渐渐对罂粟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行为视若无睹。不管她用脚踢用指甲挠还是用牙咬,他一一承受下来,等罂粟自己折腾得累了,也只有随他去。

楚行把沾了外面寒意的大衣丢到椅背上,在美人榻边坐下,抚了一下罂粟后背,笑着逗她:“还不理人”

罂粟后背一动,毫不犹豫把他的手给摇了下去。

楚行不以为意,瞥到下面露出她一截细腻脚踝,再往下,还有几根秀气的脚趾头一起光裸在毛毯外。楚行顺手拿毛毯给她掩住,不过片刻罂粟又给踹出来。他看了一眼,找到床尾被她褪到一边的袜子,握着小腿肚给她穿上,结果只穿到一半,就给罂粟往床单上一搓,也蹭了下来。

楚行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俯身下去,连毛毯带人整个裹成一团抱到怀里。罂粟闭着眼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开,反而被楚行越裹越紧,紧到眉心都蹙起来,眼睛也仍是不睁开。

楚行笑看着她,低下头,拿脸颊蹭了她一下,低声开口:“我知错了,你说句话,好不好”

罂粟薄薄的眼皮颤了一下,终于慢慢睁开。

她盯着楚行看了一会儿,定定的。看得翘长睫毛一动也不动。最后,却像是终究觉得无趣,又慢慢重新闭上了眼。接下来不管楚行再说什么,都扭着脸,不肯再理会。

楚行等把罂粟哄着入睡,把她抱回床上,把被角掖好,才出了卧房。傍晚的时候路明从冰库回来,向他报告:“人已经没了。我看着他断气以后,叫人把他送去了火葬的地方。”

楚行“嗯”了一声,路明犹豫了一下,又说:“蒋信刚才打来电话,说要暂借我们城西那块地皮。”

楚行又“嗯”一声,说:“给他。”

“这已经是三个月里第四次了。第一次是空手通过楚家这里捞油水,这一次已经是张口要盖好的地皮了。下一次还不得把整个a城盘口收益都给他”路明忍不住提醒说,“给狗吃东西都不能这么着要什么给什么蒋信如今明目张胆地胃口越来越大,一直给下去没任何好处。他不就是手里揣着罂粟一张王牌,除了这个百无一是。您何不把这些事都告诉给罂粟反正她迟早都会知道。蒋家从开始就没抱着什么好心思,蒋绵跟蒋信背地里干出这些事”

楚行不等他说完,淡淡打断:“我说给他。”

路明立刻噤声。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问:“您是心中对蒋家已经有了什么计划吗”

“没有。”

路明张张口,欲言又止。楚行看他一眼,不加解释,只吩咐道:“去问梁家要离枝。限他们一天之内把人交出来。”

路明应了声是,要退出去的时候,楚行又说:“告诉梁天成,他三儿三女,其中一个还是老来得子的宝贝小儿子。如果肯交出离枝来,只是少一个。不交的话,如果连同其他儿女一起不幸出了意外,就让他自己先有个心理准备。”

路明即便料想到最终总会弄成这样,此刻也还是眼皮跳了一下。抬头去看,楚行脸色平淡,完全如同说着今天的天气一般。

“可是,”路明又忍不住絮絮提醒道:“这样一来,跟梁家我们就算彻底撕破了脸皮。这回已经没什么再能弥补的了,而且要是真斗下去,注定是两败俱伤”

楚行抬起眼皮来,慢慢地说:“那又怎样”

路明心底悚然一惊。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声道:“我明白了。”

次日下午,罂粟午睡时,楚行坐在床沿等她醒来。

罂粟不知是蓄意还是无意,整个午睡过程都不让楚行好过。不停把脚踹在他身上,力道还颇大,一直到终于把楚行踹下床沿去。她大字型趴在床上,即便是在被单底下,也能看出睡姿毫无形象。楚行站在床边,单手掐腰,面无表情瞅着她有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间。

再回来时他的手里握了根细毛笔。楚行俯下身去,在罂粟的一边脸颊上,很快画了三根猫须一样的细线。

第四根细线还没落下去,罂粟就“腾”地张开了眼。

楚行笑着还没说话,手里的笔已经给罂粟夺了过去,顺便还甩了两小滴墨汁在他的浅色裤子上。罂粟压根不管,抹了一把脸上,觉察出来什么以后,眼里立刻便放出了气势汹汹的光芒。

她一下子坐起来,抓着毛笔就要往楚行脸上涂。楚行往后退一步,罂粟够不到,很快也跟着下了床。楚行又后退一步,罂粟连鞋子也来不及穿,怒意满眼,跟着逼近。一直到楚行到了美人榻边,退无可退,停了一下,罂粟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迅速在他两边脸上各画了一个叉。

路明进来的时候,站在门口便看到房间内一副不忍逼视的景象:楚行脸上衣服上都是毛笔画出来的大黑叉,被罂粟抓着手,壮烈地给压在美人榻上;罂粟骑在他身上,脸上几根猫胡子,手中一根毛笔,正要继续往楚行脖子上画下去,毫无半分淑女形象。

路明僵立在原地,一口气噎在肺里,半天没有回过魂来。

楚行看到他,已经被画花的脸上此刻竟还能保持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什么事”

罂粟动一顿,跟着回过头来,看了路明一眼,仍是面无表情。想了一想,仿佛还不觉得解气,又将毛笔往下恨恨一戳,像扣戳一样扣在楚行的脸上,才把毛笔扔开,从楚行身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回了床上。

路明简直看得眼睛发直,过了半晌,魂才从天外慢悠悠地飘回来,浑身一震,猛地低下眼,呐呐答道:“梁家不放人,离枝没有回来。”

楚行眉目不动,抽了一边的纸巾擦手,淡淡开口:“那就从梁天成的幺子开始。最迟明天晚上,我要他的命。”

者有话要说:我去我说为什么没有发,再一看才发现存稿箱日期写成了9月9号23点半

有花花今天有双更不含本章

、49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他说完,罂粟转过脸,看了他一眼。被楚行捕捉到视线,做出要把毛笔丢过来的手势,罂粟下意识闭起眼滚进被子里,过了片刻,察觉什么都没发生,一睁眼,楚行单手托着下巴,正满眼好笑地望着她。

罂粟顿时恼怒,大力把抱枕连番朝着楚行甩过去。楚行随手抓住两个,第三个没有躲,看着它砸在身上。罂粟还要把第四个抡过来,楚行慢吞吞地说:“砸在身上又不痛。”

罂粟的眼睛里简直有烈火在熊熊燃烧,双手抱起床头柜上的琉璃花瓶,高高举过头顶,就要朝着楚行摔过去。楚行两步过去,紧紧抱住她,罂粟手肘往后狠狠一拐,楚行闷哼一声,皱眉笑着跟她商量:“这个砸在身上就太痛了。还是抱枕吧”

罂粟挣脱不得,又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路明,转过一对乌黑瞳仁来,刮骨钢刀一样剜了路明一眼。路明膝盖一软,差点给跪下去,立刻说:“我我我我还有事我这就走”

路明连滚带爬离开了卧房,最后还不忘把门给关上。罂粟等没了动静,见楚行还不放手,愈发不耐烦,一脚朝他狠狠踹过去。楚行恍若未觉,加了点力道,下一刻便把她压倒在床上。

罂粟眉毛紧紧拧起来,不断要挣开他。睡袍上的扣子因此崩开一颗,露出胸前一片似有若无的美好。楚行看过去一眼,只稍稍一停,就被罂粟逮住机会又踢了一脚。

他在她柔软的腰身上不轻不重拧了一把,沉着脸道:“别乱动。”

罂粟反应过来后,仿佛连骨头都僵硬了一下。

她抬起头,小巧的下巴紧紧抿起来,提防地看着他。尽管不开口,眼神里已经满满都写着一句“你才别乱动”的警告。

楚行微微笑了笑,撑着手,慢慢低下头,在她嘴唇上轻轻衔了一下。就像是轻捷的羽毛刷过,又一触即分。

再俯身下去的时候,罂粟别过了头。

她的脸色依然是冷的,没有变化。身体和他相贴着,已经绷成了一张弓。楚行看了她一会儿,罂粟始终梗着脖子,拒绝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楚行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罂粟。”

罂粟眼睛都不眨一下,无动于衷。房间内静默,只听得到窗外隐约的风声。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把他推开。自己卷过被单,闭上了眼。

到了第二天下午,梁天成的幺子已经被带进了楚家内重。

梁天成三儿三女,最受宠的莫过于这个小儿子。又因终年娇生惯养,十几年下来,性格软弱无主见,没有养出半分黑道嗜血的习性。即便被梁天成紧急加派了人手保护,到了该落单的时候也还是落了单,该绑架的时候也还是绑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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