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少爷骗了三次》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正午时分,蝉鸣渐起,伴着时不时“啪啪”的敲打声,蝉叫的声音渐小,领口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小丫鬟悄悄捂着嘴轻声说:“丽姨,真要把这爬树猴杀干净吗?不都叫了好些年,还显得咱这院里热闹。”
“臭丫头干活那么多话”,粗布衫的女人利索拍死一个,这才俯身低声道,“别让主家听见你在这嚼舌头,去,前院扫地去。”
小丫鬟看了眼不远处正趴在树上专心找蝉的黑小子,走之前小声蛐蛐:“丽姨,竹青偷偷藏起来了。”
竹青正专心把手里的蝉往怀里的竹筒揣,屁股突然被人一击,丽姨拎着扫帚站在树下看他:“把竹筒给我。”
他满脸笑容:“丽姨,我等会一块杀,方便。”
丽姨拿着扫帚戳他:“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留着玩,给我。”
“你们平时就这么干活?”稚气却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丽姨转身看向台阶上白白嫩嫩的孩子,行礼道:“小少爷,是不是吵到您?”
竹青也跟着麻利下树,老老实实行了礼,他是宇文府上个月才买进来的童子,还没正经干太多活就被派来抓蝉。
听说宇文府常年只有老太太住,今年难得迎来京城的宝贝孙子回乡避暑,恨不得捧星星摘月亮给他才好。
院里的蝉声闹人,小少爷嫌吵,他们这才忙着到处捉蝉,小少爷年纪小脾气却很大,似乎每天都在生气。
萧灼尘确实心情很差,他被爹娘找了个理由塞上马车送到了这,往年只有新岁时他们才会来拜访祖母,今年如此反常必然是有其他事,他们总是这样,把他当三岁孩子,可他已经七岁,是个小大人了。
他讨厌这里,老太太把府里弄得像个花园,他走两步不是闻到沤肥的味道,就是看到已经干掉的水渍痕迹,又脏又乱,一点都不像他家,被娘亲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清爽。
他不能对老太太生气,就只能对这里的花花草草闹脾气,尤其是该死的蝉叫,让他睡不好觉。
萧灼尘不说话,丽姨和竹青也没敢再开口,只是时不时拿眼瞧台阶上的人,揣摩着说点什么才不会让小少爷生气。
前几天有人在抓青蛙时因为没抓紧跳出去惊到了小少爷,已经被罚了月俸,府里的人对这位小祖宗都有些怯意,不敢随便招惹。
“世子,早饭准备好了。”有人走来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沉默。
萧灼尘板着脸吩咐:“翠姨,午睡时不要让我听到一只蝉叫,你监督他们。”
“是。”
午后院落恢复安静,平日里鸣个不停的虫声终于彻底没了声息。
萧灼尘一觉睡到天黑,难得心情好的多吃了碗米饭,老太太也歇下后他才发现,自己白天睡太多晚上已经毫无睡意。
平日里戌时便睡了,这会都亥时了他还没上床,萧灼尘看着翠姨有些疲惫的神色,便吩咐道:“我准备睡了,你去歇着吧。”
翠姨是宇文家的老人,看着他娘长大,后来又跟着他娘进了萧家,照顾萧灼尘的起居生活,算是半个奶妈。
翠姨有些皱纹的眼角堆起,笑道:“世子不用担心我,今日想晚些睡便晚些睡,也怪我,今天见你睡得香,不忍心惊扰美梦。”
“在这怎么会有美梦。”萧灼尘嘟囔了一句,翠姨却听清了,她看着萧灼尘歪在侧榻上把玩着手里的棋子,轻声问他:“今夜无蝉鸣,世子是不习惯?”
见他不出声,她便继续说:“那就是今日的瓜果不够称心。”
“我知道了,是前两日我们在街上没看到好玩的。”
“翠姨”,萧灼尘扔掉棋子瞪她,“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翠姨逗了趣,轻轻笑道:“小姐在我心里都还是个孩子,小姐的孩子自然只能是孩子。”
府外更声作响,子时已到,夜更深了。
翠姨坐在脚榻边,温柔拍拍他的膝盖:“我知道世子是担心小姐和王爷,我们出发匆忙,这些日子王府也没消息捎来,不如这样,明日我们给小姐去个信,就说暑热已消,问问她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去。”
萧灼尘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话却软得很:“要她亲自来接,不然我就不走。”
“好,让她亲自来。”翠姨无奈笑笑,还说自己不是个孩子,十足的孩子气。
得了约定的萧灼尘安稳躺上床,在黑暗中闭着眼半天还是精神抖擞,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写这封信才能让他娘看出他生气了但又没那么生气。
萧灼尘想得入迷,忽听得窗外有动静,像是小动物跑过的声响,闪过便消失。
他正是精神头十足的时候,毫不犹豫起身出了门,想看看是狸猫还是耗子。
才刚走出两步就跟人撞了个满怀,他厉声喝道:“谁!”
来人一双手猛地捂上来,是一双跟他差不多大小的手,边捂边说:“别喊别喊,小少爷是我,家里进贼了。”
小孩的手有股粗糙的皂荚味,萧灼尘嫌弃甩开,还是压低了声音:“你是谁?”
“我呀,竹青,白天还给您捉蝉呢。”竹青凑近他,一双亮晶的眼珠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整个人却混在昏暗中看不清楚。
月色冷清,金枝玉叶的小少爷白得发光,竹青第一次感觉自己好黑,他常在外头干活,夏天很容易晒黑,一股莫名的攀比心上来,他不服道:“我冬天也很白,比你还白。”
萧灼尘皱眉,没听他的胡言乱语,又问:“你说家里进贼了?”
“哦对对对,我正要去叫护卫,小少爷你别乱跑。”竹青把他往屋的方向推了推,继续往前跑去。
宇文府后院园林横卧一座小虹桥,把整个花园分成东西两部分,萧灼尘就住在西边厢房,过园林向外出的方向,是宇文家的祠堂,向东穿过桥廊,便是老太太居住的地方,自祠堂向北是临池水榭,平日里总有家丁巡视,今天却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萧灼尘觉得有些奇怪,小声问:“你看到的贼长什么样?”
“贼当然是贼样,扎着头巾,拿着刀剑”,竹青回头见小少爷紧紧跟着自己,忙赶道,“小少爷你别跟着我,我……”
萧灼尘猛地拽住他:“你确定那人拿着刀剑?几个人?”
竹青被他正经的模样唬一跳,说话也结巴起来:“没……没看太清是刀还是剑,蒙着脸,我就看到一个人。”
“不对,贼为财物,手里抄的怎么会是伤人的东西。”萧灼尘有些不确定,但他怀疑进的不是贼,而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萧灼尘吩咐他:“不要大声喊,叫护卫们抄上家伙,告诉他们有强盗来了,护卫有功者有赏。”
说完他直奔老太太的卧房,外祖母年纪大了,若是被吓到肯定会生病。
萧灼尘跑得飞快,外祖母的房间灭了灯,屋里半点声音都听不到,他悄悄靠近床边,轻轻喊了声“外祖母”,手上却摸到一片湿润,有些粘腻的触感,萧灼尘有些奇怪:“外祖母,您床上洒了什么?”
没有人应他,有人举着明珠进门,萧灼尘被惊得转身,身子磕在床沿上,又似乎还撞到什么东西。
“别回头!”进来的是翠姨,她只套了件长衫,头发散乱,踉跄着朝他奔来,显然是已经睡了又起床,萧灼尘没见过她这么慌乱的模样,已经下意识回头看去。
那是一只满是皱纹的手,羊脂白的玉镯上沾满血迹,宇文家老太太半边身子都浸在血泊中,身体早已凉透,这双手傍晚时还抚摸过他的额头,夸他吃饭香。
萧灼尘被眼前的一幕定在原地,翠姨已经上前捂着他的眼睛躲到角落,她细心擦拭他手上的血迹,颤着声音快速道:“阿弥陀佛,世子别怕,家里进了贼人,翠姨带你出去,你记着,沿着官道一直向北就能回京城,我们……”
屋外混乱喊声和打斗的动静打断了她的话,翠姨牢牢抓着他猫腰向外走,萧灼尘僵着脑袋回头看了一眼,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外祖母的脸,只看到颈部的豁口,似乎从那开始断开了脑袋和身体的连接,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扭曲着身体。
府里已经喊声四起,分不清是在抓贼还是乱斗,只知道到处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混着戛然而止的哭叫声,萧灼尘任由翠姨拉着他狂奔,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已经逃到了哪里。
外祖母很疼他,他们每年回来省亲,外祖母都会给他准备新的被褥,还有攒了很久的玩具,这次来避暑,外祖母便想着法的每天给他安排不一样的瓜果,可现在她遭贼人砍杀,那么大的豁口,肯定很疼。
穿过花园的台阶,萧灼尘抬脚不够快扑倒在地,手心擦在地上的疼痛让他回了神,翠姨有些吃力地将他提起,耳边吵闹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是去后院的路,只是听上去那边也有人,翠姨顺手擦了下他脸颊的灰,又想改道往小厨房去,竹青抱着脑袋从偏门冲了进来,看见他们忙喊道:“强盗杀人了,快跟我走。”
竹青亲眼看到那些人刺死了护卫,小少爷没说错,这不是贼,是杀人的强盗。
好在他平日没事就爱在府里到处溜达,占着身子小不引人注意,他一路逃过来倒也没事,就是整个人已经变得灰头土脸。
“去哪?”翠姨问他。
竹青脚步不停:“厨房那边有个狗洞,我还没来得及填。”
那是个半米高的狗洞,竹青是追野猫时发现的,他特意把那地方掩了起来,本想着方便日后偷溜出府玩,没想到如今成了逃命处。
打斗声已越来越近,竹青搬开掩盖物,率先爬了出去,对着洞口喊道:“快出来。”
翠姨脱下长衫裹紧萧灼尘,拉着他的手叮嘱道:“好孩子,出去了就沿着官道往北走,路上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的身份,除了你爹娘的话,谁的话都不要信明白吗?”
看萧灼尘点头,她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推搡着他往洞里去,萧灼尘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为什么要说这些,翠姨不走吗?”
他想爬回去问问,又担心误事,只能咬牙继续向前,竹青已经在洞口等半天,瞧见他的身影便钻了半个身子进来,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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