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4
斯坦因刚刚将清单写完——
他就下意识地陷入沉思，这张清单里有些项目……委实太过为难他这个钢铁直男了。但另外一个不得不摆在他面前的现实问题是：
斯坦因可能没钱了。
没钱养什么女朋友……
啊，不是，而是斯坦因确实没什么存款，为一位榜上有名的超级个性犯罪，和他的“同行”们相比，英雄杀手斯坦因的资产相当贫瘠。他向来不取不义之财，同样，导游的工资也仅仅勉强能收支平衡。
也就是说，斯坦因根本不可能养得起那个怪物。
说起来，时间也过了这么久，那个怪物也应该洗完澡出来了吧。他刚才教了毛巾和吹风机怎么用了吧，那家伙应该听懂了吧？
斯坦因抬头看着木板天花板足有半分钟——
斯坦因想，他还是去看一眼吧。
“砰砰砰，砰砰砰。”
斯坦因敲了敲浴室的门：“我进来了。”
然后旋转门把手，打开了门。
……当然没有任何香艳场景。
少女仍然披着那件宽厚的风衣，像是只雏鸟般盘卧在浴缸外头，她叼着一块肥皂，在看见斯坦因的瞬间，就像是偷吃被发现的小动物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想飞快将肥皂塞在嘴里。
然而她失败了。
肥皂太滑，啪嗒一声掉进浴缸的温水里。
斯坦因：“……”
他是不是有点太过高估小怪物的智商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少女微微缩起了脖子，但在看到斯坦因没有下一步的行为之后，少女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温水里去捞肥皂。她抓住了，噗叽，肥皂滑出来了，抓住第二次，噗叽，又滑出来了。
斯坦因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不是这……”
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斯坦因面前，披着人皮的小怪物弯下头，将脸埋在水中，然后张开口：“哗啦啦啦啦——”整整一浴缸的水立刻出现漩涡，在短短十几秒中，少女开心地将肥皂和整整一浴缸的水都喝了下去。
喝了下去。
喝……喝了下去？！
斯坦因感觉到他三观都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
*
丽子刚刚接到赤黑血染前辈的电话时，还是很高兴的：“喂！是前辈吗？……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觉得前辈打我电话很罕见（实际上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前辈有事情拜托我吗？我当然很乐意啊。”
如果时间能倒流，丽子可能会抽“随便答应别人的自己”一巴掌。
“丽子很厉害。”
斯坦因发自内心地赞美。
虽然第一次得到了酷酷前辈的赞美，然而丽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现在，她一只手举着吹风机，另一只手拿着梳子，专门从少女杂志上学来的“把头发吹得又蓬松又柔软”的小技巧，竟然用到了竞争对手身上。
然而打不过啊。
丽子放下吹风机——
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转眼，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前辈就和别的女孩子同居了！
而且，丽子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少女，就连最后一点竞争的意识都消散了。不是她不努力保持身材，也不是她没有打扮的很可爱，实在是——实在是敌人实力太强大，根本无法匹敌啊！
男人都是混球颜狗！
之前，丽子就已经意识到，这个挂在赤黑血染前辈怀里（斯坦因：我真的没有抱着她）的少女，五官很端正，属于那种稍微化妆就能很好看的女孩子。但她还是想当然了，以正常的女孩子标准衡量对方了——皮肤总该有些晒斑吧，有些痘痘吧，肤色或者太黄太红之类的小缺陷。
然而不是。
见过开采宝石吗？
丽子没见过，但她却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真的像极了矿工，用水洗净浮尘，分离污秽，打磨菱角，切除杂质，最终呈现的是一种澄澈闪烁熠熠生辉的美丽。
但偏偏这种美还是有缺陷的——
丽子下意识想起她在浴室里看见的那一幕，少女背脊上留下的六块伤疤，每一处，都仿佛曾经有个手臂粗的巨大钢柱打了进去。光是想象这样的场景，就令丽子感觉头皮发麻……真不知道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这种扭曲人性的事。
丽子突然想到一件事：“赤黑前辈照顾她肯定有很多不方便吧，不如……”
斯坦因：“谢谢你的帮忙，你可以走了。”
丽子：“……”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斯坦因当然不是没有看出丽子的小心思。将这个小怪物托付给别人，当然不失为一种看起来一箭多雕的解决办法。但斯坦因也有他的忧虑：不管这个小怪物现在看起来多么乖巧可爱，都改变不了她随时都有可能变身成十层楼高的怪物本质（斯坦因还没能摸索出这家伙变身的触发机制）。斯坦因尚且还能在对方变身时定住对方，而如果对方旁边只有丽子……
啪叽。
毫无疑问，那就是一场惨案。
而且，这样断绝了丽子的小心思，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斯坦因身上的秘密太多，他赋予自己的使命太重，完全没有余力再去承受一位普通男人的人生了。
既然人家都已经在送客了。
丽子也不好意思再逗留，她不甘不愿地换鞋子离开，在关上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反问：“赤黑前辈，她有名字吗？”
斯坦因微微一愣。
——她需要名字吗？
然而，几乎是丽子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原本还软趴趴地瘫在桌子上的少女，猛然将身子直起来，双眼亮闪闪地盯着斯坦因看。斯坦因有种被她亮闪闪的目光晃到了，竟然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注视……等等，这个不是重点吧！
重点是——
这个小怪物果然是听得懂人话的！
他就知道，在浴室她就是故意装听不懂的。
“咕噜噜咕咕咕咕咕……”像是等急了，少女甚至双手并用地爬过来，去扯斯坦因的袖子。斯坦因连着后退两步，闪开少女的手，结果被逼进了墙壁边。
看来是躲不过了。
斯坦因盯着少女的眼睛足有五六秒，对方的注视给予他极大的心理压力，突然地，一个名字掠过斯坦因心头，他下意识地说出来：“小怪。”
“什么？”
“她的名字就叫做小怪。”
丽子撇撇嘴，她原本还对赤黑血染前辈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点小小的怨气，但现在一看——哪里有人会给一个美少女取名叫“小怪”的啊，就算不选个风花雪月的名字，但怎么也沦落不到怪物的程度吧。
想想看，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都这个待遇……
丽子瞬间心态平衡了。
呵。
钢铁直男。
……活该单身一辈子。
“咕！”
小怪对自己的新名字倒是态度平平，看不出是喜欢还是嫌弃，她只是突然打了一个嗝，吐出一个透明泡泡。斯坦因伸出手将这个飘过来的肥皂泡泡戳破，突然想到：
他还要再买一块肥皂……吧？
*
*
“这个不能吃。”
斯坦因从小怪手中拿走枕头，放回货架。
“这个不能吃。”
斯坦因从小怪手中拿走扫把，放回货架。
“这个也……嘶——”
斯坦因黑着脸，收回手，顺带还收回一只咬着自己手腕的小怪物。小怪半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愤愤不平地用牙龈磨了磨斯坦因的手，哼哼唧唧地指责他：“呼噜噜咕咕咕咕噜噜啵啵啵——”
斯坦因面无表情地看着超市的天花板。
他已经很穷了。
不想再增加这种无意义的花销了。
但小怪也很理直气壮，斯坦因带她出门，难道不就是带她来吃东西的吗？尤其是到达了超市之后，小怪立刻被琳琅满目的货物惊呆了，宛如乡里人进城般，两只眼睛转来转去，怎么都不够用了，只能顺手将最接近她的食物塞进口……还没塞进去就被斯坦因抢走了。
佛祖也有三分火！
被怪口多食的小怪终于憋不住愤怒了——
她要让这个铲屎官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啊呜呜呜呜咕咕咕咕咕——！！！”
斯坦因把脸偏过去，他另一只手，还拿着之前列好的清单。现在看来，他可能对于这份清单的预算过于乐观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如果说，一开始斯坦因还会为干瘪的钱包感到焦虑，可现在，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这大概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吧？
不过，他确实得想办法给这个小怪物找到点主（si）食（liao）比较好，重点是量大便宜。如果再简单地概括，那就是便宜。就在这个斯坦因正在这样思考的时候，前面走来销售人员。
“苹果清仓，苹果清仓，便宜卖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斯坦因的脚就挪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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