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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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仙取了树枝回村，委托匠人加工成箭矢。

春季耕种繁忙，等她拿到箭矢时，村外的樱花已经盛开。

“现在是有花开了么？我闻到了花的甜香味！”

奉仙懒散地倚靠自窗沿，手中把玩着箭矢，闻到馥郁的香味，不由高兴，“我记得之前樱花开的场景，繁盛的花儿绽放如云蒸霞蔚，层雪一般，堆积在枝头，清寂悠然。每每想起，还是不由震撼呢！”

“是呀，樱花开了。只是有点遗憾，奉仙姐姐现在无法见到这个美景。”

枫领着跃跃欲试的奉仙来到樱林，看着她兴致勃发地捡着地上的落英，恍然道，“啊，奉仙姐姐，你等等我，我给你摘几枝樱花去！”

奉仙笑着点点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充斥着花朵的芬芳，清幽淡雅，可以想象，如今这一片该是如何灿烂夺目。

“奉仙。”

“桔梗？”

循着声音，奉仙有些奇怪，怎么桔梗今天也有空到这里来。

“枫呢？我看到你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有些担心。”

奉仙握紧她伸过来，接住自己的手掌，指尖交错，与她十指交缠，高兴的解释道：“枫去摘樱花了。哎，今天犬夜叉没跟在你身边吗？”

“嗯。”

奉仙笑嘻嘻：“这就好。我这就不算是电灯泡了，阻人姻缘是要损德行的，我可不想那样不识趣儿。”

桔梗掩唇轻笑：“今天精神不错啊，居然有心情打趣我了。之前一直看到你不甚高兴地瘫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嘛嘛，毕竟是眼睛看不见了。”

奉仙按着自己难以复明的双眼，神色很轻松，“冬天在家里呆久了，整个人人闲得快要发霉，难免心情低落。不过这么久以来，我也已经习惯这个状态，这不，春天到了，我也重新活了过来。”

奉仙侧头王看她的位置，用颇为感叹的嗓音轻柔地絮叨着：“这一段时间，委托你去除妖的人越来越多，纵然有犬夜叉帮忙，你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我是这个样子，无法靠近四魂之，也再没有办法帮到你一点帮儿。成为拖累的感觉很不好，不过，你来了，你来到我身边，我觉得很高兴。事情还不到不可控制的那一步，我不能放弃。”

“嗯？”

她郑重道：“我会好起来的！桔梗，在此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等我。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

熏风拂过，花海摇曳，樱花如蝶翼蹁跹，满地尽是姝色。

桔梗意外的没有应声，奉仙微微歪头，有些奇怪。

“桔梗？”

“奉仙姐姐？你身边站着的人是谁？”

枫抱着樱花，有些怀疑地看向突然出现在奉仙身边的男人。从她的方向只看到了男人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那一瞬间，奉仙无神的瞳孔骤缩，巨大的恐意如电流袭遍全身，浑身寒毛直立。

晴天白日见鬼，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偶然遇到故人，许久不见，便交谈起来了，一时说得有些入神。枫，樱花采好了么？”

枫点头应声，这时背对着她的男人也转过身。

就见那人穿着靛蓝色的衣服，海草般浓密柔顺的长发，高束起来，墨色的发丝随风飞舞，眉眼贵气雅致，不似常人。

——是那个自称奉仙姐姐恋人的家伙。

枫有些古怪地瞅了一眼同男人十指相扣的奉仙，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仿佛有点亲密，又有些奇怪。枫先礼貌地躬身问好，见奉仙神色如常，便避嫌地离开，说在林外等她。

“枫？”

“已经离开了。”

褪去伪装，奈落低沉地笑着，轻易握住她挥过来的巴掌：“见同伴安全离开后才动手吗？看来，失去视力，真的让你很是恐慌啊。就算桔梗还在村里，你恼羞成怒也只敢支走同伴才动手，奉仙，本来就柔弱的你，现在看起来更是外强中干呢。”

“无耻！下流！”

奉仙气得三尸暴跳，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剖白心意，主动握上手的对象是奈落这个人，就气得牙痒痒。尤不解恨，她抬起剩下的左手狠狠挥上去。

果不其然，又被他轻易制住。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太混账了，居然变成桔梗的样子来骗我！还在一边说着让人生气的风凉话！简直是个讨厌鬼！”

奈落将她双手禁锢在身后，抬手摸向她气得通红的眼睛，被愤怒地躲开。她浅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神光，但不妨碍从中露出的被惊到的滔天怒火。

看起来，确实是被吓得不轻。

奈落有点不明白：“不过是寻常变化而已。反倒是你，同桔梗为巫女也有几年时光了，就算失去视力，也不该如此好骗。如此轻易就被骗到，足以证明，你弱小废物的可怕。如果是桔梗，恐怕不等我近身，就会一箭射过来。哼哼，是你这身正经神圣的巫女服带给你的勇气，让你胆敢站在妖怪对面，守护四魂之吗？”

“要你管！来抢夺四魂之的都是一群废物妖怪！除了以数量取胜，一无是处！轮单打独斗，我还没怕过！况且，我还有桔梗，你们同桔梗相比，更是不值一提！你也就只能欺负一下看不见的我了！”

好心情悉数散去，想起记忆里桔梗和犬夜叉的悲剧，奉仙不由皱着眉，露出几分厌恶排斥的神色来。

奉仙狠狠踩着他的脚，用力碾了碾：“快放开！你弄疼我了！”

她的神情变动明显，让奈落一阵不快。明明在面对桔梗时，整个人柔顺无害得仿佛是养熟了的猫咪，会撒娇地躺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任人揉搓。唯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她的话语，她的笑容，她的表情，都是虚与委蛇！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她很忌惮自己，厌恶排斥，不想看到自己。

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她放在了敌人的位置上。哪怕是那个被她一直讨厌着的半妖，数次意图抢夺四魂之，都得到了她真情实意的信任。

奈落更用力的钳制住她手臂，将她往前压入自己怀里，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使出那古怪的力量。

他红色的眼底一片阴霾，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就是不放，你又能怎么办？大声地向桔梗呼救吗？真的难以想象，明明你这样弱小，我一只手便能轻松制住你，竟然从未让鬼蜘蛛得手。果然，是被这张脸迷惑住了吗。”

鬼蜘蛛那个愚蠢的男人，自他诞生起，就在他心底留下了对这个无情女人的执念和眷恋，让他不能离开她。哪怕不出现在她面前，躲在远处看着，也不想离开。她偶然流露出来的欢喜和笑容，都让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种浓烈的欲望，真是令人不快啊。

奉仙虽然看不见，但是落在自己脸上，缓缓抚弄的手指，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怒火中烧的她察觉出一丝危险，不由紧张起来。脸？难道他要划花自己的脸吗？虽然自己也是很久之后才习惯了这张脸，但她完全不想变身丑八怪！

挣扎躲闪不开，奉仙下意识张嘴狠狠咬在他脖颈！颇为锋利的牙齿深入皮肉，感觉到嘴下之人陡然紧绷的身体，知道他感觉到疼了，更是不松口。

“怎么，害怕我毁了你的容貌吗？”

奈落意味深长地声音低沉回响在她耳畔，“呵呵，放心吧。鬼蜘蛛舍不得的，就算他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也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想要得到你呢。”

奉仙被恶心到，咬得更用力，有血液顺着牙齿流到嘴里。血腥味让她不适地皱眉，喉咙发痒，有干呕的欲望。

而奈落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完全不觉得痛：“也亏得你还是个巫女，真是弱小的可怜。无法使用能力，就开始像个普通女人一样，用抓挠啃咬地来反抗吗？可就凭你这柔弱的身体，又能对我做什么呢？

血腥味让奉仙无法忍受，她扭头呛咳起来。

奈落看着她唇角沾上了自己的血液，有种说不出的妍丽，不由看出神。

好一会儿，平复了恶心的感觉，奉仙咬牙：“弱小，弱小，一直不停的说着气人的话，就你有嘴吗？一直叭叭的！你不弱小，你直接找犬夜叉啊。你们都是半妖，想必能打个旗鼓相当！就算败给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被刺痛脚的奈落神色一厉，手下更加用力，听她痛呼，红色的眼睛微微眯着：“你若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把四魂之交给我。被污染后的四魂之，才是最美丽的。我的愿望得以实现，你们也才能从无尽的战斗中得以解脱。”

“你知道个屁！四魂之从来不会实现别人愿望！你们这些争夺的人，到头来不过都是的食粮。辛苦的都是桔梗这类尽职尽责给你们擦屁股的巫女！稳坐钓鱼台的，从来只有四魂之！你以为它没有意识？呵，鬼蜘蛛和一群废物妖怪都能诞生出你，凭什么翠子和杀死她的妖怪们形成的四魂之，就只是能量的结晶？真是一群猪脑子的蠢货！四魂之在恶徒手中辗转几百年，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怨恨和杀戮，从中诞生的曲灵也是个邪恶扭曲的东西！你以为就凭你能掌控的了它吗？”

奉仙恨恨道，“你想死就去死好了，不要拉着我跟桔梗！”

想起记忆里桔梗光化离开后，自觉无法实现愿望，选择在枫之村结束的奈落，握着完整的四魂之，招惹了无数仇恨，最后却说“什么都不做”，真是让人又恨又怜。

奈落试探：“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个下场是谁害的！可恶的四魂之，居然敢下手阴谋害我！我不会放过它的！还有你——奈落，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你，但是如果你敢对桔梗出手的话，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

奈落语气复杂，含着不明的意味，松开禁锢着她的手，给她擦去唇角沾到的血迹，“一直说着桔梗、桔梗的。鬼蜘蛛无法满足你，犬妖杀生丸也不能让你满意，只有这个人类的巫女吗？怪不得鬼蜘蛛会如此怨恨，自己等了那么久的猎物，却对一个同样是朝不保夕的巫女，轻易付出心意。即使出卖灵魂，也要重新夺取你的心意。这种强大的邪念，使得我诞生，现在，你越是在我跟前对桔梗念念不忘，鬼蜘蛛的邪念越是让我蠢蠢欲动，想将当初离别时没进行下去的亲密接触完成到底……”

他的诞生，是融合了很多妖怪，自然也拥有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过于庞大复杂的记忆，在他刚刚诞生时，几乎要让弱小的他迷失其中。那个时候，是鬼蜘蛛的执念帮着他从中走了出来。意料之外的是，奉仙不仅出现在鬼蜘蛛的记忆里，更在许多妖怪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毕竟身为人类，却被大妖怪默认跟随，甚是少见。

奉仙恼火地避开，抬手一鞭子挥过去，被奈落一跃，轻盈躲开了。魂鞭狠狠抽到了一边粗壮的樱花树干上，脆弱的花瓣扑簌而下，花雨一般：“你闭嘴，不许再提那件事！”

奉仙又气又恼，意外安全无虞地离开林子。

出了林子时，正好遇到椿来到这里，跟桔梗争夺四魂之。

椿召唤出式神，捡着软柿子奉仙捏，式神带着阴狠毒咒冲着无从察觉的奉仙游去，被警觉的桔梗轻易反弹回去，自食恶果。

战斗结束后，她们唤来枫，一路上相顾无言的回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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