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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花园事件过去后,林蓁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萧宴,宫里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寂静。
这个关头,宁夫人不管不顾的入宫,把燕国夫人的打算告诉林蓁,让她早日做出打算。
宁夫人走后,林蓁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天上自由自在飞翔的燕子,双手扶着已经隆起的腹部,一站就是半日。
她身边伺候的宫人阿芳担心她的身体,提醒她赶紧去休息。
林蓁眸子随着天上的燕子转动,问阿芳,“你说,这些燕子快乐吗?”
林蓁这个问题叫阿芳一愣,随即她摇头道:“奴不知。”
“我也不知道。”林蓁叹息。
顺着阿芳的手回到屋中坐下。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除了继续走下去别无选择,就算她不想走,她身后的人也会逼着她继续前行,心思叵测的帝王,虎视眈眈的宋贤妃,随时会背后捅刀子的燕国夫人。
林蓁想到了皇后,那个从她入宫起就对她十分冷淡,却从来都不苛待她的女子。
她自诩能看穿很多人心,能看出那个人内心深处的执念,唯有王皇后,她看不穿,她太淡漠了,对什么都没有欲望,整日只会在水榭或者凉亭里听曲,外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出门。
只有一个人例外,是苏沅。
那天就是那么巧,宋贤妃为难苏沅,王皇后及时出现,她爱护苏沅,她在保护她。
林蓁摸不准王皇后心思,更搞不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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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庄子到了要盘账的日子,苏沅在城里待着无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城,去庄子上散散心。
庄子是苏沅的陪嫁,是她父亲在长安时留下为数不多的财产,她是老来女,从小受宠,出嫁后担心她手上不够宽裕,干脆给了这个庄子,作为私产。
路上环境极好,道路两侧栽种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干上茂盛的叶子随风摇晃。
苏沅坐在马车里,隔着一层纱窗,望着远处茂盛的树林,连带着心情都松快了许多。
地上黄土飞扬,此处京郊道路不断有马车来往,空旷的路段前后一览无余。
一队商号由远及近,车夫见商号货物不少,本着与人方便原则,驾着马车避让一边让对方先走。
对面领头人感激的冲着马车方向点点头,浩浩荡荡地队伍从他们身边过去。
等那队商号过去,马车继续前行,苏沅靠在马车壁上随着车子摇晃慢慢闭上眼睛,眼看就要睡着。
忽地马车停了下来,半睡半醒地苏沅被震了一下疑惑地睁开双眸。
阿玉已经开门主动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才一小会儿,阿玉猛地关上门,背后死抵着门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惊慌之色。
“怎么了?”苏沅见情况不对,赶忙问。
阿玉心跳的很快,她咽了口唾沫道:“外面有一群拿着刀地匪徒。”
匪徒?
苏沅还以为她是不是听错,光天化日之下,虽是城外那也是天子脚下。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白日行凶。
苏沅立即起身掀开帘子朝外面看。
几个高头大汉骑在马上蒙着面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跟着苏沅出来一起保护她的家仆正和那些人对峙。
没给苏沅太多思考时间,马背上的人直接挥手,拿着刀朝着苏沅马车砍了过来。
很快马车外面传来了利刃拼杀的声音。
苏沅身子一把拉过抵在门边的阿玉,反手从垫子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一把短剑。
她这趟出来只是想去庄子上查账,带的随从根本不多。对方明显是练家子,且行事风格果决,她的人支撑不了多长时间,需要早做打算。
阿玉见苏沅拿剑,赶忙阻拦,“娘子,你别乱动。”
苏沅心跳的很快,她不懂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冲她下手。
马车里的剑是谢无恙放的,当年谢无恙习武,她看着好玩也跟着学了两天,学的也不精细,纯属花拳绣腿,对付一般的小流氓可以,对付真正的练家子还不够别人一下。
“我知道。”说着她又拿出匕首递给阿玉,“这个你拿着防身,不到重要关头轻易不要露出来。”
阿玉颤抖从苏沅手中接过匕首,双眸含泪。
外面缠斗声不断,苏沅手握在剑柄上,眼睛透过薄薄的窗纱朝着外面看。
忽地,马车猛地一动,苏沅阿玉防备不及往后倒去,原来是车夫趁着双方打斗时露出的空挡冲了出去。
苏沅摔倒,肩膀不小心撞到一个凸出的角,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忍了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掀开帘子朝外面看。
对方的目标本来就是她,看苏沅跑了,也不恋战追着马车就过来。
车夫也是一个练家子,十来年的赶车老手,他一边赶车一边往后面看,对方骑马,他驾着车,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他观察周边环境,瞧着前面有一处拐弯口,拐弯处有绿树环绕,车夫赶紧对马车里的苏沅道:“娘子,前面有一处拐弯口,回头你借着拐角跳下去藏起来,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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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回事,谢无恙从早上出门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
好久没出现的宋进摇着扇子走到谢无恙跟前停下,笑着和他打招呼,“谢助教。”
“宋郎君。”上次强行送了谢无恙一个柔娘后,宋进许久没回国子监上学,今日怎么回来了?
“家中兄长有约,还请赏脸。”一贯跋扈的宋进此刻很有翩翩公子态度。
兄长?宋达?
谢无恙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个人的名字。
发现宋进不管用,让宋达出面了?
谢无恙心头冷笑,他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宋贤妃如此惦记。
宋达约人的地方是一处茶楼,茶楼装修清雅,是时下文人雅士最爱来的地方,消费也不便宜。
一进包间,谢无恙就看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端坐在窗口等他。
与宋进不同,宋达进入官场多年,浑身气度已非吴下阿蒙,不管是见识手段,还是周身气势,早已今非昔比。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转身看向谢无恙,冲着他含笑点头,指着面前的空位,道:“阁下请坐。”
满室茶香四溢,他进了屋,宋进在后面把门关上,隔绝外面的世界,谢无恙缓步走到宋达对面坐下,宋进则坐在另一处的软榻上。
宋达目光扫向没什么坐相的宋进,眸底闪过一丝厌恶,对着谢无恙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模样。
“宋中丞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家中弟弟性情顽劣,做事从不顾后果,近日才知舍弟竟然带着助教去花楼玩耍,还强行送了一个女子给助教,我在家中教训了一顿后,今日特地让他带谢助教过来赔罪。”
说罢,他举起手中茶盏示意。
谢无恙扭头看向旁边宋进,又看对面宋达,抬手轻轻按下宋达的手道:“宋郎君年纪还小,我也没放在心上。”
笑话,宋达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就算是宋进做错了,也断然没有宋达给他道歉的理。
宋达也不坚持,“舍弟顽劣,前段时间被关在家中好好的教训了一段时日,近日才放出来。”他看向旁边没什么坐姿的宋进,“二郎,过来跟谢助教认错。”
听到兄长喊他,宋进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走到谢无恙跟前,微微弯腰,低头道:“之前之事是我不对,还请助教莫要和我一般见识。”
谢无恙这次没推辞,他不能接受宋达道歉,但能接受宋进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宋进的老师。
“宋中丞不必如此。”谢无恙客气道。
宋达挥手示意宋进回去坐着,和谢无恙道:“该有的礼数总归还是要有,今日找谢助教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事。”
谢无恙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听到一个消息,燕国夫人很看好婕妤腹中孩子,有意过继中宫。”
此言一出,茶室寂静无声,唯有袅袅茶香四溢,隔着一扇桌子,谢无恙和宋达目光对视,空气仿佛凝结,两人气场相当,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
就连旁边没什么坐像的宋进也慢慢的坐直身子看着两人,没来由的,他的心跳的很快。
宋达混迹官场多年,因着官职原因,没少和朝中官员有口角上交锋,多年来周身更是养出不怒自威的气度。
谢无恙在为官短短一年,这周身气势起来,竟是丝毫不差,甚至有占上风趋势。
良久,谢无恙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宋中丞的消息倒是灵通。”
此事只有他们两家知道,宋氏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个消息?
宋达身板坐的笔直,后背却沁出了一股一层薄汗。
谢无恙要是不率先说话,他恐怕真的要撑不住了。
这一次交手,宋达算是明白为什么宋贤妃几次要求他拉拢谢无恙为他们所用,别看此人官职低微,名声不显,心机手段竟是十分老辣。
刚才那场短暂的交锋,本以为他回稳坐钓鱼台,不想他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人,好悬不是他的对手。
宋达不知道的是,谢无恙选择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是给他留了面子,也是藏拙,他现在这个官职,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弄下去,羽翼未丰之前,他决定先低调行事。
以免叫对方生出太多警觉,不利于后续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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