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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被人瞧不起,嫁人之后,补贴娘家一点用度,依旧得防着人说三道四,好似送了银子回娘家,就是掏空了夫家给的,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的眼光活着,全无半点自我。

怪不得邢夫人将这事交给王善保家的掌管,除了王善保家的,邢夫人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口风紧可托付的人了。

只是感叹虽感叹着,邢芸却觉出些不对来,只问着桂叶道:“既是送用度,何必让她去买东西,让外头的铺子送了东西过去,每月结一回银子也就是了,何必这般儿劳烦。往日里你们不说,我也没想到这上头来”

桂叶低头想了想,方说说道:“家里只有三小姐呢,那些丫鬟仆佣又不大堪使,王妈妈过去,好歹还能压压她们,若是让外头铺子送了东西过去还有全哥儿,他是不知事的,若是拿了人家铺子里的东西,这银子太太给是不给如今虽麻烦些,但好歹省了旁的烦心事儿”

桂叶的话还没完,邢芸便听见那屋里有了响动了,一时也顾不得叹气,只忙撩起帘子过去了。

邢芸刚转过圆洞门,便见着贾赦披了件衣裳要翻身起来,邢芸忙上前说道:“老爷怎么起来了,万一再吹了风可怎么了得”

贾赦一皱眉,不耐烦道:“你唠叨个什么劲,不就起来坐坐,一点伤风感冒有什么要紧的,躺得我骨头都痛了,还不许我起来走走。”

邢芸瞪大了眼睛,只觉牙痒痒的厉害,心里更是钉起了贾赦的小人,她这是好心没好报还是怎么着默默的在心里钉了一回贾赦的小人,邢芸方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爷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担心罢了,先前去老太太屋里时,老太太还说呢,老爷若再经了风,可教我怎么和老太太说去。”

说着,邢芸便拿帕子遮了遮眼,不着痕迹的白了贾赦一眼,我说的话儿你嫌唠叨是吧,有本事把你老母的话也当耳旁风啊。

听得邢芸提起贾母,贾赦再不耐烦,也不敢再表露,只瞪着邢芸道:“老太太说什么了”

邢芸放下帕子,一脸幽怨无辜的叹气道:“还能说什么,老爷病在张姨娘屋里,老太太哪有不知道的,先说了张姨娘不成样,又说我太宽和,不该错了规矩去,这话里的意思,我就是个心拙口笨的也能听出来了。后头老太太提起琮哥儿和老爷,我都唬得不敢开口了,生怕言语上一个不妥当,又惹的老太太不痛快,就连二太太问我怎么不过府去,我也是支吾着应付过去的,这些事儿,老爷不问,我素来也是不说,只是今儿着实是心里难受得紧”

话未完,邢芸便委屈的眨了眨眼,落下几滴泪来。看得贾赦心生内疚,只忙缓和了语气道:“我不过说说,你不必这样”

邢芸擦了擦泪,只强笑道:“我只是心里难受,不干老爷的事,老爷只当没听见好了。”

声音满含委屈,眉头微蹙,说不出的楚楚的可怜

贾赦听了这话,心里也不自在起来,只在一旁叹着气,不知怎么说才好。

邢芸抹了一回泪,看着贾赦这模样,不觉垂下眼睑,带着几分伤心道:“老爷也是知道着,我素来便不是那拈酸吃醋的,老爷爱宠谁喜欢谁,我从来不说什么,姨娘们但凡有点小性子,我也不爱理会,倒不是我大度,谁心里没个疙瘩呢,不过是因为老爷喜欢,我能忍则忍了。琮哥儿养在张姨娘屋里,老太太昔日也没少问过,常说着与规矩不和,好在二房那边还有个环哥儿,二太太又是个会说话的,老太太也不过说说就罢了。可今儿我一过去,老太太又是说家生奴才的,又是说张姨娘不成样的,那意思,旁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只不过是老太太可怜我,不肯把话说明白罢了。”

说到后头,邢芸越发泣不成声。贾赦听着,也不知如何解劝,只叹气道:“我知道了,明儿便让人把琮哥儿领过来罢。”

邢芸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收声,反倒哭的越发厉害了,只气说道:“老爷这是什么话,把我看什么人了,我岂是那分人骨肉的。我若是那样的人,早前便问老爷要了迎姐儿去了,她原是老太太身边长成的,又没了生母,我要了她在身边,既不离人骨肉,又无人闲言碎语,岂不胜过琮哥儿百倍。”

贾赦听了,越发苦恼,不禁也动了几分气,只甩手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说该怎么办吧”

邢芸脸色一白,当下便有些立不稳身,只拭了拭泪,缓缓道:“老爷尚不知如何,我又能如何,不过是想着依老太太的吩咐,按着府里的规矩办,给琮哥儿分个院子让他挪出去罢了,横竖琮哥儿也快到启蒙的年纪了,分个院子给他,也便着他读书上学。没成想,反倒越发惹了不是。”

邢芸抿着唇,一副吞声忍泪的模样,看得贾赦颇为不安,只吹胡子瞪眼的吩咐旁边的丫鬟道:“出去吩咐下头人收拾个院子出来,让奶娘带了琮哥儿住过去,这都多大人了,哪有让姨娘养着的理儿。”

听得这话,邢芸眼神闪了闪,低了一回头,心里暗暗得意了一回,只是她的目的可不只在贾琮身上,一个姨娘而已,还不值得她费心演这一场戏。

她要做的是借贾琮的名儿,在贾赦跟前给二房那边上回子眼药,好好的给王夫人还份情回去,不然,她也太好欺了些。

邢芸忙忙放了帕子下来,抬头拦住贾赦道:“这要住人哪儿是只收拾了院子便能成的,多少还得给琮哥儿备些丫鬟小厮,他那奶妈子也不齐全,宝身边四个奶妈子,琮哥儿怎么也不能比宝少了去,这是规矩,历来不能错的,更是要费心挑选的,这一时半会哪儿能妥当了。再说着,收拾院子也要些时候,没见着薛家太太要来,二太太打从前天起便让人收拾院子,到今儿我过去时,也没收拾归整呢,听丫鬟们说,若不是嫌着气味儿大,那些管事妈妈恨不能连门框子都重新漆上一遍呢”

贾赦听着,想了一想,只不以为意道:“薛家那是远客来,要收拾的地方多。琮哥儿一个小孩子家,什么都是现成的,只搬过去就是了,有什么好收拾的要添什么丫鬟婆子的,到时候再说,他这才多大,能用多少人去。”

说着,邢芸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抬眼看着贾赦道:“老爷哪知这里头的事情,这添人的事儿可不简单着。琮哥儿如今是要搬出去,这身边的丫鬟婆子,更得色色注意着,琮哥儿是小孩子,总是有些脾气的,下头人若太过和软了,一味由着他的性子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性子古板的,却也要不得,该劝的固然是要劝,可不该劝的也劝着,堂堂一个哥儿,岂不是被下头的奴才给辖制住了。咱们家的家生子儿虽多,可要挑出和意的来,却也不容易,这算是最紧要的一桩,还有”

邢芸抿了抿唇,抬眼看着贾赦道:“既要让琮哥儿搬出去,这屋里总该教人细细打扫几遍,将里头的帐子摆设一一换过,还得使人去瞧瞧屋子的好坏,毕竟是久不住人了另外,还有房前屋后的那些花草树木,也是久不收拾了,也不知长的合不合宜,也得让人换了去,这算下来,哪是一天半天便能收拾齐整了的。”

第23章规矩〔修〕

贾赦一听邢芸这话,便笑了,只摇头说道:“你是糊涂了不成,咱们府里这么多下人养着是什么的,又不是只为侍候人,这些打扫看管上的事儿,自然也是有人分管着的,能费什么事至于花草树木什么的,那些花儿匠山子匠平素不往你跟前来,你竟混忘了不是。”

邢芸听着,便忍不住笑了,只抬眼看着贾赦道:“瞧我这记性,光看着二太太打发人搬花种树的,平日又没怎么见人收拾屋子院子的,一时倒记糊涂了,我说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原来是这样。”

贾赦听了,不禁沉思起来,过了好半晌儿才状似无意说道:“二太太打发人搬花种树”

邢芸浑不在意的一笑,只看着贾赦侧头道:“今早上我过去时瞧见的,我开头还以为老太太吩咐给宝收拾院子呢这般儿精细小心。后来想想,又记起老太太说过,要过了冬才给林姑娘和宝收拾屋子。便问了问旁边的婆子,才知道是昨儿二太太瞧了瞧前天给薛家收拾的院子,觉着花草树木少了些,里头陈设也有些不妥当,方让下头人再种些花木,收拾下陈设,这一来二去少说也是几天工夫。我原想着二太太待客尚是这样,琮哥儿是老爷的儿子,这府里的哥儿,自然更不能怠慢了去,否则下头人瞧着,少不得要编排老爷待琮哥儿,还不如二太太待远来客了,这样子,我岂不是更难为了。”

说着说着,邢芸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了去,只低头看着手上的绢帕。

贾赦不由得长叹一声,只说道:“你呀,就是顾虑太多了。”

只是说着,贾赦又想起邢芸话里提到王夫人的举动,不禁皱了皱眉,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邢芸道:“你既这样说,便按你想的法子办罢。咱们家好歹是功勋书香人家,没有正经的哥儿反不如几个经商亲戚金贵的道理,不然教外头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家也是一身铜臭,不知王法呢,没得把礼义廉耻都忘了。”

若是邢芸说旁的还罢,可邢芸偏偏说起薛家,贾赦那日得知薛蟠杀人之后,对薛家是很不感冒,虽然碍着两家世代亲戚的份上,贾赦不曾明说什么,但心里对薛家的家风门风却是很瞧不上眼。

对于王夫人喜滋滋迎接薛家到来的举动,贾赦原是以为王夫人和薛太太姐妹情深,并不太在意,不过如今想想,倒觉得王夫人未免太天真烂漫了些。

薛蟠再怎么也打死了人,来府里见个面还罢,若是留在府里小住些时日,却是有些不妥当,万一带坏了哪房小子去,亲戚们闹上府来,倒是叫人有理也说不清了。

贾赦想着,不觉暗忖着,王夫人不论是欢喜过了头,还是不读书不知这些道理,这事儿都办得极不合礼,看来他还是得提醒贾政一声,有些该注意的地方,还是注意些为好,省的招出些事来,难为不说还坏了情分去。

邢芸听了贾赦这话,心知平日上的眼药起用了,只忙又笑道:“老爷这话说的,哪到了那地步去了。只是平日里底下我便听了些不知所谓的话,今儿也是事有凑巧,我才想着好生替琮哥儿收拾一番。毕竟咱们家怎么也是翰墨书香之族,自是不能在这些事上轻忽了去。老爷想想,咱们家里四姑娘是嫡出,二姑娘三姑娘是庶出,都养在老太太身边不说,身边配的丫鬟婆子教引嬷嬷也是一视同例的,并不似那等浅薄人家分什么嫡庶,这才是大家规矩。以前琮哥儿还小,又有张姨娘看顾着,人手若配齐了,张姨娘那屋子小,难免有偷奸耍滑的,倒反倒闹出事来,徒教人不省心,所以俭省些也不打眼。但如今既要让琮哥儿搬出去,这些人手上自然也得配齐去了,倒不是什么金贵不金贵的话儿,只不过家里的规矩便是如此,怎能分什么厚薄呢”

贾赦愕然,细细寻思一下,不觉失笑,只摇头道:“横竖都是你在说,总之你爱怎样便怎样罢”

邢芸一听这话,便禁不住急了,只略嘟了嘟嘴,嗔道:“这怎么是我在说呢,老爷想想,宝身边七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四个奶妈子,十个小厮,四个男仆,还不算老太太给的袭人,打扫上的粗使婆子。这一圈人数下来,琮哥儿虽不能多,但也不能少了去,否则外头人论起来,不会说老太太偏爱,只会说咱们不把庶子当回事,凭空生出些不是来,这罪名儿岂不是冤枉透了。”

邢芸如今是可劲儿的大方,横竖她又不管家理事,给贾琮身边添上一万个人,也花销不了她一文银子,这施小惠得大名的美事儿,她是何乐而不为

至于旁的,她也不担心,反正她是按规矩办,而这规矩却是贾母定下来的

贾赦一怔,脸色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下,他虽常见着宝,但从没没留心过宝身边的下人,如今听得邢芸这么数出来,纵是心知贾母素来偏心,贾赦也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不自在来,只侧头看了看墙上的书画,默然不语。

邢芸瞧着,心里越发明了,本欲再下几句话儿,不过想想,邢芸又怕过犹不及,一时抿唇一笑,只看着贾赦娇俏道:“可是我说得快了,倒让老爷顾着数数去了,早知这样,我不如不说的好。”

贾赦被邢芸这一打趣,方回过神来,看得邢芸笑得灿烂,不觉又有些痴了,只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呀,横竖都是我的不是,这总行了罢。”

邢芸甩了下帕子,眼波流转着,正欲再说一句,却见得桂叶打起帘子进来道:“太太,小厨房使人来问,何时传膳”

邢芸看了贾赦一眼,只含笑道:“叫她们传进来罢。”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上午,也不知是不是昨儿药喝的勤快的缘故,早起时,贾赦的风寒便好了大半,他素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又兼着心里惦记着昨儿邢芸提到的事儿,故而一起来让人传话叫了贾政,便到小书房里和贾政闲谈去。

邢芸自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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