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最后的玫瑰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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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馆内座无虚席，主办方在入口兜售着88块钱的荧光棒，陆彦一边吐槽着抢钱，一边还是老老实实付了款。

“喏，送你的。”他说，“就当是答谢你便宜出票给我了。”

叶露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了过来。

他又将另外一根荧光棒递给喻柯：“你的是为了感谢伯母不定时的投喂。”

喻柯笑开了花：“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比赛尚未正式开始，舞台正中央的大屏幕滚动播放着参赛选手的公式照和视频，期间不定时穿插着康拓科技的宣传片。

跟宦向梦拥有着相同五官的选手在屏幕里翩翩起舞，她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连微笑都是被设定好的标准弧度，眼神天真而清澈。

她没有自己的名字，选手介绍那一栏里，只有简短的编号：a102。

叶露找了个借口离开座位，打开安宁街巷尾的监控。

摄像头是她前两天安装的，一方面是追寻宦向梦的下落，另一个原因也想看看那群人跟康拓生物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就这几日的观察，墙那边一共只有五人，他们跟居住在那里的普通人没有差别。除了他们的“进食”方式是在太阳底下充电以外，叶露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现在也如此，她在人群中找到宦向梦二号——她用这种方式来区分。

确认二号只是望着夜幕出神后，叶露关掉了监控。

康拓一口气造这么多相同的仿生人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好玩吧。

叶露回到座位时，比赛已经临近开始。

喻柯和陆彦一刻也闲不下来，从虚拟偶像讨论到仿生人存在的意义，侃侃而谈。

“之前虚拟偶像那么火。”陆彦托着下巴，“可惜我太穷了，买不起定制。”

喻柯抿着唇：“我其实真不太理解，买虚拟偶像的定制到底意义在哪儿啊。如果在街上看见一样的脸，不觉得膈应吗？”

“这你就不懂了。”陆彦说，“长得一样又不代表设定相同，我完全可以给她换成别的人设啊。”

“好像也是……”喻柯差点就被说服了，仔细琢磨又觉得不对劲，“但这改变不了他们长得一样的事实啊。”

叶露饶有兴致地听着。

倘若事实真如她所想，那么康拓的目的她已经知道了。

“其实我觉得仿生人挺残忍的。”喻柯因为自己在黑钥市长大，对这种更能共情，“他们看上去跟人太像了，却享受不到任何跟人类一样的待遇。”

陆彦反驳道：“都是电子脑哪儿来的残忍一说，你使唤办公室的机器人时，也没见你这么有同情心啊。”

“我承认阁下说得有道理，但我不听。”喻柯回怼，将投票权交给叶露，“你觉得我们俩谁说得有道理？”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叶露突然被点名，随口道：“一半一半吧。”

她在思考。

仿生人跟机器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外观，都是电子脑的情况下，她不认为仿生人能达到宦向梦那种程度。

感情可以模拟，康拓科技出售的仿生人里就有陪伴型的型号。

菜菜给她的资料里，宦向梦产生了自我感情。她获得的讯息则是宦向梦觉醒了异能。

电子脑觉醒异能的概率她不做评判，相较于这一点，叶露更在意，为什么宦向梦绕过了人类的限制。

她真的是仿生人吗？

叶露目光重新回到舞台上，今天参与选秀的所有选手都在台上。

在她那个世界，末日来临前，类似的选秀比赛比比皆是。大多是才艺展示、舞台pk，通常会分为很多期举办，通过末尾淘汰制来确定最后胜出的选手。

但这里更像是个大型的拍卖会，康拓科技将仿生人当做物品摆放在舞台上。通过层层的出价，最后获得认购资格的人，可以获得为他们取名的资格。

拥有名字之后，这一型号的仿生人便意味着可以接受定制，在市面上进行流通。

通常情况下，出价最高的型号，会成为冠军。

叶露只觉得很不人道，商品需要卖力演出，招揽购买自己的顾客。

来看选秀的有钱人比比皆是，有的是单纯来凑个热闹，也有的就是冲着花钱来的。

对资本家来说，这不是单纯的买个仿生人回去，而是与顶级公司的合作。

仿生人的取名没有限制，他们可以赐予任何姓名，包括他们自己公司的名字。

叶露安静地看着仿生人们卖力的吆喝自己。

事情的走向如她所料，a102，也就是宦向梦那张脸，开出了今晚的最高价，甚至打破了历史最高记录。

康拓与其说想要通过这个选秀来敛财，不如说是想让宦向梦的脸成为明星，而且是家喻户晓的那种。

单纯的冠军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不是所有人都会关注娱乐新闻，就像叶露那样。但金钱，却是民众最关心的事情，无论贫穷与否，各个阶层都会在意。

a102的头衔不仅是今晚的选秀冠军，高不可攀的身价还会让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试问，普通人在街上遇见明星会怎么做？

当然是拍照发社交平台了。

届时，所有人都会成为康拓的眼线。大数据筛选之下，想要找到宦向梦的位置轻而易举。

叶露还挺佩服这一招的。

够隐蔽，也足够有效。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目的，大家只会以为，这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有钱人的狂欢。

陆彦看着屏幕后方的数字，零多到他都不敢数：“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

喻柯：“加一。”

叶露叹了口气：“可惜我们的日薪只有五百，如果真想买，得从还是猴子的时候开始努力。”

陆彦咬牙切齿地说：“可恶！我不平衡了，好想去抢钱啊。”

话音刚落，场馆内的灯啪一下灭了。

喻柯：“趁着黑灯瞎火打劫？你干的？”

陆彦：“……我干不了一点。”

顶级场馆会出现停电的情况并不太合理，不过大部分人都谈不上惊慌，他们相信康拓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咔嚓——

头顶玻璃碎裂的动静传来，因为近在咫尺，虽然细微，叶露还是在第一时间抬头望去。

场馆为了美观和观影效果，底部采用的透明苍穹。此时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像是下一秒就会掉落。

喻柯和陆彦也看见了，但他们速度没有叶露快，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叶露已经拽着他们闪开了。

几乎是避让开的同一时间，玻璃狠狠砸下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叶露仰着头，视线之内，一只怪鸟人站在豁口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目光扫描着室内的每一寸空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说他是鸟，可他四肢的躯干跟人类一致；说他是人，楔状的喙部却无法令人无视。透过玻璃，叶露看见他尖锐的足趾牢牢攀附在缺口边缘。

他像是大型啄木鸟和人类的结合体，叶露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

变异体。

玻璃破裂的大小早就足够容纳他进入场馆了，在他煽动翅膀俯冲的时候，叶露立马举起员工手环上传画面。

阿波罗：“已确定您当前所在位置，正在调遣最近的侦控小组。”

叶露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场馆内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人们畏惧未知与黑暗，现在这两项全都占据了，哪怕有康拓的安保在维持秩序，大家也不可避免的四处逃窜。

“变异体吗？”喻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忙？”

陆彦摸着下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维护治安在侦控小组的职责范围内，不是他们想，而是他们必须。

叶露时刻谨记着入职时的培训，遇见变异体，在无防护的情况下，得优先保证自己不被感染。

“先去帮忙疏散人群吧。”她说，“我去另外一边帮忙。”

叶露直奔舞台休息室而去。

仿生人是没有人权的，当危机到来时，他们是最先被放弃的对象。

叶露逆着人流前行，有钱人们被自己的保镖围在中间缓慢往外挪动，他们可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休息室在舞台的侧后方，她推开门，环视了一圈。

很好，只有a102在。

作为被“售出”的商品，他们的归属权已经不在康拓那里了。绝大多数人会在购买后将仿生人打包带走，但a102不是。

康拓想要内定她作为今晚的冠军，就少不了安排人哄抬价格。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资本家从不干亏本的买卖。

叶露在看到最终成交价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康拓大概率会把a102留下来。没有什么比人在自己手中更有安全感的事了。

“你是谁？”a102起身，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标准的微笑。

无论机器人还是仿生人，他们的底层设定一定有一条：对人类友好且忠诚。

叶露调出员工手环上的证件：“我是联邦政府护卫组织的人，现在场馆突现变异体，现在你需要跟我走。”

a102不疑有他，乖巧点头：“好的。”

她顺从地跟在叶露身后，只因为叶露说“跟在我身后”，她便没有逾越半步。

很符合叶露对机械大脑的刻板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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