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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奴婢没办好您吩咐的事情，奴婢该死”，眼睁睁看着谢枢把玉镯拿走了，青桐只能垂头丧气回云山居。
“无碍，给他就给他吧，既然他都说镯子值钱，说不定已经拿去换钱了。到时候卖到当铺里再四处流通，谁又知道这镯子曾经在我们手里？”
话是这么说，可青桐还是愧疚。
“行了，莫要再提此事。我倒有件事情要问你，你需如实回答”。
“你跟谢允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眼见着青桐面色惨白，浑身颤栗，却还是挤出一个恭敬的笑来，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奴婢小小一个仆从，大公子是侯府嫡孙，奴婢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李妙善双眼却紧紧盯着她，“你撒谎。青桐，我比你还要年长几个月，你撒谎耳朵就会不自觉动，这个下意识习惯难道我不清楚吗？”
“小姐，我……”
“你当真不打算跟我说？这些年来大多时候我都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你也知道，爹娘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如今在这孤苦伶仃的谢府，我身边能依靠的只有你一个”。
“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小姐！”青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起来，
“奴婢并非有意隐瞒小姐。只是小姐于夫人来说不过一个侄女，而大公子实打实是夫人嫡子。奴婢怕说出来让小姐难做”。
“要是我今日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
青桐低头不语。可已经默认了一切。
看着青桐小小的身子跪在自己面前，李妙善声音也染上哭意。
这丫头怎如此死心眼？怕她难做上辈子就一直不说，导致活活被人乱棍打死。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自责不已，要是早些发现就好了，这样青桐也不会含冤而死。
“奴婢素日与大公子无甚交集，可一个多月前夫人叫我去存直堂拿些针线样子回来给小姐模仿着做，奴婢孤身一人去存直堂”。
这件事李妙善记得，当时她在云山居等了许久都没见青桐回来。后来人总算回来了，还一身的尘土。
当时她便觉得奇怪，可细问之下青桐却什么也不愿意说。
“当时已是傍晚，碧湖那边昏暗没有什么人，奴婢经过也是害怕得很。万万没想到……”
说到这儿，青桐再也说不下去了，掩面痛哭。虽然她只是一小小丫鬟，长相平庸。
可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当年无奈卖身为奴，也不过是因为父亲狠毒家庭贫苦。
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李妙善也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时心疼不已，把人抱在怀里安慰着。
“没事了，没事了，虽我在谢家只是一外人，可只要我在一日，定不会叫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青桐在小姐安慰下渐渐止住哭声，继续诉说，“奴婢经过一片竹林，谁承想大公子就在里头，他冲出来死死捂住奴婢嘴巴，把奴婢拖进竹林里”。
“奴婢一时间心慌不已。以为真要让大公子得逞了。情急之下，倒让奴婢摸到旁边一块石头”。
“奴婢不甘受此侮辱，捡起石头往大公子头上一砸。大公子惨叫一声放开了奴婢，奴婢这才有机会逃脱”。
李妙善听完已是泪流满面。怪不得当时她去给姑母请安，却被庆嬷嬷告知谢允跟人打架受伤了。
姑母正在他房里照顾。
并不是什么受伤，而是他奸计未得逞。估计这种事情他也觉得丢脸，故没有跟姑母说实话。
“你放心，我必不会叫你再受此等委屈”。李妙善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小姐，虽他只对奴婢动过手，可奴婢也看得出来，大公子对您也有觊觎之心。小姐您可得当心”。
“这个你倒放心，再怎么说姑母也是疼我的，如果我不愿，他看在姑母面上也不敢多加放肆”。
她现在算是真正见识谢家人了。除了谢枢，其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能说蛇鼠一窝罢了。
“眼下你更要紧些，谢允那个色坯子仗着自己是侯府嫡孙，无恶不作。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日后他肯定会再次找你麻烦”。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就是担心日后连累了小姐，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你虽是我丫鬟，可万事也该为自己想想，我好歹也是个小姐，旁人不敢对我怎么样”。
“不行，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李妙善站起身来皱眉苦想。
眼下府里已经陆续热闹起来，她如今又住在松落苑，早已挂上了红灯喜布，正堂里还着人镶嵌了个大大的“壽”字。
再过几天就是谢老太太的六十大寿。
到时京城各大家族名流估计都来贺寿。老侯爷谢敬仪素日与人交好，旁人多少会卖他一个面子。
“眼下谢家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过几日你就装重病在床的样子，到时候我请示姑母叫人把你送出府去。”
“眼下正是老太太大寿之时，姑母觉得晦气，自然会应允此事”。
“我素日与赵含笑相熟，赵家也是清贵门第，到时候我修书一封让她把你接到府上。”
“到赵家当奴仆，只要远离谢家，你的性命便可平安无忧”。李妙善絮叨说完，觉得此计可行。
“不可，奴婢要陪在小姐身边，怎能离开小姐呢？”青桐坚决摇头否决此事。
“其实，这样的安排也有我的私心在。”说到这里李妙善也有几分羞涩，
“我跟赵哥哥自小青梅竹马，赵伯母对我也甚是满意。若是到了年纪，赵家前来提亲，我十有八九要嫁去赵家的”。
“到那个时候，你便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
“可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青桐急得额头冒汗，“先不说小姐年纪尚小，那赵家公子一直醉心科举，万一以后高中，赵家看不上您了怎么办？”
“赵伯母确实是个和善之人，可一旦触及她利益，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再者就是赵公子，他喜欢小姐诚然不假，可世间男子最是薄幸，男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小姐莫要将后半辈子筹码压在一个男子身上，将来可是要吃亏的”。
一番话下来，李妙善倒对她刮目相看，轻挑眉毛道，“想不到你竟看得比我通透，这番大道理是跟谁学的？”
青桐挠挠头，“这种男人奴婢不知见过多少，单指奴婢那父亲，吃光了母亲的嫁妆不说，最后竟舍得卖掉孩子”。
“得亏奴婢是被小姐买到，否则要落在旁的小姐手里，指不定要受怎样的折磨”。
青桐谈到原生家庭一脸无所谓，可李妙善却听得心疼，斩钉截铁道，“如今就是怕你再受折磨，才决定送你去赵家。你放心，就算男人靠不住，还有朋友不是吗？”
“我平日跟赵含笑最是交好，她定会帮我这个忙的。你且安心待在赵家，待我以后有能力了自然会把你带身边的”。
“小姐，这不妥……”
“我看十分妥当，你忘了你是丫鬟，丫鬟是不能忤逆主子的，你必须得听我的话”。
李妙善拿主子的威仪把青桐的话堵住。
……
三月初一，大吉之日。
谢府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为了给老太太贺寿，特地从外面请来戏班子，戏子们在碧湖水榭旁咿咿呀呀唱着，不时传来观众喝彩声。
这样的日子，柳氏却高兴不起来。
谢璜在归元寺修行多年，从不着家。好不容易等到谢老太太六十大寿的大日子。
她派人去请，谢璜依旧置之不理，不愿意回来。
难道谢老太太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
当年谢家主君可是京城一等一的大孝子，从不忤逆长辈，对谢老太太也是言听计从。
怎如今却成了这般光景？
又或者，他还在怨恨她当年做的事，而不愿见她？
想到这儿，柳氏的脸也冷下来。
她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怪就怪杨氏那个贱人。
生得一脸狐媚样儿，把主君迷得团团转，难怪会这样短命。
李妙善到存直堂正堂门口时，看见一地的碎瓷片，坐在玫瑰椅上的姑母满眼怨恨，面容扭曲。
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一时间有些害怕。
柳氏却看见了她，狠辣的表情一闪而过，很快没了踪迹。
她笑着站起身来道，“瑶儿怎过来了？不是说赵家兄妹来了吗？你不去招待朋友倒来姑母这里作甚？”
李妙善知道欺骗姑母不对，可眼下也想不到其它更好的法子。
青桐虽是她的丫鬟，可把人光明正大弄出去又毫无由头，终究说不过去。
毕竟，青桐卖身契可不在她这里。
脸上立刻摆上一副悲痛模样来，声音也带着哭腔，“姑母，妙善的贴身丫鬟青桐身染重病，已经不剩几天了。”
“那丫头想着最后几天要陪在爹娘身边，故请求我放她回家，侄女只能找到姑母这儿了”。
“怎么好好的，就身染重病了？”柳氏觉得疑惑。
又见到小姑娘一直哭个不停，着实头疼得很。
也没细想，点头答应道，“好了好了，姑母同意此事，你先不要哭了，今天是老太太大寿之日，哭了可不吉利”。
“我现在差人把青桐的卖身契送到云山居，再哭姑母可就恼了。”见李妙善还一直哭，柳氏不由得有些心烦。
本来她今日心情就不好，老太太寿宴忙前忙后不说，又收到底下人送来的信说谢璜不回家。
心情郁闷不已。
李妙善见姑母脸色不好，也知道见好就收，行礼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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