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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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玲玲正躺在床上休息，楼下叽叽喳喳的有人说话，那嗓子脆响脆响，正是巷子口点心店的服务员白小琴。这姑娘每天早上都会在店门口招呼客人:“吃小笼包咧，吃馄饨咧。油条，大饼，粢饭糕要吧。”那嗓门大的能传几条弄堂，特别的有辨识度，所以姚玲玲一听就认出来了。
白小琴这次是来给姚玲玲探病的，不过关于关怀病人的话她只说了十句，剩下的九十句都被她绕到了姚家两兄弟，主要是姚二哥身上。她也不知道点亮了哪点说话技巧，无论姚母怎么接话，都能把话题扯到姚二哥身上。不过不管她怎么问，姚母都像是没听出来她的意思似的，兀自说着自己的话，半字不提姚二哥的情况。然后两个人就这么鸡同鸭讲说了半天，直聊的姚玲玲都快睡过去了，白小琴才终于拖不下去走了。
姚玲玲听着楼下的关门声，吐吐舌头下了楼，正好瞧见姚母捶着腰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就笑着走过去帮姚母锤了捶背。
“妈，白小琴特缠人吧？”
“还说呢！”姚母没好气的点了点姚玲玲的脑门说道：“也不晓得下来帮帮妈妈，这姑娘可真是磨人。”
“妈，我还是病号呢！再说您是长辈，对您她只能采取迂回战术，我要是被她抓住了，那可有的烦了。”姚玲玲说道。
“那倒也是。”姚母拉开姚玲玲的手，让她坐到边上问道：“我只问你，你二哥跟这个白小琴倒底是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回事。我二哥压根就跟白小琴不熟，是白小琴单相思我二哥。”姚玲玲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姚母继续问道。
姚玲玲趴到桌子上懒洋洋的说道：“就上回去吃小笼包子的时候，她拐弯抹角问我二哥有没有对象，我就猜出来了。”
“那你跟她说什么了？”姚母问。
“我哪会跟她说什么，吃完我就走了。妈你放心好了，他们没戏。”姚玲玲打了个呵欠说道。
“最好没戏。”姚母起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针线筐出来，一边随手整理着里面的丝线，一边说道：“按说呢白小琴这姑娘不坏，性格上有些小毛病也不是大事，人长得又漂亮，看着也是有上进心的，可她家里那对父母，还有那两个哥哥，实在是不好相处，我是不同意有这种娘家的姑娘嫁进家里来的。”
姚玲玲伸手拿了针线筐里的丝线，学着姚母的样子整理着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
“你二哥这倒是好说，他性子活泛，又很有主见，不愁找不到好姑娘。倒是你大哥……”姚母有些忧愁的说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呀，总爱把事情藏在心里什么都往外说，真是愁人。”
“我大哥怎么了？”姚玲玲问道。
“别说你没看出来。”姚母瞥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快跟你妈坦白啊。”
姚玲玲就知道姚母应该是看出了姚大哥背后有情况，不过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说道：“我又不常在家，哪会什么都知道，你该去问二哥，上次他说会悄悄侦查的。”
姚母闻言笑了下道：“那我就等他的侦查结果了，回头他告诉你了，你别忘了跟我说啊。”
“好！”姚玲玲应道，随后把手上一团被自己理乱的丝线偷偷塞回了姚母的针线筐里，然后伸了个懒腰就打算开溜。
她这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姚母的眼睛，姚母嘴边一句“死丫头”就要出口，家里的大门敲响了，然后门口就传来了一个有些让她生气的声音：“伯母，伯母，我是小刘啊，我来看看玲玲，厂里的人说她生病请假回来了。”
“刘国良，他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他！”姚玲玲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就蹙起了眉头，就要把人赶走。
“别闹。”姚母却朝姚玲玲摇了摇头：“先看看再说，别让他站在大门口，这里人来人往的。”
也是，现在的人大多没有边界感，邻里邻居的就爱打听别人的事情，刘国良要是站在她家大门口，不出几分钟，保管有多是的大妈大婶要过来跟他搭话，到时候谁知道刘国良嘴里会说出些什么来呢。
姚玲玲不再说什么，姚母就走过去打开了门。刘国良一见未来的丈母娘，脸上赶紧挂上讨好的笑容开口喊人；“伯母，你好，好久不见，我是来找玲玲的，我……”
姚母可不想站在大门口听刘国良说些有的没的，把大门全部拉开说道：“国良，别站大门口，有话进屋再说。”
“诶诶。”未来丈母娘的话刘国良当然是听得，连忙点着头走进了屋。
姚玲玲就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刘国良一进来就对上了她的脸，只见她一张脸板着，看起来就像结了冰一样。不知怎的，刘国良就觉得自己被冻得浑身颤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正要喊她，身后的木门就“啪嗒”一声给关上了，声音不大，但是刘国良却被吓了一跳，并清楚的感觉到了来自姚母的不悦。
姚母到没为难刘国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她关了门就给刘国良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下来面上带笑道：“别客气小刘，坐吧。”
进门前还是国良，进门后就变成了小刘了，刘国良一脸苦笑的坐到了姚母指定的位置上，然后浑身拘谨的耸拉着脑袋喊了一声：“伯母。”
“嗯。”姚母喝了口茶，说道：“你和玲玲分手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我没同意分手！”刘国良没想到姚母这样开门见山，他立刻从包里掏出了那份文件放到桌上说道：“这是厂里批准的申请，伯母您看，厂里同意下次分房的时候给我分一套六十平的房子，我保准绝不会再把这套房子让出去。伯母，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希望您能别跟我计较，也希望玲玲能原谅我。我、我们谈了三年感情，我真的不想分手。”
刘国良说着红了眼，姚母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并未立刻开口。她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看，见上面写着机械厂是因为刘国良连续让了三年房子才破例给他分套大房子的，一时间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刘母并不是没有住过大房子的人，她以前自个就单独住一间院子，四间正房加左右两边各两间侧房，加起来得有好几个六十平了，所以这份文件对她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依旧是姚玲玲的幸福。
不过姚母不知道姚玲玲是怎么想的，毕竟这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当初说要找对象，三天不到就往家里领来了刘国良，现在说要分手，也是说分就分了，一点不带犹豫，怎么看都有些儿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没了感情了，所以刘母就把文件递给了姚玲玲，让她自己做决定。
姚玲玲对现在的分房制度不太了解，她看了文件才明白刘国良为什么要强调自己会分到六十平的房子，不过这多出来的二十平连姚母都动摇不了，更别说从小到大在物质生活上从未短缺过的姚玲玲了。说句不好听的，她家以前的卫生间都不只六十平，想让她为六十平的房子改变心意，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姚玲玲将手里的文件放回了桌上，看着刘国良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刘国良，我们分手了，这话我不想再多说一遍，请你离开吧。”
“为什么？”刘国良看着她，痛苦又十分不解的问道：“玲玲，你不是想要房子吗，现在厂里已经确定要给我房子了，还是比原先大的房子，只要再等一年就行，你为什么就不肯退让一点呢。”
“刘国良，你是真的不懂吗？”姚玲玲有些无奈的看着刘国良说道：“我跟你分手，真正的原因并不是房子啊。如果是为了房子，在你第一次把房子让出去的时候，我就会跟你分手了。我跟你分手归根到底是因为你不懂得尊重我，你不在乎我的想法，只在乎自己高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房子可是人一辈子安身立命的东西，可你说让就让了，从不与我商量，甚至在事后还要怪我任性没有善心，刘国良，我如果不够善良，就不会给你三次机会了，可惜你都错过了，所以咱们再无可能了，你明白吗？”
刘国良明白吗，他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但不管明不明白，他知道事情是真不会再有转变了。
刘国良红了着双眼，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来的时候有多高兴，此刻就有多么心疼，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他沉默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姚玲玲松了一口气，一直被这么纠缠着她也觉得很烦呢，不过她很快又想到刘国良还没把说好的照片还给她呢，便立刻叫住了他：“等等，刘国良，那些照片你什么时候还我？”
“照……片？”刘国良失魂落魄的看向姚玲玲，然后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来，说道：“这就是照片，还你。”
“谢谢。”姚玲玲说道，然后伸手接过来拿出里面的照片检查了一下，等确定照片数量都对后，她转身提起了身边煤炉上的茶壶，然后把照片连同那个信封一起扔到了燃烧的通红的煤球上，火一下就燃了起来，发出了幽蓝的光，因为烧的太旺，还有鲜红的火星子飞溅出来，姚玲玲担心火星子燎到自己裤子，就赶紧抓起火钳捅了捅，然后把茶壶放了回去。
这件事她做得平常又自然，好像烧的不是一对曾经相爱的恋人的影像纪念，而是几张随地捡来的破纸片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当然，对于姚玲玲来说这几张照片确实跟破纸片子没什么区别，可对刘国良来说姚玲玲烧的确实他宝贵的爱情最后的痕迹，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像是被那煤炉子里的火给烧了一样痛苦，他看着姚玲玲又哭又笑，然后突然疯了一样把手里那份文件撕得粉碎。
“好，分手，姚玲玲，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来缠着你了！”刘国良愤怒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冲出了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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