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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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问题。”鱼鸢子对老头子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无感，平静继续，“你喜欢发狗粮吗？”
画面里的老头脸都要黑如锅底了，语气森森地警告：“你这都是什么问题？小姑娘，不要以为你在网上就可以随便戏弄别人了……”
鱼鸢子还是不需要老头子的回答，看着他手上的红线，这次，红线没有散开，有许多画面闪过，是红线在观看老头的人生，确认答案，随着画面过去，第二圈红线越来越紧，等画面停止，第二圈红线牢牢缠在了老头子的手上。
“你在年轻时有一位特别的爱人，你很爱她，只是她早早离世，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和其他异性亲密接触过，未来也不可能有。”鱼鸢子点头，“第二个条件符合。”
“你！”老头眼睛睁大，狐疑地打量鱼鸢子，“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儿子的事情还好说，身边人基本都知道，他有个天生智力缺陷的儿子。
但他从没跟别人提过他“特别的爱人”，认识他的人也不敢随便打听，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他不可触及的禁忌与逆鳞。
拇指福娃终于爬到了香炉边缘，坐在一个玛瑙罗汉的脑袋上一边童真地晃悠着小短腿，一边老气横生地摇头晃脑：“老夫最讨厌别人秀恩爱，肉麻放浪，不堪入目！”瞥了眼老头，“扣1分，加1分，这个年轻人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个问题。”鱼鸢子顿了顿，把拇指福娃嚷嚷着让她加上的限定词补充上，“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老头在前两个问题中感受到鱼鸢子的不同，他一开始以为这个小姑娘和现在很多一心只想着当大网红的年轻人一样表面花团锦簇，内里没什么内涵，明明手里就有个价值连城的香炉，还一无所知，折腾其他的，真是白瞎她有这样的机缘。
他盘算着，凭自己的阅历和经验，一定能把这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把那个香炉低价出手给他。
没想到，她问的这两个问题，听起来无厘头，却把他深藏多年的秘密都看穿了。
老头不敢再小看鱼鸢子，屏息凝神等着她第三个问题。
鱼鸢子问：“你喜欢吃螺蛳粉，臭豆腐，腐乳……这种很臭的东西吗？”
老头愣住。
这又是什么问题？
鱼鸢子看他手上的红线：“你天生味觉缺失，肠胃薄弱，口味清淡，很注重饮食，这些在你眼里都是垃圾食品。”摇头，“第三个条件不符。”
她的声音淡淡，其他人看不到也听不见的拇指福娃却吵闹得很，在香炉肚子里打滚耍赖：“老夫最爱的螺蛳粉粉，臭豆腐腐才不是垃圾食品，也不臭，老夫命令汝等竖子将侮辱它们和老夫的狂言收回！”
鱼鸢子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不过，她也亲身体会过这个小香炉有多喜欢人间臭臭的食品，以前她的邻居早餐很喜欢吃腐乳拌皮蛋和折耳根，再来一杯热腾腾的豆汁，小香炉每天早上都会到窗户边蹲点，闻着对面的臭味十分陶醉，炉一高兴，就会散出香炉中由无数虔诚祈愿人聚集出的福泽灵蕴，没多久，她的邻居就中彩票的中彩票，升职加薪的升职加薪，虽说不至于一下暴富，但也发了一笔小财。
这就是小香炉最厉害的地方，它能给人带来幸运。
可这也是弊端，因为不是所有物件都能像人类一样分辨善恶是非，对于它们来说，人类划定的黑白，根本没有意义。
就拿那些邻居来说，里面有很好的人，也有品行不端，大恶不行，小恶不断的奸诈小人，他们也获得了小香炉的庇佑，对小香炉来说那只是一点点的福泽，却能让这些本来就很坏的人有了更大的权利，从而伤害更多人。
鱼鸢子没办法，只能出手干涉，将小香炉不受控制散出去的福气手动收回来，并将它暂时封住，助它生出红线，为它寻找最合适的主人。
很可惜，这次红线引来的并非良人。
鱼鸢子目光落在老头手上的红线上，三圈红线，还剩下一圈，可仅剩的那条也在慢慢变黑，好像被什么毒药腐蚀掉了一样，鱼鸢子从中看到了一抹血光。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头的兴趣已经不在香炉上了，又警觉又忌惮地看着鱼鸢子。
他味觉的缺陷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而她早已经不在。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
鱼鸢子看着那根红线消失，抬眼看似乎要用眼神将她大卸八块的老头：“他们应该已经发现她，在找你的路上了，赶紧安顿好你的儿子吧。”
她低眼看了一下时间：“你还有五分钟。”
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红线翻阅了他的人生，查看他过去，现在，未来的姻缘，过去情深缘浅戛然而止，现在一片空白，未来则极其短暂，几乎没有可看的地方，无关他自己想不想要姻缘，他将去一个基本接触不到异性的地方，结束余生。
鱼鸢子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个老头最多还有五分钟。
【主播这都是在说什么呀？我听得晕乎乎的，不是要问这个老爷爷有关香炉的问题吗？怎么突然给他算上命了，还诅咒他没有多少时间，让他安排好后事？】
【是啊，他们发现ta了，他们是谁，ta又是谁？前面就好奇怪，人家要买香炉，和他爱吃什么，有没有老婆有什么关系，这次的剧本有点为了故弄玄虚用力过猛了哈！】
弹幕稀里糊涂，但老头心里跟明镜一样，只是他还是想不通，一个小主播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难道是他的死对头做局，利用他对她的愧疚心理，装神弄鬼，引他自曝？
“呵，我知道你这个小姑娘在干嘛了。”老头收起眼里的戾气，十分悠闲地捋了捋山羊胡，“先用个品相不错的香炉把我吸引过来，然后再用这种模糊不清的话来诈我，如果我真的问心有愧，就钻进了你的圈套，说吧，是不是老傅派你过来的？别人不可能知道我和她的事情。”
鱼鸢子看着老头一副自信自己不会出事的样子：“我不认识老傅，他也知道你把她埋在你住的院子里了吗？埋的时候还很‘深情’，在上面种下了一片蓝色玫瑰花。”
红线讲这也理解为与老头姻缘有关的画面，刚刚闪现了一下。
老头脸上从容的笑意顿住：“你说什么？再胡说，信不信我让你再也没办法出现在颤音里？”
【？主播你不能乱说话啊，这爷爷看着是有点凶，但长得挺帅的，面相不错，怎么可能杀人啊？】
【埋了人还在上面种玫瑰，还是蓝色的，一听就很稀有很贵，确实“深情”啊，不过这深情应该没人想要吧？】
鱼鸢子看着时间流逝，淡淡抛出更惊人的炸弹：“她不只是你的爱人，你儿子的母亲，也是你的妹妹，亲妹妹。”她微微咬重音。
老头听到亲妹妹这三个字浑身一抖，厉声震慑鱼鸢子：“闭嘴，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家的养女！”
鱼鸢子看着他，老头不用她说话，就不攻自破：“我一直以为她是我家的养女，后来才知道，她是我爸爸的私生女，他为了他的名声，才这么骗人的！我也是被骗了，我当时不知道，知道的时候，我们已经相爱了，不可能再分开了……”
“不，是你不能分开。”鱼鸢子纠正他，“她拒绝了你，但你执迷不悟，将她强行关在你为她打造的金丝笼里。她每天都在想办法离开，你以惩罚她为借口，在她身上发泄你的脾气，你的欲/望，起初还能控制，但一天天过去，你越来越沉迷，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有一天你尽兴过后，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老头在鱼鸢子平静叙述的时候越来越发狂，哪里还有刚刚的悠哉，额头青筋都蹦了起来，仿佛厉鬼，冲着手机尖叫：“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她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我努力找医生救她了，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伤害她，我只想把她保护起来，那些人知道我们的事情会对她指指点点的……”
鱼鸢子微微皱眉，这是她觉得最恶心的地方。
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却把错推卸到孩子身上，还是个智力永远停留在八岁的孩子。
鱼鸢子在第一个问题里看到了他对待他儿子的态度，可以给他找最好的护工，却毫不关心他，把他丢给陌生人，偶尔去看他还是为了对他发泄失去爱人的痛苦。
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已经骗自己相信是他儿子害她撒手人寰。
“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鱼鸢子看着叫了一顿好像也累了，重重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的老头。
老头瞪着鱼鸢子，满满的怨毒，面部扭曲，挤出一句话：“她不忍心害我被抓的，她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呆在我安排好的地方。”
他这么说，可直播间的观众都隐隐听到了警笛声。
老头看起来就耳聪目明老当益壮的，肯定也能听到。
鱼鸢子静静看着他：“三十秒。”
老头冷哼，心里隐隐觉得他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但还是不想管那个痴痴傻傻，一点也不像她和他的废物。
“厉董。”有人过来，画面没拍全，但也能看出对方西装革履，态度恭敬，与老头呆的破烂堆格格不入，“外面有人请您。”
老头应了一声，还没说话，又有一群人过来，这些人可不像西装男那么客气，跟老头确认了姓名，就将他控制了起来。
理由是他们掌握了他故意杀人的罪证。
老头听完警察的话，还慢条斯理地，甚至对屏幕上的鱼鸢子势在必得地嘱咐：“把这个香炉给我留着，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得到它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对自己催眠一样，“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会得到，没有例外，包括她。”
一道冷声响起：“闭嘴吧你个变态自恋妄想狂！还想要什么香炉，进去了你就别想再出来！”
老头抬头，脸色阴沉：“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姓傅的贱人在算计我！”他想走过去给他口中的“姓傅的”一巴掌，却被警察牢牢抓住。
他索性把手机当做武器丢了过去。
但没给对方造成伤害，那人把手机稳稳接住，冲无能狂怒的老头勾唇冷笑：“我觉得我朋友莫名其妙没了说不过去，几十年没放弃追查她的死因，这叫算计你？这叫替天行道！”
被“老傅”接住的手机以死亡角度拍摄着她的脸，她也上年纪了，但还是很优雅，很有气质，就算是以这种角度拍她，还是个很漂亮的小老太太，她瞪着被警察按着推出去的老头子。
拿起手机，打算把它交给警察，万一能做物证呢？瞥到屏幕的目光却一顿：“这个死变态还直播呢？”
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鱼鸢子，鱼鸢子也在看她，准确地说，应该是看一条刚刚凝成，慢慢绕在她手上的红线。
鱼鸢子动了动手，把为没找到主人黯然神伤，背对着屏幕哼哼《二泉映月》的拇指福娃翻了个面。
烂桃花来了不要难过。
有时候，它也可能会带来正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