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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然而止,她绕过轮椅,坐在宋砚辞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犹豫再三,才攥紧掌心小心开了口:
“你可是专门赶回来,为我庆生的?”
这句话她说得极慢。
男人眼睫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复又低头去摆弄红泥小炉上的提梁壶。
方才那欢快的气氛,随着他不断拉长的沉默冷却了下来。
姜稚月的目光紧追着他的动作,朝他修长如玉的手上看了片刻,然后又重新紧盯他的眼睛。
炉中火光在他削薄的眼皮上映出淡淡的暖色光晕,将男人冷白眼皮上原本覆着的几条青色脉络照得模糊了界限。
纤密睫毛的阴影落在他的琥珀色瞳孔里。
她仔细看了许久,也未能看清他眼中的分毫情绪,就像石沉大海一般。
宋砚辞舀了勺水,水流从低到高落入提梁壶中,发出从沉闷到清亮的声音。
有细小而冰凉的水珠溅在手背上。
姜稚月的手突地一颤,心也随着那渐渐高扬的水声而高高提了起来。
终于,水声止了。
宋砚辞放下长柄木勺,用干净的棉帕不紧不慢擦干手上水渍,抬起头视线落在她泛着细碎汗珠的小鼻尖上,眼尾下压,笑意温良:
“是因为盈初水土不服,便提前回来了。”
他将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缓慢摩挲了一下,唇角弯起,“不过也恰好赶上公主芳辰。”
姜稚月眼底的亮光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渐渐熄灭。
她看向那只放在膝头摩挲的手。
这个动作,她总见着他做。
打从他伤了双腿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日后,他就总是这样,说不清是太过在意还是只是习惯使然。
他从前也不叫她公主,而是和宋知凌一起,唤她阿月。
姜稚月心中原本生出的那点诘问的勇气,在看到他这个动作的时候全都偃旗息鼓。
她紧抿着唇,自己将那丝丝缕缕的委屈和失望咽下,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笑道: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执玉哥哥的腿……待到明日,我再让韩云来给你诊一次脉。”
宋砚辞依旧是那副清冷而温和的模样,闻言蹙了蹙眉,淡声拒绝:
“谢过公主好意,不过盈初本就擅长岐黄之术,去端州这些时日一直都是由她在替我料理,我正想寻机会同公主说,日后便不劳烦你的人了。”
宋砚辞说话时眼神认真盯着她,眼中流淌的星河璀璨夺目。
可只有姜稚月知道,这幅好看而温情的皮囊下是怎样不可触及的冰冷灵魂。
像极了去年冬天她不小心丢在雪地上,又在第二日清晨找到的那块儿羊脂玉,躺在雪地上时莹润晶透,触手的一瞬间,却冷到砭骨。
姜稚月捏着发颤的指尖,喉咙如同梗了一团沾了醋水的棉花,又酸又涩。
她竭力压住自己胸腔里的涩意,笑道:
“不麻烦的,执玉哥哥的腿本就是为了救我……”
“公主不必再提。”
“可执玉哥哥的腿……”
“公主。”
宋砚辞突然沉声打断了她。
他盯着她,好看的眉眼间闪过一抹不耐:
“我的腿如何伤的,今后莫要再提,从前劳烦你的人替我看诊已久,今后不需要了,还有——”
他别过视线,盯着桌上袅袅升起的青烟,神情近乎厌倦道:
“公主可否不要将你心悦于我之事挂在嘴边,这些年来闹得满城风雨,还不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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