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桂轮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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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子章沉吟了一会，才道：“所以…那些突袭青冥拍卖行的暗杀者中有圆魄楼核心成员？”

“大概率。”

“…那会是谁？”

“…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扶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意有所指道：“虽然我很高兴你觉得我的答案具有可信度。”

闻言，闵子章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对眼前这个人的戒心。

说来，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重要吗？”

“当然。”青年眉头微皱，“名字是一个人存活于世的锚点…”

“再说了，就算你现在想隐瞒身份，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那也要有个称呼吧。”

“我总不能‘哎’的叫你。”

听到闵子章这有些活泼的吐槽，扶光忍不住笑了，“你说得对，是我偏颇了。”

“我以前有个名字叫白景，如果你愿意，可以以此唤我。”

…白景？所以要称呼的话，应该是——“…白先生？”

扶光摇头，“白景就是名，没有姓氏。”

“啊，抱歉。”闵子章反应很快，改口道：“白景先生。”

他改口的同时，又在心中暗想这人的名字和小白榆一样，都是名字即名，无姓。

既然已经得知对方姓名，闵子章趁热打铁，打探起了这人的目的，“既然你是为了朱雀精血而来，又为什么要往这迷宫洞窟里走？难道朱雀精血…又或者那些入侵者的大本营在这洞窟深处？”

两人继续前进，在前行的过程中，扶光顺口解答了他的问题，“我不知道，但这洞窟很有意思不是吗？”

他指的是石壁上的那些颂月图文。

这人话说得太过理直气壮，闵子章也说不出否定的话来，但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倘若真是如此，白景又是怎么判断出正确的道路的？

光看石墙上那些越来越丰富的图样，就能看出他们所走的路是对的。

更何况…

“为什么我们会和我的同伴失散？”闵子章问。

“这个啊，不瞒你说，其实这也并非我所愿。”扶光借着幂篱的遮掩，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侧悬于虚空的系统蓝屏，一心二用地回答道，“虽然传送地点随机，但一开始我就将我们几人的落地坐标设在一起。”

“只是在传送的过程中，我察觉到这处洞窟的不对劲，临时更改了我自己的坐标。”

“许是因为你和我离得太近，所以意外被我带过来了。”

扶光看向前方泛着微光的隧道出口，摸出折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手心。

听了他的解释，闵子章心中的犹疑终于消去了些。不过一个新的疑问也随之生出——

这个洞窟是有多么特殊，才会让白景临时更改坐标？

抱着疑惑，他跟在扶光身后，踏出了迷宫隧道。

映入眼帘的是又一个宽广的石厅，但面积足足是上一个的两倍之大，且装潢华丽，地面不但铺满莹润的白玉，就连石厅照明的灯盏上都挂着仅当装饰用的夜明珠。

在玉砖地的正中央烙着银白色的月相变化图，不同时段的明月围成一圈，在它们的中间放着一座刻着桂花的木架。

木架之上，置放着一宗卷轴。

“…那是什么？”闵子章望着卷轴，不由得喃喃出声。

已知这里是赞颂银月的洞窟，那那个被象征银月存在的月相图所拱卫的卷轴，又会是什么东西？

扶光没接过他的话，而是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这里是借由咒式与命星制造出来的伪独立空间。”

“它没有命式空间的绝对规则，但能比之存续更久，外物能影响的程度也更浅。”

“所以这种伪独立空间也是制造复现空间的最佳选择。”

“圆魄楼想在空间中复现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扶光瞥了一眼实时地图上跳动的蓝点，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了下去，“我曾听闻碧华宫拥有可上通桂轮天意的卷轴，但那卷轴却在灾厄潮汐中遗失了。”

“现在转念一想，承碧华遗部而诞生的圆魄楼，也不是没可能悄悄继承了桂轮卷轴。”

闻言，闵子章不由得大骇，“你的意思是…这卷轴就是——”

“我正是这么认为的。”扶光很爽快地承认了，“桂轮卷轴并非常物，倘若要找个供奉的地点，那么复现空间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复现空间，那么复现颂所碧华宫以供圣物，会是更加完备的决定。”

“所以这里的银月图腾不是圆魄楼自己后来绘上的，而是复现的。”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数千年前的碧华宫旧景，那木架之上供奉的就是桂轮卷轴。”

扶光微微一笑，看向石厅另一头的隧道口，道：“我说得对吗？这位小朋友。”

闵子章猛然扭头，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扭到他自己的脖子。

“啪、啪、啪。”

于寂静中，有脚步声与掌声响起，一道纤瘦的身影从隧道中缓缓步出。

那人有一下没一下地鼓着掌，无光的眸子紧紧盯着扶光，嗓音微哑，“厉害，厉害，不愧是能察觉我等藏身之所的人，果真卓尔不群。”

“初次见面，白景先生。”那人抚胸倾身，头却一直抬着、目光一寸不离扶光，“我名伏矢，乃圆魄楼七魄者之一，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伏矢小朋友。”扶光笑意盈盈，视线直直对上那人，金瞳沉静毫无慌意。

这宛若无声硝烟般的对话让闵子章感觉凉飕飕的，尤其是伏矢看向白景的眼神，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诡异，也不知道白景怎么端得那么八方不动的。

他已经认出来了，伏矢就是那日突袭青冥拍卖行的暗杀小队副队长，那名姓名、咒式、种族皆不详的副队长。

没想到暗杀小队里真的有圆魄楼高层，也没想到高层居然是副队长而不是队长。这么说来…队长林嗥大概只是个对外的幌子、或者说挡箭牌。

面对扶光的问候，伏矢意外的认真，他一字一顿地道：“在下今年已有一百余岁了，白景先生。”

“嗯，好的，伏矢小朋友。”

“……”

“有什么问题吗？伏矢小朋友。”

伏矢盯着被幂篱遮了个全的扶光，什么都看不出来，最终选择生硬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既然白景先生猜到了这么多，那么在下是否能认为您意图染指圆魄圣物？”

还未等扶光回答，他就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别再说您的目的是朱雀精血了，就算您原先的目的是，但现在见到如此至宝…”

“能贪婪四象遗宝而追到此处的您，也不可能会清微淡远、视桂宫圣宝于无物吧。”

闻言，闵子章几乎要气笑了。这人本就是偷盗者，竟还敢正气凛然地反过来质问白景？

白景的目的暂且不提，但在他真的私吞遗宝前，谁也不能断言这是个利欲熏心之人。

不过说真的，他也很好奇白景对桂宫圣宝的看法。他自己是无所谓的，因为所谓能联通银月的卷轴对他来说根本一无是处。

但对于白景呢？

被质问的扶光依旧平和，语气不带半点恼意，“虽然我很想认真地回答你，但就目前你的状态而言，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吧。”

“油嘴滑舌！”

伏矢冷喝一声，反手自虚空抽出了一把长枪，枪尖直指扶光。

显然这是要动手了。

扶光还未动，闵子章就率先拔剑，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三尺寒锋泛着森冷的光。

“我认识你，年轻的天空特使。”

“想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但此处碧华复现空间的控制权正在此身。”

伏矢高傲，“你们赢不了的。”

闵子章却是不语，他身形一闪，竟是率先抢攻。

遍布水潭的地下洞窟空气本就潮湿，随着青年运转咒式，周围水汽浓度飞快上升，甚至漫出了白雾。

剑光凌冽，却融于水雾，无声无息直奔伏矢命门。

可惜伏矢身周空间忽地扭曲，将攻击随机传送了出去。

剑气劈在石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与此同时，伏矢提枪迎击。

另一头，扶光没管打得正上火的两人，他瞥了眼石厅的另一处，抬手忽地握拳。

霎时，寒气升腾而起，冰锁自虚空显现，咻地一声钉向石厅一角，玉砖四裂、碎石迸溅。

可那角落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扶光是心血来潮随便乱打一般。

但在下一秒，有十数道冰锁同时显现，依次飞速向外攻去，就好像追逐着什么一般，在地上紧密地打出一道又一道裂痕。

眼看着新的冰锁就要重重落在与初始攻击位置相反的另一角上，忽地有无数水泡自白雾中显现，一柄飞刀打在冰锁身上，使之偏离了方向。

扶光也没有重新修正冰锁方向，甚至没有再攻击。他看了一眼水泡，眉头微皱，身形一闪竟是瞬移到了正在酣战的闵子章身旁。

他不顾局势，伸手拽住青年后衣领，强行把人向后拉了三米。

闵子章被他拉得一颠，手中不受控地斜劈一剑，令本就破碎的玉砖雪上加霜。

青年还未发火，就看见他方才所站位置有剑气划破虚空落下，斩碎了砖石，更是在砖下的石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豁口。

一位身姿娉婷的人鱼少女自空中轻巧落地，手持双剑，冷瞥了一眼闵子章，抬手剑尖却是率先指向伏矢，另一只手握剑向下、斜对闵子章。

闵子章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人太过眼熟了，“疏影城主？！”

“疏影么…”正面迎上少女杀意的伏矢并不害怕，反倒笑了，“虽然不知道是你是哪一个，但都解决了也算完成委托。”

说着，他看着这位被扶光硬生生逼出来的黄雀，笑意愈冷，“不，或许这已经能算圆魄楼私事了——有关保卫圣物的私事。”

“圣物不圣物的，我不在乎。”疏影杀气腾腾，黛蓝的眼眸一片寒凉，“我只知道你们意图祸乱蓬壶，当诛！”

“你也一样——”

疏影看向扶光，其身锋芒毕露，“暴雪城主。”

她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