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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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麟对上界氏族的了解比裴从青想象的还要深，对于昊麟的身份，他也有了些许猜测。
裴从青告诉的昊麟，他们要去一重天的边境，界碑所在的地方。
界碑所在之处和从棘岭很近，但他们只能从来都州过去，因为从棘岭关押着罪仙，关卡重重，守卫森严，默认进去的人都是罪仙，便不可能再出来。
昊麟不解，“那地方危险，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裴从青还未开口，夷则率先回答，“风险大，机遇也大，兴许有我们二人的机遇，也免得总是留在中原区，碌碌无为。”
夷则是决计不会和‘碌碌无为’四个字挂上关联的。
昊麟欲言又止，从夷则的身上他只感觉到天真，“你们对阿修罗族的危险一无所知，界碑每年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尸骨，你们难道不怕吗？”
夷则摇头，“若生惧，如何走得长远。”
“审时度势也非惧怕。”
裴从青失笑，对着昊麟道，“他是个一根筋，说不通的，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不是每年都有氏族出面加固界碑吗？怎么就填进去许多尸骨了？”
昊麟：“氏族出手不假，但他们惜命的很，不会贸然行事，若想知晓界碑处的情况，他们便驱赶许多罪仙入原，侥幸有不死逃回来的，不就知道界碑附近的情况了？罪仙么，死不足惜。”
裴从青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上重天氏族关押罪仙的地方要安置在一重天，安置在从棘岭。
原来图的是一个就近取材。
从棘岭的人，都是弃子。
他内心唏嘘，却对氏族的冷酷无情有了更多认识。
夷则也被氏族的狠厉惊讶到，“这是氏族？在我的印象里，如此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只有魔族才对啊。”
裴从青眉头一跳。
夷则继续道，“也不对，至少我们云浮大陆的魔族如今不这样了。”
裴从青心态平和。
倒是昊麟神色不淡定，他虽然被氏族遗弃，但骨子里还是氏族的拥趸，“魔族如何能同氏族想比，能沦为罪仙的，都是犯了大错，死有余辜之人。”
裴从青实在听不得这番话，心想他们魔族可没有这么别扭，好歹杀人不搭遮羞布，扯什么罪仙。
“谁定的规矩，犯的是什么罪？”
裴从青淡淡道，“氏族定的规矩，这些人做了对氏族不利的事，就是罪仙，若是魔族定的规矩，损了氏族的利益，还能算是罪仙吗？换言之，氏族定的规矩，损了魔族的利益，难道还能算罪仙？怕是要被列为功臣。”
昊麟被他这一番话乱了脑，下意识觉得不对，又一时间组织不出反驳的话来。
说不过，就不说。
昊麟深知闭嘴的重要性，默了默，好半晌才道，“你们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很大胆，也很敢想。”
夷则没心没肺，压根不懂二人话语间的深意，道：“你没去过中原区，只见到我们二人，自然觉得特殊，以后见多了世面就好了。”
裴从青微笑，言辞却十分犀利，“那是因为我们从前也做过上位者，甚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知道权利所代表的话语权，这是一直跪着的人无法得到的东西。”
上重天的土著瞧不起下界飞升上来的人，将他们视土包子。
殊不知下届飞升的仙人，也同样瞧不起他们，将他们视氏族豢养的猪狗，蠢笨无知，好好的人被养出一身的奴性。
昊麟的肩膀突然耷拉下来。
夷则拍拍昊麟的肩膀，不知为何从他这里读到了破碎，不由得安抚道，“有空你也下凡试试，我记得上重天的仙人是可以下凡渡劫的，选中一个小世界，努力修炼，也能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届时你便知道地位高的好处了。”
昊麟神色复杂的看着夷则，再看看裴从青，不说话了。
沉默充斥在接下来几天的路程里。
裴从青没想到昊麟能被话刺得几日都别扭，想到接下来的路程还要靠这人带出去，不好得罪的太狠。
该弯腰时弯腰，他向来很懂这个道理。
他找到昊麟道歉，昊麟接受道歉，却还是时常沉默，似乎想着什么大事，没空搭理其余两人。
这番沉默留到了十几天后。
一路没什么绊子，但也到了终点。
昊麟：“从这里往一直往西边走，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出鹊山，你们应该也会辨认方向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剩下的路你们得自己走。”
部落要驻扎的地方快到了，他们不会往边缘的地方去，怕被冒险进林子的人发现。
裴从青也不勉强，意识到路不会很远，干脆利落的将储物袋丢给他。
两方简单道了个别，裴从青便带着夷则继续往西走。
三个人也算一起走了两个月，除了一开始彼此防备，怕对方使诈，后面倒是都还算平和，闹了小矛盾也很快过去，没撕破脸，心底还是认可对方是朋友的。
这么一分开，裴从青倒是还好，夷则却不太适应了，以前不敢问的，现在也一股脑冒出来。
“你说，他们为什么住在这里面？”
“什么样的仇家，让他们连修炼都不顾？”
“在这里当凡人，还不如下界躲个安生。”
“他们部落人应该不少吧，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仇家？”
裴从青：“想知道你回去问他啊，先前怎么不敢？”
夷则才不听他的，“交浅言深最是大忌，我们要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在这林子随便糊弄两下，我们就能吃许多苦头了。”
裴从青高看他一眼，没看出来，他还有这心机。
夷则接收到裴从青的视线，傲娇抬头。
其实他心里还藏着事情没有问，但这是关于裴从青的。
鹊山凶险，灵气无处遁形，他们体内的灵气虽说不散，但也最多只能用来御寒，不像裴从青，还能随时化为原型。
相处时日久了，他觉得裴从青是个十足十的笑面虎，人看着和气但城府极深。他虽然和裴从青担着个同伴又是老乡的身份，但自觉还没到可以打探人家秘密的程度。
他不说，但心里有数，未来指不定也能用来拿捏裴从青。
有些人，悄悄地，就长了心眼。
但这点心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裴从青不把夷则的脑子当回事，但身边没了人，倒是可以放快速度。
裴从青和夷则体质强悍，加速赶路也受的住，这一个月的路程，花了差不多二十来天，就到了头。
从鹊山踏出的那一刻，澎湃的灵气猛地灌溉入体，差点让裴从青和夷则晕头转向，二人花了些时间在林子里打坐运功，才从这醉灵的状态中回转过来。
接下来他们也没急着赶路。
在入鹊山之前，裴从青的修为就到了地仙巅峰，这几个月没修炼，加上灵府空空，骤然吸取灵气运转几百个周天，那到了巅峰的修为马上抑制不住，就要突破。
裴从青找了个僻静之地，夷则帮他守着，十分顺利就到了天仙修为。
见到裴从青进阶成功，夷则时时激情澎湃，不认输的劲头在每日练剑时十分明显，赶着裴从青修炼成功，当即也进阶成功。
从静东陂出发，到二人进阶成功，共计过去了八个月，而夷则飞升上界，也不过一年时间。
裴从青觉得自己进阶的速度很快，有赖于飞升时渡的六九天劫，问了一嘴，发现夷则也是六九天劫。
六九雷劫比之天劫或四九天劫都凶险万分，按仙界的规矩，都是极容易进阶真仙的。
却没想到夷则更快，不由得感慨，龙傲天还真他娘的是主角。
随后，待二人踏上来都州的土地，听闻今年界碑处的异动已经被氏族平息，不由得面面相觑。
裴从青：来都来了。
他们在来都州的外城依法炮制了一个和静东陂差不多的小平房，住了不到一天的就被推平，理由是搭建违章建筑。
他们去城中接任务，发现这里接单还要注册身份交押金，最后因为没有从中原区过来的通关证明，被拒发身份证，赶出主城。
一来一回折腾了数日，交了两百灵晶为安家落户的‘安置费’，才得了一块新的令牌，上书‘来都州下’四个字，成为来都州的三等民。
上面还有上等原住民，中等关系户，最后才是他们下等‘舶来货’。
裴从青几乎是看到这块牌子就生气，早知道就走大路了，冒点险，但总好过错过界碑动乱，还多花冤枉钱。
最让他生气的是，这点压箱底的钱，他不仅要给自己买牌子，还要给夷则也买一块。
真是怎么想怎么气。
夷则也意识到自己花了裴从青不少灵晶，不由得在账本上又记上一百灵晶，展望自己的奴仆生涯，似乎又长了不少。
二人皆是无比颓废，在州府内租的小院子里，齐齐叹息。
夷则吃人嘴短，很是心虚，躺了不到半天，就立起来，“我要去城里看看，有什么是好赚灵晶的，你放心，我肯定能还上欠你的钱。”
裴从青耷拉着的眼皮微抬，瞥他一眼，一语不发，背过身继续郁闷了。
倒是夷则前脚刚走，他立马起身，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神采奕奕的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