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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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圣脑门上仿佛炸开一道焦雷，轰隆隆，天也跟着塌了。
她连滚带爬抓着桌子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外走，嘴里念叨：“要下雨了，我要回家收衣服！”
白琼又惊又气又羞，想把含着的肉干吐出叫人，又恐伤了长蘅的心，死命咽下，跺着脚，狠狠瞪了长蘅一眼，出门追瑞圣。
白琼看见瑞圣在前头揉眼睛，路也走得歪歪斜斜，如同醉酒一般。她追上去，拉住瑞圣，一脸焦急，相交几百年，没听说瑞圣有呆症啊。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仙君怎么会喂玉京吃肉干呢……”瑞圣嘴里嘀咕道。
“瑞圣，瑞圣！”白琼轻轻唤着，仿佛在叫梦魇的孩童一般。
“啊哈哈，玉京你也做梦啦，我刚才梦到仙君喂你吃东西哩，啊哈哈，做梦呢，梦醒了什么都忘了……”瑞圣语无伦次道。
白琼狠下心，闭上眼睛，颤颤地伸手往瑞圣腰上一拧。
“嗷！”一声，吓飞一群芦花深处的鸥鹭，甚至连殿内的长蘅都打了个激灵。
瑞圣疼得几乎跳起来，眼泪飙着，一脸怨念地看着白琼，道：“玉京，你干嘛掐我啊？”
“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吧。”白琼道。
瑞圣回过神，脸上狂喜，双手抓着白琼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声叫喊：“玉京，你出息啦，啊啊啊，太好了，厉害，你是这个，我就说没有不喜欢你的人，啊啊啊……”
白琼听了，强拉着瑞圣往僻静的地方走。瑞圣一边狂喜，一边好奇道：“你是怎么让仙君喜欢上你的？仙君谈情说爱是什么样子？啊啊啊啊！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玉京你快来告诉我！快给我说说！”
白琼拉着瑞圣来到水畔绮月亭栏杆榻板上坐下，央告到：“小祖宗，小声点，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瑞圣眼珠一转，站起来叉腰，手指着白琼的鼻子，嗔道：“枉我拿你当知心姐妹，你却骗我，今日若不是仙君失了手，漏了馅，不知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说着便上前，要挠白琼腋下。白琼一面躲，一面告饶，“我说，我说，别闹，再闹我什么都不说了。”
瑞圣这才住手，挨着玉京坐下来，挤眉弄眼道：“你俩背着我什么时候好上的？赶快招来。”
白琼拢了拢衣裳，道：“你还说我呢？明明我们初见面，你就撺掇我去当什么天妃，还说什么共享神位，一套又一套的。现在我与长蘅交好，你怎么就像见了鬼似的？”
瑞圣脸露讪讪之色，她说完的次日就知道自己说的是大话了。
三十六天外加五方，又有人间的洞天福地，天地精华所在，蕴养出无数灵秀。
长蘅仙君论修为、资历和地位，都是首屈一指，别说是玉京，就是玄天恭庆天的三公主外加祥瑞之体的她在里面都排不上号。
瑞圣打了个哈哈，岔过问题，继续审道：“先别说我，你的问题最大，赶快从实招来。”
白琼撩起头发别在耳后，拣了几件事极快说明。瑞圣连连点头，道：“原来你们是以琴结缘，怪不得能成。”
说罢，瑞圣反应过来，又追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说好的好姐妹你不瞒我我不瞒你。”
听到这话，白琼面转忧色，瑞圣心一突，急问：“仙君娶你做小？”
白琼噗嗤笑出声，连连摆手道：“他敢？要是这样，我炸了他的窝。”
瑞圣抚了抚胸口，松口气，连连点头：“他要是敢这样做，咱们玄庆宫头一个和他闹掰，我就天天诅咒仙君倒霉，喝凉水塞牙，吃饭噎着，走路跌倒，说话放……”
白琼忙捂住瑞圣的嘴，道：“小祖宗，你文雅点，灵雀他们都是跟你学坏的。”
瑞圣嘿嘿一笑，摇着白琼的手，央求道：“好姐妹，你给我说说缘由。”
白琼叹了一口气，道：“你我都是在人间经历千年的神仙，凡间相爱的男女多是三年五载情就淡了。我与仙君能走多久，尚未可知。”
说着白琼转过头反握住瑞圣的手，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心中也没底儿，若是分了，怕你取笑我。”
“这有什么取笑不取笑的？”瑞圣想了想，道：“趁着感情好，让仙君娶你为天妃如何？”
白琼听了，笑了一下，倚着柱子，摇头道：“再等等，我们才交好一个多月，日后的日子长着呢，等过两年再说。”
瑞圣想了想，道：“仙君那样的神仙人物配你，咱们不亏。还有咱们是交好，你与仙君是相好。”
白琼伸手捶打瑞圣，羞道：“你乱讲什么，不许胡说。”
瑞圣嘿嘿笑了两声，突然表情一凝，问道：“这事要给长兄说吗？”
白琼揉了揉额头，她一次没明白，两次足以明白，长蘅那人向她要“名分”呢。
白琼虽然觉得自己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但没自信到所有人都认同这个想法。
“去说吧。”
瑞圣听了，面上一喜，道：“我的好友和长兄的好友在一起了，哈哈，可见是缘分天成。”
说罢，瑞圣抬脚就要走，忽又折返，她双手握拳竖起大拇指，轻轻一对，嬉皮笑脸问：“你们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嗯……嗯……”
白琼满脸通红，恼羞成怒，起身去追打瑞圣，瑞圣一边跑，一边挑衅。
白琼放了狠话，精疲力竭地回来，她往绣凳上一坐，拿茶盏就往嘴里灌，末了，才看一脸悠然吃肉干的人儿。
白琼叹了一声，认命道：“你真是个活祖宗啊！”长得好看的人，又懂得恃美行凶，不是活祖宗是什么？
“吃吗？这肉干很好吃。”长蘅让了一下，发现两盘肉干只剩下他手中的一粒，讪讪一笑，喂到白琼的嘴里。
“消消气。”
白琼把长蘅当肉干狠狠嚼了，不知想起什么，蓦地起身出了套间，立马又回来了。她将手中的高足盘子往桌子一放，道：“我有这个。”
“这是瑞圣专门留给你的。”长蘅煞有其事地道。
白琼闻言想起，这盘是瑞圣特意放在窗下喂白猫的，又听长蘅的话，气笑了，不知为何笑着笑着，气也消了，享受起瑞圣提供的肉干来。
长蘅托腮看着她吃，白琼自己吃独食过意不去，顺手塞给他几粒吃。
“赶明儿，我从孟阳那里把方子换过来。”长蘅见白琼喜欢说道。
一语未了，外面飞进来一只纸鹤，颤颤地落在长蘅的面前。他展开一看，起身道：“孟阳找我了。”
“长兄找你什么事？”白琼话刚出口，就明白长蘅的意思，抬头叮嘱道：“你可别满口胡言乱语。”
“你等着就好了。”长蘅轻哼一声，转身飘然离去。
飘到涵虚殿，一颗心又落下来，惴惴不安。齐雪阳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的人，也不是唯利是图的人，对于白琼与他的事情恐怕多是不赞同。
果然一见面，齐雪阳就说了来意，道：“瑞圣乱七八糟地和我说了你与玉京的事情。咱们相识千年，你性子冷，玉京活泼，一时难免新鲜。
玉京年纪小，又喜欢长得好看的。这事我瞧着不长久，到时害人害己，不如早早断了。玉京念你的好，我也承你的情。”
长蘅坐下，给齐雪阳斟茶，道：“咱们相交千年，你不站我这边就罢了，反而说起我的不是。”
齐雪阳道：“若是旁人，我不仅不管，还会与你说声恭喜。但她是我的妹子，喊了我一声长兄，我就要替她打算。”
“喝茶喝茶。”长蘅推着茶杯道。
齐雪阳不接，盯着长蘅道：“你要是有心思，天上地下的仙子夫人随你挑，何必与一个乡野小妖怪计较？”
长蘅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是真心的？”
“你还有心？”齐雪阳端起茶盏，大为惊奇地看着长蘅道。
长蘅气笑了，骂了声“滚”，然后叹了一口气，认真对长蘅说：“上古之时，天地一片混沌……”
齐雪阳静静地看着长蘅能说出什么理由来说服他。
“盘古开天辟地，分了阴阳，孤阴不长，孤阳不生，阴阳才能相生，故而有雄凤雌凰雄麒雌麟之说。”
“然后呢？”
长蘅不明白齐雪阳的脑子现在怎么锈钝了，只好言明道：“我这种情况与凤凰麒麟类似。”
齐雪阳猛地睁大眼睛，道：“真的？”
长蘅点头。齐雪阳想了想，端详长蘅许久，确认：“你不骗我？”
长蘅道：“你想想她的出身经历师承，就知道她与娲皇联系匪浅。”
齐雪阳想了半响，才笑道：“既然如此，是我多虑了。”
说罢，又板起脸道：“你若是因为这个上心，我劝你还是算了，一时的欺骗，怎能长久？”
长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无力了。
他拿阴阳相生说事，证明两人姻缘天注定，结果齐雪阳又说起感情相和才好。但是他一开始说的就是感情相和，偏生齐雪阳又不信。
这就是大舅子丑陋的嘴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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