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塑料小人
宁家的新房子差不多装修完了。
剩下一些窗帘什么的还没安装，现在宁文山和简惠春天天去新家开窗通风，顺便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带过去。
姜易云在自己爸爸和外公那儿转了两天，假期第三天才过来，本来以为能帮上大忙，结果宁文山连院子里的植物都差不多搬完了。
“剩下一些，等天气凉快了再搬。”剩下的都是种在地里的。
宁乐意房子租了半年，等临走再搬，到时候天气比较合适。
他现在买的房子是等着拆迁的，但事情没发生，他也不好说过两年道路拓宽就要把他们这里的第一排拆掉。
房子装修很简单，这会儿气味也散完了。
姜易云楼上楼下看了一眼，就转去帮宁乐意布置房间。
宁乐意在上学，他的东西被搬过来之后，就堆在地板上。
宁总隔了二十年，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的纸箱就打开了一个，在里面翻一样样小玩具。
姜易云走了两步，就差点踩死三个塑料小人，只能先把箱子清理出一条路：“一会儿去买个展示柜？”
“昂。”小乐乐又在地上摆出一堆小人，随口说道，“你开个玩具公司嘛。我想玩光剑，玩铠甲，想要飞机、航母模型。”
“开。”钱都是宁总赚的，宁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做起了计划：“注册个公司，先做代工。玩具还很方便出口，找几个国外的ip授权，赚点外汇。周边这一块做起来，利润还是可以的。”
宁乐意的大局观其实远不如姜易云，抬头问：“现在国家是不是还缺外汇？”
“嗯。过段时间，那群‘学习国外先进经验’，抢着把渠道、品牌、工厂送给外资的……啧，群魔乱舞。”多少国货品牌在这一波里被国外公司所谓收购，结果先进经验没学到，渠道被吞干净，老品牌被搞死。
有些品牌还能在十几二十年后花大价钱“赎身”，有些品牌则从此消亡。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但一点都不妨碍姜易云这种亲历者和自身干实业的企业家的愤怒。
宁乐意抬手递给姜易云一个塑料小人：“好啦。先进经验又不是他们有，你比全世界领先二十年，做个样子出来。有现成的在眼前，还有人舍近求远？”
赶紧给老姜找点事情做，趁着年轻多搞搞事业，一天天的往床上扑算个什么事？
这种事情得讲究可持续发展。
宁乐意确实没什么大局观，但他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社会大机器的螺丝钉。
姜易云“嗯”了一声：“我明天再去跟我外公谈谈。”
“你爸那边呢？”
“我爸那边已经说过了。他就是做服装的，技术含量不高，我已经把将来的服装工厂用到的机器图纸画好了，到时候等生产。品牌意识他早就有了，自主品牌有，国外的品牌也有。他前几年就收购了别人的老牌子，后来嫌弃有掣肘，干脆直接在国外注册企业，起个外国名字，雇国外的设计师，订单交给国内的工厂。”这些放在二十年后都是老套路了，搁现在这个时间段还能算是骚操作。
“我让他创立一个奖学金，培养国内设计师，开服装设计大赛。这样以后行业内能说得上话。”
掌握行业标准，才是真正的行业大佬。
这种操作，姜易云只需要点两句，他爸姜宏宇就知道具体怎么整。
“嗯，管理经验方面，我直接定好标准给他。”
宁乐意对自己这个老丈人是佩服的。
怪不得当年一个一文不名的乡下穷小子，能够骗到人家千金大小姐。甚至大小姐还为了和他结婚，和家里面断绝往来。
两代人之间的恩怨，一直到姜易云出生才算是改善了一些。
姜宏宇这时候也展现了一点做生意的天赋。
可惜好景不长，姜易云的妈妈卓羽年纪轻轻因病去世。
姜易云的爸爸和外公彻底决裂的同时，外婆无法接受女儿的早逝，把原因归结为丈夫对女儿婚姻的反对。
现在姜易云的外婆出国多年，只是因为财产分割比较困难，才一直没离婚。
宁乐意想起姜家的爱恨情仇，就觉得自家格外幸福。
虽然他家挺平常的，但至少没这么多破事。
现在他重生回二十年前，过往的遗憾能够尽量弥补，就更加高兴了。
宁乐意塑料小人也不玩了，走到姜易云身边，抬手抱抱。
姜易云其实对自己家的事情感触不那么深。
毕竟他从小到大就这么个家庭环境，而且家里尽管长辈们不和，对他都挺好，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情感需求。
会拿出来说，说得这么可怜，还是上辈子自己身份暴露之后，在宁总面前装可怜。
他反手就把乐乐往自己胸口一按，胳膊揽着乐乐的后腰，后槽牙就忍不住磨了磨。
乐乐这么甜这么软，不趁机吃个够怎么行？
这辈子能从小乐乐吃到大乐乐，想想就美滋滋。
听到脚步声，两人松开手。
现在的房子流行错层设计。
不大的面积七零八落搞了五层，实际高度其实就三层。
宁乐意作为家里年纪最小腿脚最利落的，被安排在了顶楼。
简惠春过来叫人，压根懒得走那么多楼梯，直接在下面一层喊：“乐乐、易云，你们好了没？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好。”
“我上个厕所。”
两个人分别应着。
出房门的时候，宁乐意才注意到自己房间基本已经收拾完了，好神奇！
姜易云揽着他的肩膀往外面带：“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就几件衣服。”
十几岁的人，还在长身体，东西汰换率高。
鞋子在楼下鞋柜里，衣服估计大部分穿不下的都扔了，剩下就几件大衣、羽绒服，在衣柜里挂好就完了。
小乐乐的塑料小人不少，但是展示柜还没买，干脆先都收拾在箱子里，免得摆出来全落灰。
楼下简惠春看到他们下来，问：“你中学那些书和练习册什么的还要吗？”那些倒是真不少。
宁乐意吃惊：“那些没卖掉？”
简惠春比他更吃惊：“能卖？欣欣的书啊卷子啊，不是都没卖嘛。”
学神的当然不能卖，学渣的留着无用。
宁乐意想到妹妹，小声跟姜易云说：“我得留一部分钱出来，将来给欣欣买地。”
姜易云当然知道宁欣：“要买现在就买吧。我留意着合适的，现在买地便宜，政策也宽松。爸不是也喜欢种点东西嘛。”
两个人小声商量着，这也要买那也要添置，一时间感觉一个小目标压根不够花。
宁乐意盘算了一下：“我再努努力，多赚点。”
关于有多少钱才算财富自由，真是个好问题。
他突然想到什么，叮嘱姜易云：“你别嘴快。我们现在可不比当年那时候。”
当年两个人确定关系在一起，都是三十多岁了。
彼时两个人功成名就，经济大权在握，手上资源充足，家里人就算对他们的交往有反对，也管不了，只能接受。
此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宁乐意再怎么人形印钞机，也就是个刚满18岁没几个月的大一新生，就连手里面的钱，都不能很硬气得说都是自己的。
姜易云现在也就是个刚入社会，接受自家外公考验的小菜鸡，起点比起普通人来高出不少，但手上没钱没权。
年龄也是个问题。
二十郎当的年纪，有多少人相信他们的感情真挚且深厚？
不像是三十多岁，两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在一起，哪怕旁人都会觉得两个人是终于缘分到了。
姜易云之前没多想，现在听他一说，闷闷应了一声：“哦~”
不开心。
简惠春看姜易云的双手搭在宁乐意的肩膀上，两个人像是玩什么游戏一样走下来，忍不住笑笑：“走路小心点。我买了材料，一会儿回去烤月饼。”
“哦！”
这一下，宁乐意和姜易云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妈妈妈妈，你烤什么馅儿的？”
“阿姨阿姨，你烤苏式的还是广式的？”
“都烤。”简惠春说话带着点过分谦虚的骄傲，“哎呀，烤箱这个东西，我也不太会用。方子还是乐乐姑姑给的，我前两天试着烤了几个，味道还不错。”完了又说宁乐意，“以后烤箱啊什么的不要买了，厨房里放都没地方放。”
宁乐意动作夸张地点头：“懂了。现在的厨房面积太小了，以后买更大的。”
“嘿！”简惠春一巴掌就拍到了宁乐意的胳膊上，“有这么大的房子，我是知足了。以后你结婚生孩子都有地方住，不用再换了。”
宁乐意趁机给自己爸妈提个醒：“哎呀，我结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这房子层次太多了，距离马路又近，现在是没钱没办法，等过两年我多赚点钱，换一套正经点的房子。”
这一下连宁奶奶都嘀咕了一句：“这房子哪里不正经了？”
“奶奶你听我的！”
“行行行，听你的！”
宁奶奶，包括宁文山和简惠春其实都想说，什么时候赚钱买房子的事情，轮得到宁乐意一个小孩子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家的别墅就是宁乐意赚来的。
不信不行。
儿子过分会赚钱，亲爸妈都有些不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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